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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王南下“走”了

令狐阳对老部长说:“离婚费时间,我忙都忙不过来,哪有空去做那事啰。”

1.

秋天是个重情的季节。秋雨将世界洗得清清爽爽,天地格外分明。随秋而来的是饱含乡愁亲情师恩的中秋节,重阳节,教师节。

教师节前,县上头头照例要到学校走走。郑华不在家,奉志点名要到八庙乡。他上次陪余佳丽去,因有客人在,没去看赵老师,心中一直放不下。这次借慰问教师机会,由令狐阳陪着去做个弥补。

八庙乡小学,在矮矬矬黑黢黢的旧宿舍背后两块田里,一栋新楼已修到二层。奉志问,修多少套?李士林说修五层,三个单元,30套。奉志问,水能上去不?李士林感激不尽说,全靠县长关心,自来水建好了,连街道上用水都够了,每月还能收个……见令狐阳瞪着他,“四五千元”在嘴里没说出来。奉志没在意,正猫着腰,从横七竖八的建筑材料中跨过,钻进了一套房里看布局。三房一厨一卫一厅,奉志感慨地说:“好宽敞!比县政府宿舍还宽敞。全是这样的?”

李士林怕说他超标,忙解释说:“哪能啦!只有一个单元,还是令局长硬逼着叫修的。其他全是两室一厅。”

令狐阳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说:“怎么说你好,你那两个卧室我敢担保,修起要不了五年就会遭埋怨。家里来个客人都没睡处儿,会骂修房子的人瞎起一对瞅瞅眼。”

这话让奉志多心了,他对令狐阳说:“令大局长,你说话客气点好不好?修两个卧室的就是瞅瞅眼,只有你是火眼金睛,那你叫上面把住房规定改一改。我看你乱来的个性几时才能改一改?不要以为你回回都会撞上狗屎运,总要遇上尖尖石头,撞个头破血流才晓得。”

李士林见自己的话引来令局长挨责备,心里过意不去,赶紧打圆场:“这三间套,大家还是更喜欢些,每天三顿饭后都要来看一遍。才开始修二楼,大家就在议论分房条件了。”

令狐阳不管奉志高兴不高兴,仍是不满意的口气说:“小家子气。”

奉志白了他一眼,看房的兴致也没了,既有对令狐阳的不舒服,更多的是,后悔县政府家属院套房面积设计小了,没好气地说:“不看房了,看老师去!”

赵先玉自上次药费解决后,再没断过药,精神强多了,已能坐起来自己吃饭。见奉志来了,将脚向里挪了挪,歉意地喊声坐。奉志在床这头坐下,令狐阳与李士林依旧站着。奉志回了声:“老师,好些了吗?”

赵先玉连声说:“谢了,全靠你哟奉志!全校的老师都夸我教了个好学生。”

奉志忙说:“这些事该做的,你就别放在心上。这次分房有你吧。”

赵先玉满是感激地说:“有,有,按工会议的,我可能是三间套。我都好几年没上课了,不好意思要,人家还说奉县长都忘不了你,学校咋会忘了你呢。”

李士林见赵先玉老师把别人的讥讽当宽慰话听,只怕犯着两位领导,忙拿话岔开:“赵老师,你那药发票报完了没有?”

赵先玉又是一番感激:“报完了,谢谢你哟李校长!上个月全报完了。”

奉志问李士林:“你哪来的钱?”

“教育局报的。”李士林说。

奉志疑惑地看了令狐阳一眼,继续对赵先玉说:“这就对了。有地方报药费你就不要停药,把身体养好,才能享后人的福。”

赵先玉说:“享啥后人的福!养个儿子工作都找不到。复习他又不去,快到二十的人了,还靠我养活。今后不知又去靠谁哟!”想求县长帮忙的话,到嘴边没说出口。

奉志站起来说:“老师,赵彬的事,给我点时间,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赵先玉欠起身子,试着要下床,被奉志按住,重新坐好,嘴里满怀谢意说:“那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出了门,令狐阳就赵彬的事对奉志说:“全县这么多企业,你当县长的一句话,哪个敢说不要?”

