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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眉山远黛

应启昭恰在这时冲了出去,一直冲到了皇后娘娘的面前,方才勒住马缰,马儿嘶吼一声。

皇后娘娘的脸上挂着笑,淡淡的,微不可闻的扯着嘴角,双眸含着深意,带着一股阴沉,同着天上的天一般,闷不做声的,带着沉郁的气息。

“委实是应老将军家的公子,这马上的功夫,自是不一般,诚然庞展元日夜加以勤练,也没到了这等功夫,却却是输了公子一筹……”

应启昭只是弓手笑着,只谢了礼,翻身下马退下了,立在一边。

海棠轻轻的扯了扯应启昭的衣袖,悄悄的朝着应启昭伸出了大拇指。

应启昭笑着,表情淡淡的,形同着刮在面上拂之不去的风,柔和的让海棠自是敞开了的自在。

这时,庞展元由远而近,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蔫蔫的翻身下马,只低垂着头。

皇后面上带着一抹笑,唇角含着一抹冷冷的嗔怪,口气却极淡,不动声色的瞧了庞展元一眼:“委实是你平日不用功,如今输给了应公子,却也不是甚丢人的事,你这是需要多用功一番,方才不负了你阿玛对你的用心才是。”

庞展元恐惧着皇后娘娘,只把脑袋垂得更低,一双眼眸却压得更低,只暗暗的瞧着应启昭。

“是,孩儿自当听从皇后娘娘的日后多加勤练,定不负皇后娘娘的教诲。”

皇后方才点了点头,示意庞展元退下。

她眼眸转了转,落在海棠和应启昭的身上,眸色淡了淡:“日后你们自是需要一处玩耍的,彼此之间定是要多加照拂才是。”

众人齐声应着,皇后的目光落在海棠的身上,沉默了许久,只是转过身去,凤袍压得低低的,拖着长长的凤尾远去。

海棠在心里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今日所作所为,海棠自是瞧在眼里,这皇后娘娘,委实是一个颇为工于心计的女人。

自己需得处处防着,方可保了全身,今日不同往日,身处后宫,自是处处不便,若是一个不提防,便落了把柄在有心人的耳目里,牵累自己倒是事小,若是牵累的族人,便是自己的罪过了。

弹指之间,光阴似箭,似是皇宫深处,一颗盘花绕柳的梧桐,闭着眼睛,默默的数着星星的宫女们,盘扣多了几颗,这宫女便数着个子的往上长着。

一转眼,十余载过去了。

书院里传来朗朗读书声,太师傅带着一副眼镜,头发花白,一双炯炯有神带着几分公正严谨的神态,紧紧的盯着底下的公主王子们。

海棠伴在在一边,认真的听讲着,寒暑冬来,海棠的衣衫换了一着又一着,脸上便施了脂粉一般,粉里透着白,污黑如浓墨,触感如丝绸的乌黑长发,盘在腰间。

似水如画的双眸,极其认真的瞧着太师傅,一眨不眨。

轻描淡写的一双眉,远山眉黛一般,一双如漆似雪的双唇,红艳艳的悬着。

整个人画里出来的妙人一般,她透着几分机灵,与不可描述的灵气。

几个阿哥偷偷的瞧着海棠,一时忘了读书,太师傅早已瞧见了,一个教杆敲过去,几个阿哥生了伸舌头,把树叶子偷偷的缩了回去。

下了课,几个阿哥欢快的出了书院。

海棠收拾着竹简,小王在旁边若有所思的,瞧着窗外的落叶,莫名的叹了口气。

“公主,这边收拾妥当,咱们回去吧。”

小王点了点头,携着海棠一同出了书院。

小王给海棠赐了一所院子,院子便是在小王的行宫不远处,当日这所院子还对小王一时兴起,给取了一个“远山”的名头。

这一日,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娥柳儿,远远的便端着一盘果盘,这果盘儿,甚是新鲜,青翠欲滴。

海棠拿着书简,步子行得极快,急匆匆的奔着小王的宫殿而去。

海棠一时不察,撞上了柳儿。

果盘里的果子散落一地,海棠慌里慌张的把书捡扔下,只蹲下去。

“你也委实不小心,如今却把这皇后娘娘的果盘给糟蹋坏了,若是被皇后娘娘问起……”

柳儿口气带着几分严厉,怒声训斥着,蹲在地上,一直忙着捡果子的海棠。

柳儿虽然口气带着几分厉害,却没有蹲下来帮着一同捡的道理。

海棠把这些果子一个一个的捡起来,瞧这些果子颜色甚是鲜艳,带着几分新绿,瞧着,甚是新鲜极了。

但是细细瞧着,却瞧着这些果儿的颜色上,却带着几分瞧不清楚的红色,形同蚂蚁大小,只在果子的梗叶间夹杂着。

海棠心头一惊,不自禁的问着:“柳儿姐姐,这果儿甚是新鲜,样子也奇特,我倒是委实未曾见过,只是不知这果子……”

