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翼望着桓温,用嘲讽的语气说道:“真乃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石勒此人,生性剽悍残暴,而且野心极大,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北方集聚力量,早就对我大晋朝怀有不二之心。桓将军,你我显示才能的时候到了,你准备何日发兵?”
听完庾翼的话后,桓温表现得稍有迟疑,他对庾翼请求道:“庾督军,事情再紧急,也要容我回到家中,向我的妻子司马公主当面道一声别把?”
听过桓温的话后,庾翼奸佞的一笑,连讽刺带挖苦地说道:“谁不知道,你桓温与司马兴男,都快二十年的老夫妻了,有多少缠绵之话,甜言蜜语,难道非要在这军情异常紧急之时去倾诉完吗?我督军以为,你与司马兴男去道别是假,与滴水巷中那位绝世美人去幽会才是真吧?”
庾翼如此肆无忌惮的当着众人的面来揭桓温的疮疤,无疑是在用巴掌扇桓温的脸!但是因为桓温有把柄掌握在庾翼手中,而且人家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桓温不但理亏,而且气短,所以也就只好有气往肚子里咽,不敢再与庾翼去争辩了。
当下,在庾翼的一再催促之下,桓温只好怀着委屈和不满,身披铠甲,整军列队,待一切部署完毕之后,在当天深夜,即集合好精壮兵勇三千余人,由建康城出发,一路朝襄阳城极速开拔而去。
襄阳是一座古城,其地位于汉水中游南岸,它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再加之有护城河与城墙护卫,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由于石勒远道而来,在到达襄阳城下的时候,他的军队早已成为疲惫之师,再加之石勒生性暴躁,为人刚愎自用,听不得不同意见,所以方一到达襄阳城下,在自己的队伍还未调整好的前提下,就急于求成,命令自己的军队盲目攻城,妄图一蹴而就。
第一个使石勒没有想到是,守城的晋朝军队异常勇猛,城内军队固城而守,凭城而战,居高临下,应对自如。石勒一连攻城四五天,除了付出累累尸体之外,战事却毫无进展。
第二个使石勒没有想到的是,东晋军队调动的竞如此之快,在他前边没有丝毫进展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后背上却又被桓温猛捅一刀!石勒损兵折将,元气大挫,慌乱之中只好暂且放弃攻城,另图他谋。
石勒虽然遭受挫折,但是元气并未遭受大伤。他在离襄阳不远的地方重新积聚力量,重新调整部署,决心与桓温的军队再一试高低,一比雌雄。
大约过了十余日,石勒又挥军卷土重来。庾翼与桓温因为初战告捷,禁不住便骄傲自满懈怠起来。
庾翼对桓温说道:“桓将军,我说的没有错吧?从古以来,以少胜多的战例举不胜举。孙子兵法上说,‘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石勒的做法,则完全违背了这一愿则。他发兵到达襄阳城后,不问清红皂白,一开始就盲目攻城,殊不知,这是兵法所云的下下之策。故此,石勒才有此败!”
桓温也随声附和道:“庾监军说的极是。兵法上也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贻;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又不知己,每战必败!’像石勒这种刚愎自用有勇无谋之徒,他根本不可能懂得用兵之道,一开始,就拣攻城这块硬骨头来啃,哪还有不打败仗的道理!”
此时的庾翼,方才打了一场小胜仗,就有些悠悠然飘飘然,沾沾自喜起来。恰恰是他自己,竟然也忘记了孙子兵法中“骄兵必败”的教诲,从而为自己埋下了失败的祸根。
庾翼对桓温说道:“桓将军,一场恶仗打下来,再加上长途跋涉的辛苦,士兵们都累了,你我也该好好的睡上一觉,养精蓄锐一番了!”
于是,在庾翼的提议之下,兵分两路,一路由庾翼统领,在襄阳城西北郊20里处扎营,另一路由桓温统帅,在襄阳城东面十余里处屯札。二人各带一千多名士兵,准备偷战事稍停的间隙,养精蓄锐,修养生机。
石勒攻城遭受挫折后,正满肚子的气无处发泄,便随手找来两个平时不太听话的将领,说他们指挥不力,贻误了战机,因此方造成此败,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替罪羊,当着众军兵的面,斩立决!这明摆着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石勒军队中,有一个“君子营”,实际上就等于现在的谋士团,其中豢养了十余位石勒在历次战役中俘获来的文人墨客,专门负责对石勒出谋划策的工作,不想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君子营内,有一名名叫张宾的谋士,对石勒献计说:“主公,你知道我们此次攻城,失败的原因在哪里吗?”