奉志叹了一口气:“企业是多,个个都不景气,今天安排进去,明天就下岗,跟骗人有啥区别?”

“那你答应人家?”

“一客不烦二主,你解决了药费,这人也劳你一下解决了。”

令狐阳说:“只要你不反对,赵彬喜欢的话,去读两年委培后出来当老师。”

“你办了好多班?”奉志问。按政策规定师范生包分配,凭毕业分配证明到教育局报到。每年有多少人分下去,他当县长的从没问过,只听历任教育局长喊缺师资。听说令狐阳上任后,还专程到大专院校去要人。没想到令狐阳竟悄悄与大中专院校搞起计划外委培了。

“每年有十来个班。”令狐阳很轻松地回答。其实远不止这个数,开始几个班,第二年十多个班,今年计划二十个班,等普九检查时,这些学生毕业正好赶上。

“什么时候开始的?”奉志问。

“前年。”

“那你先前不给赵彬解决了?”

“我就怕他给你说穿了。”

“现在不怕了?”

“嘿嘿,现在不说不行了,第一批已分回来了。”令狐阳满怀歉意地说。

“有多少人?”

“百多人。”

“唔,不算多。不能整多了,听见没有?”

“晓得!谢县长了。”令狐阳一脸坏笑。

此时一位老师过来,恭敬地对令狐阳说:“令局长,教育局刘主任来电话找你。”令狐阳随他去了。不一会儿回来,脸阴沉沉的,差点看不清面孔。

奉志问他啥事不高兴?令狐阳咕了一句出来:“我那个瓜婆娘把宦丹丹打了。”

奉志感到好笑,不在一个单位,哪来解不开的结,随口问道:“为啥?”

令狐阳说:“刘君也说不清楚,要我早点回去。说事情已闹到县委刘书记那里去了。”

奉志微笑着点点头,好像他已知道为啥了,说声:“那就早点回去吧!”

在车上,奉志问令狐阳:“你从下面收药费,又取的个啥名目?”

令狐阳稍稍消了点气,低声回了一句:“大病统筹。”

“一年收了多少?”

“三百多万。”

“有剩的没有?”

“我们卡得紧,去年剩了百把万,今年准备报销放宽点儿。”

“你倒是放得宽,说是王部长那里你也解决了些?”

“你们不报的,我帮你们解决了点。我想不通,大病统筹是为特困病人做好事,你们为啥不搞?”

“缺钱。”

“从下面收嘛。在工资里一刀砍下来,跟哪个商量!”

“你行,我不得行。”

“又来了,你挖苦我啥,哪有县长赶不上局长的。你伸个拇指出来,都比我大腿粗。”

奉志摆摆手说:“真不是挖苦你。你是全额拨款单位,说扣工资就扣工资。我手上复杂得很,有财政全额拨款的,有半额的,有定额补助的,还有一分不拨的,说声扣工资,还找不到人家哪个兜里有钱。”

令狐阳说来简单:“有扣的就统筹,没扣的就不搞。”

奉志说:“那不打鬼架?说你当官的生病就该医,我们下岗工人生病就该死?”

令狐阳说:“你拖也不是办法。前些天乡企局一个退休老领导跳河死了,就为医药费报不到给气的。”

奉志叹了一口气,直到下车再没说一句话。

2.

盛琳不知令狐阳回来得这么快,当令狐阳黑着脸出现在面前时,她大吃一惊。没等令狐阳开口,便拉前扯后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令狐阳问她:“纪青到底跟你怎么说的。”

盛琳又复述了一遍,还是没说清楚。

令狐阳拖过电话机来找纪青,接电话的是钱友。招呼之后,钱友弄清令狐阳的来意,打趣他:“老弟,你艳福不浅呀!乡下一个校长,城里一个股长,身边还有一个女总管,帮你管教两个编制外的。”

令狐阳无辜到了极点,对钱友说:“别笑我,你遇着也是一样的。”

钱友一阵“哈哈”响过,说:“我呢,早就吃素啰,再不沾腥了。”

令狐阳暗想,这话不用你说我早知道。问他:“听到啥没有?弟兄间应该通个消息,相互照应才是。”

钱友收起笑声,捂着话筒说:“你与女校长的事,反映到宋书记那儿了,已经开始调查。”

令狐阳问:“谁说的?”

