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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喜欢

我看到老一辈的人在叙说自己的爱情故事时,都会加上这么一句:那是一个通讯尚不发达的年代,恋人之间的交流需要一根长长的电话线······

我不是,我那个年代,不,不应该说那个年代,故事仅仅发生在几年前,那时手机已经完完全全的普及,恋人之间的交流丰富多样,电话、短信、手机QQ······应有尽有。

可是,那个周末,我辜负了科技带给我们的方便快捷,我没有给林佳喻打上一通电话,发上任何一则消息,我仅仅是沉默着等待她要说的话。我第一次恋爱,傻乎乎地等待女孩子的电话,一言不发,尽管心潮澎湃,尽管心花怒放,我还是什么都没做。

因为我不知道说些什么,电影和小说里向我们展示了许多追求女孩的方式,但却没有教会我们怎样同对方相处。

那个周六,我在操场上疯跑一圈之后回到宿舍,看着仍在梦中的范哲林,不知如何开口,宋晴在几百公里外的南京冷漠地注视着我,令我不知所措。

我思考着该如何向范哲林解释这件事。青春期里,再没心没肺的人在失恋之后看到喜欢的女生跟自己的好兄弟在一起了,也会成为回忆里的伤痛。狗血的事泛着恶俗扑向年轻的我们,令我们狼狈逃窜。人们常说越是神经大条的人越是脆弱,越是难以承受痛苦。我无法想象范哲林的感受,我不想失去范哲林这个朋友,而宁愿用牺牲爱情来拯救这段友谊。

心中警钟长鸣:这个恋爱,你不能谈!

我始终无法理解当时的心境。明明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这场青春期最美妙的爱情,仅仅因为第三者身份的特殊,而匆忙错过。年轻真是特别容易犯蠢。

周日晚上的自习我逃掉了,给老师打电话身体不舒服,在网吧消耗了整整一个晚上。忽然,手机震动了,林佳喻发来信息问我在哪儿,我心想你终于找我了。我回:宿舍,身体不舒服。

她回: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说:谁躲着你了,我真的不舒服。

林佳喻:少来那一套,我还不了解你。咱俩聊聊吧。

我说:聊什么?

林佳喻:我在操场等你。

四中的操场晚上并不冷清,体力好才能脑力好,经过一天忙碌的学习,去操场跑上几圈,回宿舍洗洗睡了,明天重复着今天的生活,是高考体制下大多数的学生的日常。

我来到操场,灯光灰暗,人影绰绰。侧方小门一团白影晃晃悠悠,我知道那是林佳喻。我走到她面前,问道:聊什么?

咱们俩能聊什么呢?能聊的可太多了,我有满腹忧愁难以诉说,见到林佳喻的那一刻,我开了口,却只是问她:聊什么?

林佳喻回过身来看了看我,说:“咱们边走边说。”

我们沿着跑道内侧自顾自地走着,跑道上的人慢悠悠地跑着,在时间的缓慢流逝中,林佳喻开口了。

“你是不是怕我?”

“没有啊,我怎么会怕你呢。”我尴尬地笑着。

“那你这两天怎么没回我信息。”

“作业挺多的,没空。”

“撒谎也找个好点的理由。什么作业?美术作业吗?”

这嘲讽令我哑口无言,唯有沉默。

“你那天···算是表白吗?”我硬着头皮问了这句话。

“啊?”林佳喻显然对我这个问题始料不及。

“我说你周六回我的那条短信,算是表白吗?”我一字一句说道。

夜色中,我看到林佳喻微微将头缩进衣领,瞬间从刚刚咄咄逼人的豺狼变为一只温顺含羞的绵羊。

她低着头,鼻腔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算是吧···”

一瞬间,我在黑暗中涨红了脸。我想随着跑道上的人流一起汇入大海,这样就可以结束一切。

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虽然我脑袋好使,又有魅力,行事作风也非常男子汉,但你怎么偏偏喜欢上我了呢?

我在心里一边偷着乐一边发着牢骚。

“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我对你又不好。”我嘀咕道。

“可能是眼瞎了吧。”林佳喻又恢复了高冷模样。

“范哲林···怎么办?”我犹豫着问道。

“什么怎么办?”

“他应该会很难过···”

“这是我们俩的事,与他人无关。”

“话虽这样说,但我们是好朋友。”

“我实话跟你说吧,范哲林根本就不喜欢我,是我让他试探试探你,看看你什么态度,你懂不懂?”

“怎么可能?!”我大吃一惊,林佳喻啊林佳喻你真是...出人意料。

“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

“可是,我之前还喜欢宋晴···”

林佳喻深吸一口气,像是压抑着什么。

“赵恒生,你真是天底下最胆小的傻瓜!总是在意别人的看法,从来不问问自己的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喜不喜欢你跟范哲林没关系,跟宋晴没关系,跟所有人都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现在,我只问你,你究竟喜不喜欢我?你如果不喜欢我,你就直接拒绝我,别说这么多废话!”

这一连串的狂风暴雨噼里啪啦地拍在我脸上,让我迅速冷静下来。

我究竟喜不喜欢林佳喻?多少个日日夜夜里,我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抿心自问,宋晴在我心里的阴影尚未消散,可那又怎样?她已经消失在去年冬天寒风的呼啸中,在几百公里外开始新的生活。我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

“喜欢。”声音轻轻滑落,萤火虫在耳边私语。

在朦胧夜色中,我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林佳喻,林佳喻的眼睛在月色下像一潭深沉的湖水,我望着这双眼睛,心神恍惚。身后是匆匆而过的人群,面前是仿若静止的她,在这一动一静中,时间飞快流逝。

记忆在我脑海中发出胶片烧毁的声音,我被拉回冰凉的现实。

林佳喻啊林佳喻,为什么我在回忆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把你描绘的这么美好,明明我们俩已经分手,明明现实中的你没那么好。我们已经老死不相往来,我却还守着这些虚幻的记忆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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