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激将之计稳住了手握数万铁骑的马岱之后,罗伊与芙罗莉娜继续往北向长安进发。出得汉中,行了几个时辰之后,已经走出了西蜀国境。宽敞的管道上行人稀少,罗伊眺眼向东北望去,在蒙蒙的晨雾中,一座巨大的城市坐落在天地之间。
“哇!这城市真大啊!”芙罗莉娜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这么远看去就已经这么大了,这得有多大啊!这也太大了吧!”她简直有点语无伦次了。
罗伊也为这远处的长安城的盘亘巨大而深深震动。不愧为东方大陆的第一大城市,罗伊知道这座城市的一些历史。在这个大陆上,几千年以来各个朝代的文明累积,成就了两座都城:长安和洛阳。自从洛阳在数十年前被董卓一把大火烧尽之后,长安就成为了唯一一座集历史、文化、经济、军事为一体的大都市。其繁华程度远远超过成都,据说长安一城的人口就已经可以抵得过半个蜀国。同时它又是整个大陆的商贸中心,各地的买卖人、商贩都会云集到长安经营、生财,当然他也是魏国西抗蜀汉和北拒胡虏的军事总部,历来由魏国的三军大都督亲自镇守。如果能打下长安,那么魏国绵延千里的腹地就会赤裸裸的暴露在面前,再无强兵坚城的阻隔。
“不知道现在魏国的大都督是何人……”罗伊突然想起居然忘了向赵云、马岱询问这个重要的问题。如果能先说动这长安的大都督,那么再要见到许昌的曹操就不难了。推测之下此刻魏国的都督,不是曹仁应该就是曹真吧。
“别想了,我们进去一打听不就知道了!”芙罗莉娜早就迫不及待的要进入这长安城好好看个够。
罗伊却摇了摇头:“这长安城地处两国边关,哪里那么容易可以让我们混进去。我想我们要先去附近的镇上找户当地的百姓人间,然后趁他们进城办事的时候扮作他们亲戚的模样才能骗过盘查进入城内……”
芙罗莉娜想想这也有道理,她放眼向四周望去,只见在南边靠近山脚的地方似乎有个不小的镇甸,她对罗伊努了努嘴:“罗伊哥,就那里吧!”
罗伊看那个镇甸距离此处最近,最为合适了,于是二人把包袱里面的那套百姓服装拿出来换上,二人又变成了农夫和村姑的模样,朝着那镇子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已经来到了那镇上,稍作打听得知此处叫做“太乙镇”,毗邻南边的终南山,传闻太乙真人修炼与终南山之中,因而得名。太乙镇距离长安城仅不到二十里地,虽为小镇却是长安南郊通往内地的必经之路,故镇上人来客往显得非常热闹。
罗伊与芙罗莉娜在镇上转了一圈,见路人来去匆匆多为各方客商,一时却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两人连日穿行山路早已想着好好吃一顿,于是走进了街边一家客栈之中。
“小二!五斤牛肉,两壶好酒!”芙罗莉娜上次在成都见罗伊这么叫过,这次没等他发话,自己先吆喝了出来。
“你叫这么多!?”罗伊听她喊了五斤牛肉,不由得咋舌。
“不够啊?吃完了再叫啊!”芙罗莉娜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故作调皮的眨巴着眼睛。
罗伊:“……”
不一会儿小儿陪着笑脸把肉和酒都端上来了,一边竖着拇指说道:“两位小爷真有眼光,我们太乙镇的酒可是出了名的,这可是用终南山上的千年山泉酿制而成。只要来这里的客官,喝完一壶都得要第二壶,两位一下子就要了两壶,想必一定是来过这里吧……”
“嗯,……嗯”罗伊吧嗒吧嗒的应付了一通。
二人腹中饥饿,见到满满的两大盘牛肉,立刻顾不得文雅,抓起就咬。这肉质尽管不如母亲做的好吃,但是此刻进入嘴里倒也不失为大大的美味。只是这酒,以前罗伊从来没碰过,方才见小二说的甚好,于是提起盅子抿了一口,直把他冲得满脸通红,拼尽全力才把那一小口东西勉强咽入腹中,五脏六腑顿时给烧的火辣辣的疼。芙罗莉娜只是舌头刚舔到酒水,就已经呛的眼泪直流,再不敢碰这杯中之物。二人相视默然,随之哈哈大笑。
没一会儿二人已经吃得大饱,看看天色不早,正欲离开去镇上寻觅过路客商协同进城。店中伙计眼疾手快,见二人要离开,早已冲到跟前:“二位,这钱还没付呢!”