钱友说:“问你家盛琳就知道了。”

令狐阳丢下电话来找盛琳,问:“你在外面说了些啥?惹这么大的事出来。”

盛琳生性说话不会拐弯,尤其在令狐阳面前,滑不过就不滑。只是她说话含混,啥都想说,啥都说不清楚。她这张大嘴巴,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毕竟不是件光彩事,还是很胆怯,声音小了许多,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我又不想找她生事,她那嘴儿确实该打。”

没头没脑的话,让令狐阳听起烦,他厉声问:“哪个那嘴儿该你打?你说清楚点儿,要得不?”

盛琳着急,就这点事她都说那么多了,令狐阳还听不明白,只好又是补充,又是解释,再加上比画,总算让令狐阳明白了。

上次,吴媛来修改报告,为“山货”在令狐阳家里吐了后,盛琳把这事当笑话在何泽凤一帮老妇联那里摆过。不知啥时传到宦丹丹的耳朵里,话就变了味儿。盛琳说吴媛在她家吐了,像怀了娃儿一样。宦丹丹直接说成是吴媛怀了令狐阳的娃儿,已经开始妊娠反应了。

这事儿咋就到了宋季那里了?盛琳咬定是宦丹丹两口子捣鬼。

令狐阳没把这事放心上,只觉得吴媛受伤了,太对不起她。盛琳这一闹,令狐阳内心虽不赞成,转念一想也好,让曹达两口子长个记性。盛琳也受点搓磨,好改改她那野性。想到此,没去责怪盛琳,倒是打电话到龙寨小学找吴媛。

肖凯接的电话,他说县妇联通知她去了,还没回学校。

令狐阳放下电话,见盛琳磨磨蹭蹭过来,她要令狐阳找刘强说一下,别把她弄到公安局关押起。宦丹丹放出的狠话也吹到她耳朵里来了。令狐阳狠狠瞪了她一眼,很不情愿地跟刘强通了电话。

刘强在电话里“揪”住令狐阳的耳朵,狠狠地训了一通。

刘强训一句,令狐阳应一声“对不起!”待他训够了,令狐阳吞吞吐吐地说:“刘书记,我也没办法管那瓜婆娘,干脆把她抓起来关起,我正好要跟她离婚,今后她有什么……”“与我无关”还没说出口,又把刘强惹着了,在电话上对着令狐阳暴训起来:“我知道你令狐阳想借机把盛琳离了,你好再去找个校长啥的是不是?你别想做这个梦……”话到这里,令狐阳把话筒搁在桌上,人坐到一边去,任凭刘强在电话里暴跳如雷,不歇气地连训带骂。

两口子四眼一对,掩口笑起来了。

3.

吕大姐来电话找令狐阳,说王南下要他过去一下。令狐阳放下电话就出了门。进门见王南下坐在桌前喝粥,情形比上次见他时好了许多,令狐阳感到惊喜。王南下见了令狐阳也很高兴,指指桌对面的沙发,示意请他坐,随即离开桌子来陪他。

吕大姐过去替他揉揉胸前,小心地扶他过去坐下。王南下对吕大姐扬扬手,吕大姐会意,进屋去拿来已写好的两张纸来,递给令狐阳。

令狐阳看了,字是一笔一画凑拢的,还能认出。他便逐条回答:第一条,问令狐阳还有啥要他做的?令狐阳很感动,恭恭敬敬对他说:“谢谢王部长了,你安心养病,有困难我自己克服。”王南下听了点点头表示好。

第二是吕大姐的工作安排遇到了问题,因她早过了退休年龄。若哪天他走了,吕大姐打算回山东老家,想请令狐阳帮忙打理一下搬家的事。令狐阳说:“王部长,吕大姐的事我来办理,你尽管放心。”

王南下以为是说吕大姐工作的事,摇摇头表示不要办了,用笔写下:我给她留了点钱。

令狐阳问:“吕大姐,给你留了多少?”

