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昊斟酌了一会,便道:“本来朕是打算等颜儿生了孩子以后再晋她位份的,可是被朕撞见了宋贵嫔那事,朕这才决定先把颜儿的位份提上来。可是如今,颜儿生了龙子,于情于理,朕都是要给她点赏赐的。但是……”
李贵妃未明独孤昊的意思,只是顺着他的话道:“颜妹妹如今已是妃位,再往上就只有贵妃、皇贵妃和皇后三个位置了。”
独孤昊点头道:“你也知道,以你和颜儿的家世,册封你们俩谁做皇后,只怕哪些大臣们都要说个不停,只是颜儿的位份若是高了,少不了要做点管理后宫的事,可是那些后妃现在谁能服她?所以,依着朕的意思,朕想把你俩的位份都往上提一提,你晋了皇贵妃,颜儿晋了贵妃,这样后宫还是你管,颜儿的封赏也能晋上来。”
“可是陛下,‘无功不受禄’,臣妾就这么往上晋了位份,只怕难以服众啊。”李贵妃推辞道。
“谁说你无功?”独孤昊上前拉住李贵妃的手,道,“后宫事务繁杂,你打理了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井井有条,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朕都看在眼里。况且你在宫中向来德高望重,继续由你来掌管后宫事宜,自然是最合适的。颜儿她毕竟资历尚浅,朕的专宠又让她树敌众多,实在不适合做一个统领六宫的人。你看朕这样的安排,你还满意吗?”
“一切自当服从陛下的安排。”李贵妃道,她心里也明白了,独孤昊继续让她管着后宫,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她先前管得好,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妙如颜考虑,一来怕她累着,二来怕她被人欺负了去,这般替她着想,委实令人羡慕。
只听那独孤昊又道:“除非将来有特殊情况,要朕再娶一个皇后,否则的话,朕的后宫将来要你管着的了,你和颜儿要和睦相处。”是啊,管着后宫,在他眼里,重要的,还是要和颜儿和睦相处。
李贵妃点头道:“陛下放心。”转过头,抹了一把泪,“陛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的话,臣妾就先回宫去换套衣裳,今日在这呆了许久,忙前忙后的,衣裳都湿了。”
独孤昊应道:“你去吧,今日辛苦你了。”
李贵妃低头行了个礼,转身便向外走了,独孤昊没有看到,背对着他的李贵妃,满脸是泪。
李贵妃在宫道上走着,前情往事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那一年,她刚刚进府,当时府里没有正妃,只有她和另外两个侧妃,另外两个侧妃,一个比她更美,另一个有着极好的身世。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少女,还没有今日的深沉,他第一次临幸她时,她就忍不住问他:“殿下,今日为何会来妾身房中啊?”
他回答的十分平静:“王府规矩,你们三个的房里,本王都会轮流过去的,你们也不必有争宠的想法,我不会偏心的。”
那一夜过后,不知怎的,她便爱上了这个男人。而他,也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会轮流临幸,绝不会有任何的偏心,他轮流到三人的房中,直到她们中有一人生病,直到府上又有新人进来,他却依然是轮流临幸的,从来不会有丝毫偏差。
第二年,她怀上了他的孩子,她欣喜若狂的跑去告诉他,他似乎也十分高兴,道:“好好养着身子,缺什么尽管说,只要你平安把孩子生下来,不论男女,本王都重重有赏。”
当时府里的人没有现在宫里那么多,可她还是十分小心,因为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落入别人的圈套,可她却从来不敢告诉他,怕他嫌她烦。
后来,她果然平安生下了孩子,他也果然给了她极丰厚的赏赐,那是她的宝贝,是她爱情的见证。
那段时光,几乎是她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了,他虽然不会一直宿在她房里,可是只要他有空,就一定会到她的府中看女儿。
偶尔,他也会留下来,哄完女儿去睡觉后就来哄她:“再给本王生一个孩子吧,是男是女都好,只有一个孩子太冷清了些。”可惜上天只眷顾了她一次,她再也没有了之前那样的好运。
又过了两年,他登基做了皇帝,她和府里那些女人随他一起入了宫,除了她自己封了个贵妃,其余全都是贵嫔。说不得意是假的,可是地位有什么用呢,换不来她想要的宠爱,他越来越忙,几乎不进后宫,偶尔来她这里,也是为了看看大公主。她甚至都有些嫉妒自己的女儿了。
后来,他选了一批秀女,那些女孩看着真年轻啊,可是他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挑了几个封了嫔位后就开始轮流宠幸,绝不偏心。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越来越经常的去一个叫颜儿的女孩的宫中,再后来,那个叫颜儿的女人怀孕了,他甚至为了那女人跑来质问自己,他甚至为了那女人亲自到后宫中去审案,他甚至给那女人晋了妃位,因为那女人被人欺负了。
今天,那个女人临盆了,她看到他急得魂不守舍,她看到他小心翼翼,他甚至怕那个女人累着而要给自己晋位份。他去帮那个女人擦掉额头上的薄汗,却看不到泪流满面的自己。
他说:“后宫事务繁杂,你帮朕打理了这么多年一直任劳任怨,朕都看在眼里。况且你在宫中向来德高望重,继续由你来掌管后宫事宜,自然是最合适的。颜儿她毕竟资历尚浅,朕的专宠又让她树敌众多,实在不适合做一个统领六宫的人。”是啊,若是可以因为专宠树敌众多,谁又想要做什么德高望重呢?
刚一到寝宫,李贵妃再也忍不住了,躲进了自己的卧房里泣不成声。那一刻的她,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端庄,她甚至不敢去看自己的女儿,她怕吓到她,也怕再见到女儿时会忍不住想起他。
她知道,今天以前,她的爱得不到回应,今天以后,她的爱再也得不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