柳儿冷哼一声:“你怎的见过这些果子,诚然是我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也是未曾见过的。”

柳儿说完,手指一翘,做了几番比划。

她口气神态之间带着几分得意,这平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自然是骄纵惯了的。

是这些奴婢巴巴的瞧着,便不得不低下头的主。

“我想告诉你,这是红叶果,听说是佛祖最喜欢的果,没听说过吧。”

柳儿边说着,边瞧着海棠垂首敛眉的样子,只带着几分感叹,笑了笑。

“皇后娘娘自是有福气的,且是这么珍贵的果子,皇后娘娘却也是把这等果子赏了与李贵妃。”

海棠点头听着,看着柳儿而远去的背影,却暗自的对方才在果子上瞧见的几个红影子,上了心思。

海棠心念未定,只慌里慌张的朝着后院奔去,海棠知道,这正中午的皇上最喜在李贵妃处歇息。

如今晨露未落的时辰,这皇上自是不再李贵妃处,这红艳艳的果子一旦送去了,便是落入了李贵妃的口。

这红影子,若真是一些,如自己心思里所寻思的,那便如何是好,想到此处,海棠便由不得的慌了起来。

海棠赶去了公主的行宫处。

小王特许了海棠,入了自己行宫是不用通报的,海棠自是一路斩花拂柳,很快到了小王的行宫处。

小王坐在梳妆镜前,瞧着镜子里的人儿描花贴眉,远远的瞧着海棠,喘息着,只笑着。

“瞧着你,慌里慌张的,却是为了什么事,这般着急……”

海棠喘息着,平定着心绪,这才说了刚才所见所闻,说到担心处,口气便越加的加重了几分,只听得小王皱着眉头,手中的梳子便放下了。

小王瞧着身旁伺候的柳青柳红,只淡淡的:“怎么着……本宫得去莫非那瞧瞧,若真的出了这般事,委实是那皇后娘娘惹得。”

小王说着便站起身去,轻披着云纱长袍,一路去了李贵妃处。

小王携着海棠,刚入了李贵妃的行宫处,却看见一群奴婢围着一盘果子,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李贵妃手执玉扇,轻描淡写的瞧着这群奴婢,脸上挂着几抹轻笑。

李贵妃瞧见小王来了,轻轻的掀了下眉头,笑了笑,带着几分慵懒。

“安儿,今日不用功,出来母妃这里做什么。”

小王慌张的走过去,拿起那些果子,左右瞧着,果然在那些果子中间,有着淡淡的红色。

小王吃惊的看着贵妃:“母后,红叶果你可吃了。”

“本宫还没吃呢,只是这果子瞧着甚是新鲜,还想着,等晌午你父皇过来,给你父皇吃个新鲜。”

李贵妃说完,瞧着小王有些怪异的神色,才略挑了挑眉头,不知是何故。

“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这果子里有毒。”

一语中的,小王脸色变了,暗暗的把果子放了下来,走到李贵妃的身旁。

“母后,这红叶果可是皇后娘娘与你的。”

李贵妃却不知何故,等小王说完之后,脸色变了变,摇着扇子的手,自是轻轻的抖了抖。

宫殿里一室宁静,李贵妃的目光落在海棠的身上多了几分感激,只是轻声的叹着。

“这皇宫深处,处处都是算计的,这皇后娘娘自是把我万分瞧在眼里,如那眼中钉肉中刺一般。”

李贵妃说完,只瞧了瞧海棠,带了几分赞赏。

“海棠姑娘,又怎知这红叶果里下了毒的。”

海棠微微的垂下头去,忆及往昔,只是淡淡的。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微臣年幼之时,曾经与我一个奶娘曾经学过几手,奶娘素来懂得一些医术,曾经也与我说过这些下毒之事……”

李贵妃点了点头,神色里露出几许沉郁。

“原来如此,若不是海棠姑娘,估计本宫便做了这皇后的当了,也好,不管是红叶果有毒没毒,今个晌午,我便给了皇上吧,瞧瞧皇上怎样发落。”

宫里没了奴婢,只有海棠和公主在旁边,海棠吃了一惊。

如果这事情被别人知晓了,捅了出去,这贵妃自然落了一个坏处。

这红叶果虽然是皇后娘娘赐予的,但是,若是吃出人命,伤了龙体,这贵妃的错处岂不是更大。

想到这里,海棠略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头。

“贵妃娘娘,微臣倒是觉得这红叶果,虽然被下了药,这里下了什么药,目前咱们还不得而知,若是寻常的毒药,还可还她一击,如若是甚毒的毒药,万一吃伤了龙体……”

小王笑了笑。

“真是个傻丫头,若真的是那甚毒的毒药,这皇后又怎敢与我母后吃,吃出来人命了,叫皇后娘娘又推脱得了吗。”

海棠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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