吕大姐老老实实说:“有八千多点。前次说用来给他治病,他没同意。还是你拿钱来解决的。”

令狐阳心中哽了哽,这点钱又能用几年,用完后又咋办?一点遗属生活补助咋够?转身对王南下说:“王部长,你那点钱起不了多大作用,回去安家都不够。这样子,吕大姐娘家有没有年轻的晚辈,迁到这里来,我负责安排。干几年后,吕大姐实在要回老家,就可以一起调回去。我在位,还可以给吕大姐找些事做,挣点钱补贴家用。”

王南下眼里泪花在闪,掉脸看老伴,吕大姐说:“娘家有个侄女,已17岁了,没考上高中在家耍。”

令狐阳连声催:“叫过来,叫过来。我这里正办委培班,培训两年回来教小学。这样子两个老人一齐照顾了。”

吕大姐两只手搓着说:“令局长,这给你添麻烦了。”又怕王南下不答应,说:“人家令局长安排,不会给你带来影响。”王南下淡淡一笑,摇摇头,表示不管。

第三条,要他小心,防人暗算。令狐阳笑了笑,说:“我知道是谁,我把这个官看得轻,你放心,我不会中招的。”王南下点点头,表示相信。

第四条让令狐阳笑了,是不要离婚。令狐阳对老部长说,离婚费时间,我忙都忙不过来,哪有空去做那事啰。

王南下没有笑,要来纸笔,吕大姐捧着夹板,他费力写下:宦老革命喜欢你。

这话让令狐阳摸不着头脑,接过笔来画了个大大的问号递过去。王南下苦涩地笑了笑,用笔写了:他是好人。

令狐阳揣摩王南下的意思是,今后有事去找宦老爷子。于是对王南下说:“我晓得了。”

令狐阳没想到,这次竟是他最后一次与王南下谈话。吕大姐的侄女吕晓来宕县师范校报名没几天,王南下去世了。

4.

宦丹丹得知洪亮要来参加王南下的葬礼,少不了要与郑华会一会。机会难得,缠住父亲打听洪亮的行程安排。宦德其实也不晓得,但他就不明说,连“不晓得”三个字也不说,急得宦丹丹双脚跳。

曹达找了老干局的一个朋友,晓得了他们要为老领导开座谈会,到时郑华等县上领导要来参加。曹达问会后还有什么安排?得知会后是请老领导到各地看看,这是老领导自己提出来的。当年他在宕县工作了十多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想旧地重游,看看老乡亲,老部下。据说郑书记全程作陪。

宦丹丹没硬上,而是迂回作战。先去做当妈的思想工作。

老太婆说:“这事儿有点难,老头子最近对令狐阳的印象越来越好。前一次同几位老头子一起去看望王南下,回来后更是赞不绝口。说这小子敢作敢为,有担当,是个男子汉。还说这小子有情有义,知恩图报。还说什么……”老太婆一时想不起,学不上来。

宦丹丹一口接过来:“有啥不好说的,不就是比曹达强嘛!”

母女俩开始埋怨老爷子不知哪根筋断了,不为自己人说话反向着外人。前次盛琳那样欺负人,听说要治安拘留盛琳。老爷子马上打电话给公安局,叫当局长的老部下不要管这事,还说两个人半斤八两都有错。你说这还像当父亲的吗?令狐阳当年不答应婚事,明摆着瞧不起宦家,他咋就不记得了?老太婆说老爷子早忘了那档子事。脑子里只记得哪里打过仗,哪里死过人,现在成天扳起指头在数,当年一同南下的又死了几个。

宦丹丹拿出了绝招,在母亲面前撒起娇来:“我不管那些,爸那里就要你去说,不能再拖了,再拖曹达也要过年龄了。”

老太婆搞不懂:“你直接找洪伯伯说多好,非得你爸去说才行?”