石勒呻吟良久后,回答说:“敌强我弱,我方将士攻城不够勇猛,故有此败!”
张宾含笑说道:“敌强一说,并不符实,守城的晋兵不过千余,他们凭城而守,又以逸待劳,再加之后来的晋军内外夹击,我军猝不及防,因此方有此败。兵书上说,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方为上上之策。晋军内外夹攻,我军焉有不败之理?”
石勒的侄子石虎插话说道:“张谋士,若依你之见,接下来我又该当如何?”
张宾胸有成竹的对石勒说道:“主公,下官虽然不才,但是我却明白知难而进,永不气馁的道理。凡是为君主者,其天下得来并不容易,少不了奸佞算计,小人谋夺,对此如不坚决予以铲除,拿到手的江山还会失去。所以,小人恳请主公,但凡遭遇逆境时,千万不可灰心丧气!”
石勒听张宾说的句句在理,刚刚失去的信心,重又恢复了起来。
石勒对张宾说道:“张谋士,你的话,句句在理,就是不知道如何才能付诸实施呢?这其中的奥妙,还要请张谋士指点一二!”
张宾见石勒准备采纳自己的主张和意见,便又毫无顾忌看的侃侃而谈起来。他对石勒说道:“主公,孙武子此人,一向被咱们中国人尊为兵圣,想当年,吴王阖闾就是在他的协助下,方才成就一生的强国之梦。总览孙子兵法这本书,其通篇的要义,无不充斥着以计取胜的的谋略。现在,庾翼与桓温虽然兵将不多,但却少而精,能以一顶十,不可小觑。为今之计,就是要先以计谋取得小胜,而后再广而推之,依法效尤,方为上上之策!”
石勒的侄子石虎听完张宾的话后,高兴地一拍大腿,说道:“张谋士之言,正合我石虎之意,那你就再说说,具体的实施办法好了!”
于是,张宾就对石勒叔侄二人说出来一套打败庾翼与桓温的妙计来。
庾翼军营内。将近十余天来,庾翼和他的军兵们由建康城出发,晓行夜宿,昼夜兼程,到达襄阳城外后,又在后赵国军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动了突然袭击,因此石勒的军队才遭受惨败。不过,晋国军队也是人人疲惫,个个精神萎靡,若不经过充分休整,便很难再进行战斗了。
在庾翼的军帐内,已至夜半时分了,庾翼仍然秉烛夜谈,坐在他对面的是晋朝将军黄秀。二人谈话的主题,是分析后赵国国君石勒接下来又会采取什么样的进攻手段。
黄秀对庾翼说道:“庾监军,据本将对石勒此人的了解,此人是个性格残暴,好大喜功之徒。我估计,他绝不甘心此次失败,说不定,他们正在密谋策划下一次的复仇计划呢!”
庾翼听过黄秀的话后,心中很是疑惑,回答道:“不可能吧?石勒此次失败之惨,可谓空前,剧本将分析,在短期内他不可能恢复元气。若是待他恢复元气,可能已是一两个月后的事情了!”
黄秀虽然心中并不同意庾翼的这种分析,但是碍于上下级间的情面,不得不违心的附和说:“也许,庾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狡兔三窟,我们还是提早做好准备为好!”
庾翼仍然不以为然的说道:“败军之师,元气大伤,等他完全恢复过来,恐怕也是十天半月以后的事情了;田将军,本督军敢断定,起码今天夜间,你我可以高枕无忧的睡上一觉了!”
田秀无奈,只好走出庾翼的军帐,回自己的营帐内去休息去了。
说罢了庾翼再说桓温。此次出兵,桓温由于暗恋着芙蓉姑娘,怀有千般的不愿,万般的无奈,不得不勉强随庾翼一同出兵,无论是行军还是打仗,他的整个心思,始终都无法从李芙蓉的身上移开!俗语说得好,一心不可二用,咱们这位桓大将军,此时此刻,却恰恰就犯了这个大忌!
这次襄阳城解困,虽然说首战告捷,旗开得胜,使桓温烦躁的思绪稍微得到了一些慰藉,但是,他思念芙蓉的心思,一刻也未放松。那个美丽女子的倩影,老是在他的面前摇来晃去,使他思绪不宁,心神难定!
这天夜间,桓温与庾翼分别扎营,也是遵循了兵法上的规则,为的是互为犄角,一旦遇有不测事件的时候,也好互相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