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淡淡的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身着黄色龙袍的皇上,只轻轻的低下了头,行了大礼,这才淡淡的:“臣女不要任何赏赐,这是臣女应该做的。”
皇上淡淡的笑了,伸出双手,把海棠搀扶了起来,力道有些轻。
海棠微微的欠了欠身,随即站了起来,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一直盯着海棠看,目不转睛,像盯着一件十分豪华而精致的艺术品,赏心悦目,赞赏之意毫不掩。
海棠微微的低着脑袋。
皇上愣了一下,觉察自己有些失态,这才笑了:“朕既然要赏赐你什么,你只管和朕要,这天下都是朕的,没有什么是朕给不了的。”
“皇上,臣女,只希望皇上万福金安,一生康顺,不求别的。”
“你倒是一个明事理的大家闺秀,侯爷好大的功劳,养出了如此秀气多端的女儿,果真是有福气的,初初见你时,你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那时懵懂未知如今却出落的这般秀气了,也懂得这般大的道理,果然不简单。”
皇上说完又站了起来,身后的龙袍长长的夜在地。
身后的太监小李子,紧紧的跟着皇上,皇上在大殿内转了一圈,这才停在海棠的身旁,他微微的侧着脑袋,双手负在身后,淡淡的笑了笑。
“既然你别有所求,朕也不会如此便放了你,朕****你一块免死金牌如何?不管你犯了何等的错,朕一律会饶你。”
海棠心里吓了一跳,扑通扑通跳着,皇上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饶自己不死,这话听着别有深意,颇觉得怪异了几分。
想到这里,海棠不知皇上心中是何感想,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头微微的歪着,不敢正眼看皇上一眼,心里紧张冒冷汗,攥在手心里微微的湿淋淋的,她知道伴君如伴虎,自己哪怕一句不是惹得皇上不开心,责罚自己倒是轻的,只恐牵连了自己的父亲。
这花心给了自己这样的药物,解了皇上的病痛,可是这皇上生性向来多疑的,在没有登基为帝之时,身为皇子,向来是步步为营,运筹帷幄,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有异于他人的地方。
这向来古代君王没有一个不是多余的,他们的疑心,向来与他们的权力成了正比。
海棠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扮小做低的态度自然是小不了的。
“皇上这么说,可是折煞成语了,臣女向来安分守己,做人做事不敢得罪别人半分,哪里会做错了什么事,万一真的做错了,蒙皇上厚爱,也一定会宽恕臣女无心之失。”
皇上笑了笑,竟意外的觉得这海棠,如此的口才,说起话来冷静自若,不见一丝一毫的慌张,便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欣赏。
刚才自己说了此话,也不过是要试一试这海棠而已,她竟然知道自己得了这样的病症,为何不早早把解药送过来,却偏偏在这种时候。
这样的用心良苦,的确管中窥豹,需要略略探一两分,才心里安定。
看见海棠如此礼让,不肯收了自己的赏赐,皇上的心里这才略略的宽了几分。
“这名死金牌,朕向来不会轻易赐予他人已,今日立下如此大功,是当得这块金牌,所以朕会赐予你一块免死金牌。”
皇上如此,海棠也没有理由拒绝,索性也接受了,她行色匆匆的出了宫,怀里揣着一块免死金牌,却不由得胆战心惊了起来。
出了皇宫,一路西行,抬着轿子的工人行路甚是匆忙。
很快到了侯爷府,海棠匆匆的进了侯爷的书房,知道父亲在这个时辰一定会在书房。
果不其然,海棠敲了敲书房的门,
父亲如此沉厚的声音传了出来,还好,父亲已经被放回来了,大概是自己救了皇上之后,这皇上便悄悄地命令太监出去,把这些关押的大臣全部都放出去了,如今皇上的病症已经尽了,自然也没有,这等事情再传出去。
想到这里,海棠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向着侯爷行了一礼。
父亲赶紧走上前来,一把将海棠搀扶起来,海棠这才看清楚,父亲已经有些老迈的脸和苍白的头发只是在皇宫里呆了那么些时日,可是父亲如今竟然如此老迈不堪。
海棠瞧了,自是心疼万分不已。
她细细的,把在皇宫里的事情和父亲说了一遍,父亲脸色板板正正。
海棠心里知道,父亲还是有几分担忧的,可是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摆脱的,父亲不是一个傻子。