宦丹丹很认真地说:“那不一样,他们是战友,不答应可以骂人的。上次王叔叔病了,洪伯伯一声招呼,要解决吕婶工件,郑书记亲自派秘书来人事局督办。”

老太婆说:“结果还是没办成。”

宦丹丹说:“那是吕婶过退休年龄了。曹达不同,各方面都合条件,就差领导一句话。”话完,拉着老太婆使劲摇起来,摇得老太婆闭着眼睛喊头昏,连说:“好!好!好!”

宦德在里屋翻看当年的那些相册,每每看到王南下的照片,久久停留。照片上的王南下矮他半个头,一张娃娃脸。当年,听说王南下细娃儿娶了个大婆娘,大家都劝他另找一个,包办婚姻不算数。可他不答应,说不是包办,是他先看上后,托人去说媒的,做人不能没良心。首长常夸他糟糠夫妻不下堂。王南下文化不高,一辈子把自己管得严,从不走后门,办私事。这次他爱人的事,还是战友们提出来,洪亮出面打招呼。虽然事没办成,他还过意不去,几个夜晚忐忑不安。上次看他时,听说令狐阳安排了他一个侄女,也让吕大姐后来有个依靠。临走时,王南下拉着宦德的手,递给他一个字条,写着,我还欠个私人情。宦德对他说,放心,这个人情我来替你还。听了这句话,王南下才松了手……

正想着,老太婆进来了,身后跟着家养的花猫。见他面前搁着一摞相册,知道又在想王南下,劝慰道:“人都走了,你也该放开些,这辈子死人的事你还见少了?没见像你这次缠着丢不开。”

宦德一丝苦笑:“老了,没出息了。过去战友走时,自己心里总在想,这死人的事,时常发生,不过谁先走,谁后走,说不定明天就轮到自己。现在不打仗了,按说我该死在小王前面,咋就让他插队先走了呢?”

说到伤心处,两位老人眼角都湿了。花猫跳进老太婆怀里,她抚着花猫说:“小王走了,留下吕小妹一个人,又没职业,那点补助款够啥哟。”

宦德说:“令狐阳做了个好事,给她安排了个侄女过来。”

老太婆说:“哪及夫妻好!”说着,两人又是一阵叹息。

好一会儿,老太婆问:“听说洪书记要来送小王?”

宦德说:“他的警卫员,能不来吗?”

老太婆试探了下:“洪书记来了,你把他请到家来,我们好好招待他一下,尽尽心意。”

宦德说:“我问过他,这里那里安排得满满的。老书记连座谈会都叫免了,我请他到我们家来坐坐,他说只有等下回了。”

老太婆埋怨道:“那又不知是几时了?”转口又问,“听说老书记要下乡,郑书记陪他不?你去不去?”

宦德说:“老书记指名要我陪,郑华是主动要去的。”话完,那份战友情谊还洋溢在脸上。

老太婆一听正好,凑过去说:“老头子,你瞅个机会,趁老书记和郑书记都在的时候,把曹达的事说一说,啊!千万别忘了。”

宦德明知故问:“你让我说啥?又去说令狐阳的不是?我不干!”

老太婆说:“不是叫你去说令狐阳的不是,知道你对他好,请你也不会去说。我是说把曹达的事提一提。丹丹不好找你说,叫我提醒你,千万别忘了,啊!”

宦德把像册一搁,大声吼起来,有意让门外的女儿听见:“我不干这事,叫我去整人,休想!”

“喔哟哟,啧啧!”老太婆把花猫一把推到地上,咂了咂舌说:“别跟我装正神,你没整过人,你单位那些冤假错案哪儿来的?”