“钱?”芙罗莉娜眼巴巴的瞪着伙计,不知其所云。
罗伊顿时大囧,糟糕!怎么把这重要的一茬给忘了!罗伊自小在世外小村长大,从未外出,自然从来没有吃饭付钱的概念。而芙罗莉娜生在宫廷皇族,更是不知道钱为何物。而两人这一路上都是以干粮充饥,上次在成都虽入过酒肆,却因其间遇到孔明,最终也没有结账。后来再次上路,只顾着事情紧急,光拿了通关令牌,竟未向孔明索要盘缠银子,这下子大大的糟糕了。
那伙计见二人一个神色诧异,一个满脸窘迫,料知两个少年身上无钱,袖子一捋,扯开嗓门吆喝道:“这天下哪有白吃饭的道理!你们没钱还敢叫这么多东西吃?各位,各位,你们可得给评评理了……”
罗伊见伙计大声吆喝,更是窘迫难当,支支吾吾不知所措,眼见着周围的人纷纷投来鄙夷的眼光,直把他羞的满脸通红。
那伙计一把向罗伊的包袱抓去,嘴里嚷道:“没有钱,就把包袱留下!”
芙罗莉娜见伙计如此粗暴无礼,一顿抢白不说,还动手动脚的,心里早已对他非常生气,见他油腻腻的手向罗伊抓去,芙罗莉娜眼睛大大的一瞪,拿起桌上的酒碗“啪”的向伙计脸上泼了过去。
那伙计没料想这个女孩竟如此凶蛮,闪避不及,给满满一碗酒泼了个劈头盖脸。“吃饭不给钱,还敢动手!?”伙计气急败坏,提起胳膊就往芙罗莉娜身上打去。
罗伊怕芙罗莉娜惹出更大的麻烦,急忙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对伙计赔笑道:“我们出门身上忘带了银子,你看,这个……”
那伙计原本也不是恶人,只是刚才被芙罗莉娜一番恶搞,顿觉大大的没有了面子,此刻尽管罗伊言辞诚恳,他却不依不饶:“没有银子,那就把人留下!”说罢又向罗伊抓了过去。
罗伊自知理亏,不便动手,只是闪避。他身法如电,那伙计左扑又挡折腾了许久,弄得自己气喘吁吁,却又哪能碰到罗伊分毫。
周围的吃客眼见伙计狼狈不堪,纷纷嬉笑谈论起来,那伙计脸上更是无光,向后堂大叫了一声:“掌柜的,有人捣乱,吃霸王……”
转眼间从后堂闪出数人,看他们的装束都是店内的杂役和火夫,听闻有人捣乱,各自顾不得手中的活,急着冲出来好在掌柜面前好好表现一把。
伙计见自己人多势众,顿时神色大定,两眼一翻:“你们快给我磕头赔罪,然后留在后堂打上几天杂役,今天的事就算了,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罗伊狠狠的瞪了芙罗莉娜一眼,都因为她的调皮莽撞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事来,看情形对方是势难善罢甘休的了,如果要打倒眼前这几个人然后夺路而逃自然不是难事,可是罗伊觉得自己理亏,实难出手。
就在这时候,边上走过来一个少年公子,把一锭银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对伙计说道:“这个,够不够他们结账的?!”
伙计抽眼看去,那银子足足有好几两重,急忙赔笑道:“够!够!嘿嘿……”
“那你还不给我退下,再给我整些酒菜上来,快去!”那公子看也不看那伙计一眼。
“哎!小的这就去准备!”伙计拿起银子,再不敢多说,招呼着其余人等立时退了下去。
芙罗莉娜见这个公子三言两语就把这个凶恶小厮整得服服帖帖,心里对这来人不由的佩服不已,她又哪里知道所谓“见钱眼开”的道理呢。
那公子见罗伊还是面有愧色的站立当场,于是抱拳笑道:“两位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在下做一次东如何啊?!”
罗伊看了一下这个公子,只见他与自己年仿,形貌俊美,皮肤白皙,眼睛乌黑亮丽,嘴角带着三分笑意,显得从容潇洒,看样子倒不是坏人。再看他衣着鲜丽,身上一尘不染,抱拳的双手更是看起来细嫩秀气,显然像是一个富家子弟。
罗伊原本就因这个公子仗义替自己解围而心存感激之情,此刻又见他容貌出众,气度不凡,顿生结交之情,回礼道:“刚才让公子见笑了,公子的美意,在下深表感谢!”
“四海之内皆兄弟,二位又何必如此客气呢!”那公子又款款一笑。
三人间气氛顿时融洽了起来,重新坐回到座椅之上。芙罗莉娜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少年公子,越看越觉得他长的甚为俊美秀气,与罗伊比起来也丝毫不差,想不到在这小镇之上竟然能遇到这样的人物,暗暗的咋咋称奇。
那公子把凌乱的酒杯重新摆好,满满的斟上举杯道:“在下曹英!英雄的英。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罗伊盛情难却,只得也举起酒杯:“我叫罗伊,这是芙罗莉娜……”
“喔?芙罗莉娜!这名字倒甚为奇特,哈哈!”曹英说罢一饮而尽。
罗伊屏住气,仰头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这一次倒感觉没那么辣了,肚子里暖暖的,倒别有一番滋味。只是芙罗莉娜再也不敢碰这杯中之物,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
“二位仪表出众,刚才又见你们身手不凡,想来不是普通人吧?”曹英顿了顿又说道:“这凶恶小厮对你们横加出手,你却只是闪避,未加反抗,足见二位行事光明磊落,在下甚为钦佩!”