他应该很清楚,皇上轻易的把他们放出来,那自然是有救了,从侯爷的只言片语里可以知道,在皇宫里,境况堪忧,虽然衣食住行皆佳,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他们宽心。
这些老大臣心里都是有些心惊胆颤的,很知晓,这皇宫里的密室是很怕被别人传出去的。
想到这里,海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只是细细的把皇上给了自己,免死金牌,这事情说给了父亲。
父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目光炯炯,他深沉的看着海棠,自己已经年过半百,可是这膝下只有这一成年的女儿。
自己在官场沉浮那么多年了,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也看淡了,大概这名利于自己来说,也不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而已。
自己做过很多糊涂的事情,曾经伤害了海棠的母亲,可是迷途知返终究是可贵的,索性自己珍惜了,也不至于太对不起。
如今皇上给了海棠一块免死金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特别优待,其实含着警告意味粘死金牌只会免死一次,如果皇上想要杀了谁,轻而易举的便杀了。
侯爷皱着眉头,冷冷的叹了口气。
他围着这块金牌转来转去,盯着这块金牌,仔细的瞧着,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可是这事情的由来终究是如大河之水,干渴不已,你找不到它的源头,那自然也搞不清楚他为何如此!
第二日早上,天色刚刚明亮,海棠便早早的起床,去了后花园里转了一圈心情有些堵塞不堪,自然也不觉得舒畅。
翠儿在旁边跟着,手里拿着折了的带着露水的花,轻轻地插在海棠的发髻。
海棠轻轻的笑了笑,只觉得心头堵得慌,但也没曾放在心上。
海棠心里大概也是清楚的,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到了如今这一步,什么都是好的,如果真的到那一步无法挽回的时候,说什么都是迟的,到时候再说吧。
在花园的拐角处,迎面走来了李香莲,她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她走过来,远远的看着海棠,赶紧向前了一步,给海棠行了大礼。
海棠一把将香莲搀扶了起来:“你莫要行此大礼,你以为我也不够平等罢了,何苦如此!”
“你以为我有救命之恩,但我又如此深厚,我自然是万分感激,受了我这一礼也不为过呀!”
“何苦如此,如今这世道的确是乱了,我初初以为这世道不过是我心里所想的模样,如今一切却乱了,真不知道到底是我变了,还是这世道变了。”
海棠口气里难掩着忧伤,而李香莲是那七窍玲珑心的小女儿家,哪里不懂得此时海棠的心思。小
可是如今自己和这海棠堪比,自己比着海棠更觉得凄惨万分罢了。
“海棠,你与我年纪相当,一直以朋友相处也不为过,你待我如此恩厚,或我心心念念的就像你曾经告诉我的,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留恋,可是你不同,你还有你父亲,还有你弟弟,还有你那个妹妹。”
海棠笑了笑,一滴泪水从面庞的左侧滚落而下,悄无声息的,像悄悄滚落在花丛间的露珠。
她把头抬的很高,什么话都没说,强装镇定,强装坚强,他知道没有人会同情自己,自己也不需要同情,这个世上本来如此,薄情寡义罢了,自己早应该看开的,何苦又重新活了一生一世。
但是在面对别人的时候,终究还是不忍心,只多了几分安慰,她笑着看着她:“这一切我都会好好珍惜,我知道来之不易,但是你和我之间如此相同,同病相怜罢了,从今以后你要是把我当朋友,就不要对我这么见外。”
李香莲轻轻的笑了笑,没说什么,花园里的一角有暗香浮动,很多花迎风绽放,露出各种颜色的娇柔姿态。
李香莲轻轻走过去,从边上折下一枝海棠,轻轻的把这枝海棠拿过来,双手纤纤的捏着海棠上的小刺儿。
“这海棠最配妹妹,素来都有海棠最美之称,我一向也最喜欢,在花园里也做了很多,那时我父亲便说,做人要做海棠品格,可谁知却遇到如此的劫难,可是我身为一个女子,却半分没有用处。”
李香莲口气感伤万分,海棠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去不复返,死了便是死了,这样的道理谁都懂得,要是拿起来宽慰别人,略显苍白无力,反而,不如什么都不说,沉默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