宦德被戳到痛处,叫唤起来:“那是过去的事,那也是组织安排的,现在再叫我去,打死也不干了!有本事自己去说。”

老太婆不想与他争,弹弹身上的围裙,说:“喔哟,离了宦屠户,不吃带毛猪。我还怕去见不得你那老书记了!”

宦德指着老太婆背影吼道:“你敢!”

花猫跟在老太婆身后,临出房门时,回头冲老爷子“咪喵”叫了一声,不知是嘲笑还是安慰。

5.

王南下的葬礼很隆重,送花圈的人排了一里多路,有人计算过,光是花圈费就要一万多。殡仪馆小,县上特意通知各单位只能去一名代表。各县的老战友都来了,地区组织部杨部长代表市上领导献了花圈。追悼会由郑华主持,洪亮要去念悼词,地区老干局的同志没同意,说年岁太大,改由杨部长。山东老家也来了人,村上、乡上各来了一位书记。吕晓的父母和姨娘、姨表妹也来了。既是参加葬礼,也是来看吕晓在这儿的学习生活条件。

从殡仪馆出来,地区一行客人由郑华陪着到了龙寨乡,当年洪亮在这儿剿过匪。洪亮在车上把那些往事挨着捋了捋,说:“山上的人穷,许多人家世代为匪,把枪一藏,你分不清谁是土匪,谁是山民。有一次上山,向导被土匪冷枪打中,部队迷了路,全靠一个叫盛从杰的山民把我们带出山来。这人很老实,给钱粮都不要,就是要去读书。听说后来当了民办教师,就在这山上教书。这次能见见他就好了。”

县老干局的同志说,已通知他到乡上来了。

曹达的母亲前几年去世了,父亲曹通听说亲家公陪着当年剿匪的老首长要来,早早就到学校门前候着。

盛从杰穿着一身新中山装,在学校办公室坐着。吴媛再三给他办招呼:“见了领导不要乱说,领导问啥答啥,不问话,握个手就站到一边来。不能乱提要求。你提的困难再多,还得要下面才能解决……”

盛从杰鸡啄米似的,听一句,头啄一下:“我还有个啥要求,民办教师转正都给我批下来了,我好好教书就是。”

地、县一行人是在龙湾区街上吃了中午饭后,才到龙寨小学。参观学校时,廖胖子把盛从杰引到洪亮面前。洪亮仔细辨认一番后,对宦德说:“是他,没错!”忙把手伸过去。

盛从杰的手在新衣服上擦了又擦,半天伸不出来。

洪亮不等他伸出手来,上前一把捉住,说:“谢谢你当年带我们出山呀!”

盛从杰说:“就带个路,几十年了你还记得。”

洪亮说:“唉!救命之恩不能忘呀!我当年忘了问你,你给我们带了路后,山上的土匪没为难你?”

盛从杰憨厚地笑了:“为难啥?就是他们叫我来带你们出山的,他们巴不得你们早点走。”

廖胖子一听,鼻子都急酸了,他咋与土匪搅到一块分不开。低声埋怨吴媛:“你没教他?”

吴媛也皱着眉头说:“教了,他全忘了,我有啥法!”

洪亮一听是土匪安排他来带路的,先是一愣,接着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你是两边都在帮忙。”

“哈哈!”一群人大笑起来。无论怎样说,是他带路减少了损失,还是有功的。

洪亮问他:“还在教民办?”

盛从杰正要回答,见吴媛拿眼睛盯着他,突然想起了“不要提困难”的事,忙答道:“今年转正了。原先不合要求,全靠吴校长给我改的身份证,这才批下来。”

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又是一阵大笑,没见过这样老实的人。

吴媛急红了眼,忙挤上前来解释:“不是改身份证。他身份证丢了,补办时又填错了,现在纠正过来了。”

盛从杰从笑声中意识到自己不知哪里说失了口。见吴媛在解释,忙上前来证明:“是丢了的,现在又找着了。”赶紧在兜里去摸身份证。

洪亮见他急出了汗,笑着劝慰:“别找了,早该给你转正,身份证填错了,改过来就对了。”