“这个,刚才本就是我们理亏,那伙计也是出于无奈,我怎能出手伤他呢。”罗伊谦道。
“哈哈,这世道纷乱,打家劫舍,窃国欺民之事都早已是司空见惯,想不到二位尽然会为一顿酒钱而甘受小人之辱,真令曹某折服。来,就冲这一点,在下再敬二位一杯”曹英说罢举杯又一饮而尽。
罗伊见曹英仪表不俗,言辞之间又显得甚为豪爽,心中一动,于是问道:“不知道曹兄可是长安人氏?眼下又要去往何地?”想着这曹英或许正是长安城中的富家公子,那由他带着二人入城自是大为方便。
曹英看了一眼罗伊,摇了摇头道:“我周游天下,四海寻宝为生。”说罢眼睛神秘兮兮的眨了眨。
“寻宝?”芙罗莉娜不由得叫出了声音。
“嘘!”曹英急忙摆手,随即又向四处小心翼翼的看去,见无人留意,这才放下心来。
“我日前在长安打听到,这南边的终南山上藏有奇宝,我正要前去寻找……”曹英低声说道。
“终南山?奇宝?”芙罗莉娜一下子就被吊上了胃口,眼睛一动不动的瞪着曹英看,巴不得他立刻说下去。
“嗯,终南山上有太乙仙人,传闻仙人得道飞天之际,在山巅留下了太乙珠,相传那是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宝!”曹英眼睛闪闪发光,显然是对这奇宝早已心仪已久。
“真有这神奇的东西?”听说能长身不老,芙罗莉娜更是兴致大起。
曹英点头道:“名山之上,多有神异。这太乙珠,即便没有传闻中这么神,那必定也是世间少有的珍奇之物……”
罗伊想了想说道:“若真有珍宝,想必早就被人寻走了吧?”
曹英连连摇头:“二位可能还不知道,这终南山甚为奇特,山势险峻不说,其山壁陡峭如直立而起,数百年来没有人能够爬的上去,就是飞鸟掠过想要觅一歇脚之处都很难……”
“这么说起来,曹兄想要上山寻宝,恐非易事。”罗伊说道。
曹英双眼一转,对罗伊正色道:“刚才见二位闪避伙计的厮打,身手异常灵活,速度更是奇快无比,想必二位深通轻身之法。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若二位能帮我同去终南山,这寻宝之事定然胜算大增,不知二位可否帮在下这个忙?”
芙罗莉娜早被这寻宝之事大为所动,听到曹英这么说,急忙扯着罗伊的衣服,央求的看着他,似乎是说:我们就去看看吧。
罗伊犹豫了一下,曹英刚刚帮自己解了围,此刻有事相请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可是这一去恐怕又不知道会碰到什么麻烦事,那自己的正事可得耽误了,眼下西蜀的情形刻不容缓,实在不能随意耽搁时间了。只得面有愧色的答道:“适才承曹兄慷慨相助,这份情谊,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的!只是我们二人还有要事要前往长安,时间紧迫耽搁不得,故曹兄的事恕我们不能相随了……”
芙罗莉娜见罗伊出言拒绝了终南山之行,脸上顿显怏然之色。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呢!”曹英笑了笑道:“只是二位可能不知,这长安城近来盘查甚严,这西边来的人,恐怕很难进入城内……”
罗伊暗暗诧异,想不到这曹英两眼之下就看出了自己是从西边来的。
正奇怪间,曹英又说道:“二位现在这身衣物,正是川中平民的装束,故我猜测二位是从蜀国过来的……”
“原来如此!曹兄好眼力!”罗伊心想若不是遇到曹英,我二人以这身装扮来到长安城门,恐怕立刻就要被守军抓起来盘问了,心中暗道侥幸。
“在下长年游历在外,这四方都有不少关系、旧友,眼下这长安城南门的守将就与在下颇有交情……”曹英把话说到一半,眼睛滴溜溜的对着罗伊转。
看起来,曹英这个忙还不能不帮了,反正终南山离这里也不远,陪他走一趟,如果山势果真那么险峭,那曹英也可心死,到时候让他带自己入长安就是了。
想到这里罗伊点了点头对曹英说道:“那我们就陪曹兄去终南山走一趟吧,只是事情完了之后,还请曹兄设法带我们入长安。”
曹英哈哈笑道:“痛快!有你二人相助,大事可成矣!”
芙罗莉娜必曹英更加高兴,站起身来拉住二人:“快走吧,再坐下去天都要黑了……”
曹英见到她如此模样,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罗伊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