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苏暮程的态度过于冷淡，又也许是苏暮程眼底的绝望过于悲凉，莫名的，程樾时选择了退让。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出了病房。
程樾时有些颓然的靠在病房门外的墙上，嘴角勾起略微苦涩的弧度，真是难看。
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
五年来日日夜夜惦记着一个人，只是为了报复她而已。
明明看她痛苦，悲伤，他才越是能够得到快感。
为什么刚刚却退让了呢？
他看的出来，苏暮程这些天经历的种种一切，已经让她的神经紧绷，濒于崩溃了。
只要稍微做点什么，她就彻底完了。
但是……他舍不得。
程樾时慢慢起身，上车等待苏暮程。
这时候，司机识趣的选择闭口不言，反而是魏冰先一步开口，“程总，苏小姐的父亲似乎打算利用她来巴结讨好您，这件事情，需要注意吗？”
“不用。”程樾时冷声道，他等着那女人来求他。
既然他不好过，那么苏暮程也别想快活，反正都无法彼此宽恕解脱，那就互相折磨好了。
程樾时眼中闪过一丝残忍，周身的气息瞬间冰寒，车内的气温都好似下降了好几度，司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错空调了，不自觉的打了几个寒蝉。
“老李。”
突然，程樾时一声叫唤，更是吓得司机抖个不停，“是，是，总裁您吩咐。”
“颜芷和她说什么了？”
“这……我并没有跟进去，不清楚。”
程樾时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掏出怀中的手机，拨通了颜芷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颜芷甜美动人的声音，“樾时？”
“你找她了？”程樾时冷声问道。
颜芷一愣，握着手机的手反射性的用力，反复深呼吸几次才快速平复自己的心绪，她温柔的低声回道，“今天去医院复诊，正好碰到了苏小姐，是不是她说了什么？”
“别耍小聪明，如非必要，以后别在她面前出现。”说完，程樾时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虽然程樾时并不喜欢颜芷，但是作为一个控制欲极强的集团继承人，他习惯了解身边人的一切。
颜芷拍戏受伤他知道，但是伤势早就痊愈了，他也知道。
用这种小儿科的把戏来接近苏暮程，就太天真了。
围观了程樾时打电话的全过程的魏冰轻轻揉了揉手腕，故作轻松道，“总裁的目的是为了让苏小姐难受，有颜小姐帮忙，可以事半功倍。”
“可以折磨她的，只有我。”程樾时的声音阴沉，好似夹杂着从地狱而来的彻骨寒意，让人瞬间冷汗直流。
魏冰扫了一眼后视镜中程樾时铁青一片的俊脸，莫名的有些同情苏暮程了。
半个小时之后，程樾时简单粗略的看完了笔记本上的文件，最后一丝耐性也宣告破产，不耐烦的对着司机说，“老李，打电话让那女人下来。”
“是。”老李从善如流的点头。
苏暮程接到电话，只觉得更加烦躁，却到底还是平复自己的心情，轻声答应下来。
等了一会儿，程樾时才看见苏暮程打开车门，“开车。”
汽车发动之后，车内的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很是尴尬。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程樾时。
“苏震霆怎么和你说的？”
“你知道了？”苏暮程一愣，随后看向神色冷淡的程樾时，倒也不觉得有多么惊讶。
毕竟，程家的权势滔天，就算是要苏家立刻破产，也不过是程樾时一句话的问题罢了。
“说吧，我很好奇，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给我？”程樾时很好奇，这女人会为了苏家怎么放下身段来求他。
为了一千万，她签下了一年的情人协议。
现如今，一无所有，四面楚歌的她，还能用什么东西来和他做交易！
然而，让程樾时万万没想到的是，苏暮程却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你要我让苏家破产？”程樾时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暮程，倒是有些低估了这个女人。
“对于程总来说，这是有利无弊的买卖。”苏暮程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冷声回应。
“呵，你这女人还真是有够冷酷，连自己的家人都可以这么对待，这也就难怪你当初那么对我了！”程樾时冷笑，言语讥诮，心中莫名的升腾起一丝怒火，眼神也充满阴鸷。
其实，苏暮程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五年前，他不是已经设身处地的感受过了吗？
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女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随便程总怎么说，这只是我给程总提的一个建议，您可以不采纳。”苏暮程眼眶酸涩，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流出眼泪。
这种麻木的心痛，反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眼泪只会让程樾时更加厌恶她，觉得她矫揉造作吧？
与其徒劳的示弱，不如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程樾时残忍的勾起嘴角，“你还真是天真的可爱，你凭什么觉得一个频临破产的苏家，可以吸引我的注意？”
“那就算了。”原本苏暮程也没有抱着什么希望，反正苏家不过是强弩之末，不管他也会自取灭亡。
但程樾时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平静的内心，再起波澜。
“你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吗？不努力一下，就放弃，可不是你的风格。”程樾时慵懒的将袖口解开，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淡声道，“告诉我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就帮你铲除苏家。”
苏暮程低着头，无力的望着自己交叠在膝盖上的手掌，神色绝望。
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就算说了，五年后的程樾时还愿意相信她吗？
半晌后，她听到自己苍白的话语从嘴巴里流淌出来，“无可奉告……”
程樾时眸色瞬间暗沉下来，语调冷凝如冰，“五年前，你为了钱出卖自己的感情，五年后，你为了钱出卖身体。那么现在为了得到真正的自由，你再卖一次，又有何不可？反正，你本来就是这种廉价又肮脏的女人，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