第二年,省上取消了退休前五年内不能民转公的规定。文件到时,盛从杰已按正式教师退休几个月了。盛从杰逢人便说,幸好转了,若是等文件来了再说,黄花菜都凉了。

听说洪亮到龙寨乡去了,曹达和宦丹丹找了辆小车,风尘仆仆赶过去。到那里时,洪亮正对新教学楼发感慨:“解放几十年了,一直没腾出手来抓教育,乡下学校一直在庙宇祠堂上课。现在终于有了像模像样的教室。”

听郑华说欠了许多债时,洪亮说:“欠债慢慢还,自家娃娃要读书,家长还少不了借点欠点。一个地区要发展教育,当头的要有担当。”

郑华问洪亮:“普九这样大的举措,国家怕是要大投资才行。”

洪亮说:“补助肯定会有的,只是早迟的事。无论有无,这教育都得要办。我看你们就做得好,先干起来再说。钱用在教育上,为子孙后代造福,就是动作大了点儿,群众会原谅你。”

郑华点头称是。

站在一旁的曹达夫妇,心中凉了一股。听得出,洪亮虽说是在表扬郑华做得好,实际上是在肯定令狐阳的举债办教育。自己心里准备好的那一套,得换个说法才行,别把话说反了自讨没趣。

宦德见女儿女婿赶来了,眉头一皱,脸掉向一边,当作没看见。反倒是洪亮看见了,拍拍宦德的肩说:“丹丹来了,你没看见?”

宦德没好气地说:“她是来找你的。”

洪亮“唔”了一声,若有所思对宦丹丹招招手。

宦丹丹赶紧拉着曹达跑过去,笑嘻嘻地说:“洪伯伯好!郑书记好!”

洪亮亲切地问:“丹丹,你来做啥?”

宦丹丹指着曹达说:“来看他父亲,他父亲在这所学校教书,现退休了。”

洪亮一下想起来了,转过来对郑华介绍:“来,认识一下,这是宦老爷子的千金,宦丹丹,这是他的女婿曹达。”

两人转向郑华,恭敬地问候道:“郑书记好!”

郑华笑着点点头,说:“我们认识。”

洪亮意味深长地说:“这几年,他们教育上变化大,曹达可是出了大力的。”

曹达很不好意思地说:“是县委领导得好。”

郑华还是笑笑说:“你们干得不错。”

洪亮同曹达握握手,鼓励说:“好好干,郑书记看着你们的。”

曹达受宠若惊:“还靠郑书记加强领导!”

郑华仍是点点头,表示认可。

洪亮对宦丹丹扬扬手说:“你们忙去吧!”两人知趣挪到一边去了。

一旁的盛从杰指着曹达夫妇对吴媛说:“他们比我还不懂事,扭到领导说。”

6.

从殡仪馆回来,山东老家的客挤挤一屋,默默地陪伴着吕大姐。令狐阳领着盛琳过来帮忙,发现家中忙得已好几天没开火了。令狐阳说北方人爱吃面食,安排盛琳去街上买来一大袋饺子回来,半蒸半煮把中午饭开了。

客人们已买好下午晚些时的火车票回山东。离开前,大家总要说些什么。老家的乡上书记说:“吕大姐,你愿回来住,俺们来人接你。南下的骨灰要回老家,俺们也欢迎,你要节哀保重。”

村上支书说:“吕大姐,你要回娘家来住,俺们负责给你调一份土地,种粮种菜都由你。要修房子,土地算俺们村上出,劳力也算俺们的。”

吕晓的母亲拉着吕大姐的手说:“姐呀,你心中想着你侄女,你侄女一定会孝敬你。你知道的,俺们老家穷,你不嫌弃,回来就跟俺们住一起。俺给你烧炕。”

轮到当妹的了,她把躲在背后的女儿拉到前面来,鼓励她:“说话呀!成天在家吵着要见大姨,见了大姨又没一句话。瞧那出息样,去!有啥去给大姨说。”说着,把女儿往吕大姐身边推。那女娃脸涨得通红,扭捏着辫子,低着头从口里挤出话来:“大姨,俺想,俺想留下来侍候你。”

吕大姐摆摆手,连声说:“不济,不济,吕晓都是令局长冒险办的,再办就坏规矩大了。”

听大姨说不成,小女娃扭身伏在母亲肩上,呜呜地哭起来。母亲生气地说:“哭么?好好回大姨话。”

盛琳过来大大咧咧地说:“别哭,你大姨刚把泪水咽进肚子里,你又惹她伤心。”掉头问吕大姐:“她要啥?我给她买去。”山东话她没听懂,只当是小姑娘要东西没到手,才伤心流泪。

吕大姐不好吭声。吕晓早来几天,与盛琳稍熟点,说:“盛姨,她想读书。”见吕晓挑明了,吕大姐只好开口补上一句:“她也想留下来读书。”

盛琳听明白了,心想多大件事,也不问令狐阳一句,用手把小姑娘招过来,扳着双肩向着自己,说:“别哭,盛姨答应你。”

小姑娘揩干眼泪,拿眼望着吕大姐,吕大姐又拿眼望着令狐阳。盛琳看情形,八成是信不过她,盯着令狐阳吼了一句:“你聋了,等你发话呀!”

令狐阳笑笑说:“行,你盛姨说了算数,只是不能再来人了。”

吕大姐听了好生过意不去,小心地对令狐阳说:“行吗?别给你惹出麻烦来。”

令狐阳安慰她:“反正是麻烦,只当是王部长临终嘱托。”

吕大姐急了,说:“别那样说!他在地下知道了,会骂我的。”

令狐阳心里一震,是不能坏了老部长一世清名。对吕大姐说:“留下吧,算天老爷安排的。明天吕晓领她去学校报名,我会跟校长说好的。”

吕大姐还是拿眼望着他,生怕牵扯上王南下。令狐阳走过去说:“我会说是个烈士子女,没人会去山东查证。”

吕大姐点头应允了,说:“她爷爷是烈士。那年,她们村子出去三十多个人当八路,活下来八个。”

7.

令狐阳刚在办公室坐下,桌上电话机响。他取下话筒,里面朱二娃的声音震耳:“令局长吗,我就在你的楼下车坝里。”

令狐阳不信,车坝里哪儿来的电话?打开窗,几片爬山虎叶挡住视线,令狐阳使劲扯掉。看见朱二娃真在车坝中间,右手握着一个“黑砖头”,脸上笑眯眯地望着楼上。令狐阳想,这家伙玩啥魔术,拿个砖头当电话打。电话里对他说:“你娃儿耍啥把戏?”

朱二娃很得意地说:“我这是大哥大,两万多一个的移动电话,咋样?”

令狐阳早听说有叫“大哥大”的移动电话,太贵了,两万多一部。财政明文规定不许报销,只有私人老板买来撑门面。令狐阳对朱二娃说:“你娃儿不得了,我不稀罕你那个。”口里虽这样说,心里痒痒的,有个移动电话还是方便得多。对朱二娃说:“你想说啥?快点,我要挂了。”

朱二娃急了,忙说:“别挂!令大哥,你给我打个电话嘛!我昨天才买来,还没有人打来一个电话。你打个电话来试试,他们不相信。”

令狐阳偏起头又看了看下面,朱二娃身边围了许多人,估计是看热闹的。这小子好显摆,偏不理他。“叭”的一声挂了。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令狐阳拿起话筒,还是朱二娃,有点哀求的声音:“令大哥,你就给我打个电话来嘛,我求你了,这几个人硬是不信。”

令狐阳无奈,说:“把号码说来,快点!”拿起笔记下来,按了按话机,再把号码拨过去。只见朱二娃拿起“大哥大”喊起来:“你们听,你们听,这是不是真的?”

令狐阳把刘君喊来,指指窗外的爬山虎说:“找个人来弄掉,屁作用没有,沾到挨到就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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