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容不得二虎的道理，严月晓得，若是平时，她并不敢去见严吾玉的这个死对头。
可是眼下淑妃特意派人来邀她过去，纵使内心有千般不乐意，严月也只得应道：“是。”
毓秀宫的廊下挂着一只鸟笼，一只通体漆黑，只有嘴巴上有一块黄斑的八哥被淑妃的逗鸟棍弄得翻腾雀跃，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词汇，“凉……娘……”
淑妃心情甚好，拿着小勺子盛了鸟食，探进笼子中，循循善诱：“是娘娘，不是凉凉。”
竹微走进来行礼道：“娘娘，严才人到了。”
淑妃的眼珠子微微转动，道：“让她到殿中等我。”
“是。”
毓秀宫里，挂着粉色的纱幔。这些装饰是淑妃很早之前就挂上去的，不仅她喜欢，宋逸辰也喜欢这种缥缈朦胧的美感。
严月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层层叠叠的轻纱帐，一时看得入迷。
“咳咳。”
门口有人的咳嗽声。
严月立刻转过身，见是淑妃，连忙屈膝行礼：“妾身给淑妃娘娘请安。”
淑妃并未开口让她起身，反倒是很仔细地将她观察了一番。
虽说她才十六岁，某些地方却已经发育的不错了。这严家姐妹还真是一对狐狸精。
淑妃露出温和有致的笑容，迈步进来：“本宫听说宫里新来了妹妹，早就想见见是什么样的可人，能让皇上破格纳入后宫。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真是个玲珑可爱的模样。”
她说话的声音细细柔柔，令人如沐春风，且又是夸她的，严月自然对花若惜心生喜欢，嘴上却还谦虚道：“淑妃娘娘谬赞了，妾身能够留在宫里伺候皇上，是妾身的福分。”
是吗？
淑妃睨了她一眼，掩去唇边的一抹讥笑，坐在上首上捧起茶盏道：“起来吧。”
严月谢过，抬起头看到有一把椅子旁边放了一杯茶热，她便坐了过去。
正喝茶的时候，淑妃忽然说道：“本宫听说，严才人入宫之后，似乎并未侍寝？”
这不是什么光荣事迹，严月本能遮掩：“皇上政务繁忙，妾身也不过才入宫几日而已，并不着急。”
淑妃心中哼笑，嘴硬。
她将茶盏放了下来，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道：“严才人就别掬着了，本宫进宫这么多年，之前帮着太后打理了三年之久的后宫，你们存着什么心思，本宫还不够清楚吗？你说皇上政务繁忙，可萧昭仪不还是和皇上夜夜笙箫？”
这倒是真的，严月心里明镜一般，她缺的只是机会而已。她不禁开始猜想，淑妃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难道她有意帮她？
严月面露愁容，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唉，谁说不是呢。既然淑妃娘娘都说到这份上了，妾身也就不瞒着娘娘了。妾身……确实思念皇上。”说罢，她脸色微微红了一下。
淑妃“噗嗤”一声笑道：“果然是个小孩子，说几句就脸红了。要见皇上还不容易吗？严才人的姐姐可是当朝容妃。容妃的圣宠荣光，就连本宫也望尘莫及。你想要见皇上，还不是容妃一句耳边风的事？”
说的简单，严吾玉可不会这么轻易就帮她见到皇上。
淑妃的话无非是让严月又想到方才严吾玉那敷衍的态度，她心中又生起了恨意。
严月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淑妃趁热打铁，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难道严吾玉不愿意帮你？这可怪了，你们可是亲生姐妹。”
严月面露尴尬：“或许，是姐姐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严月认为，严吾玉只顾着自己谈情说爱，却连安排她和宋逸辰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这样的人，还称得上是姐姐吗。
即便二人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做做样子总是应该的吧。
淑妃讥笑道：“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能比得过妹妹的幸福呢？若是本宫有你这样的妹妹，本宫就算是豁出性命，都要为她铺展大好前程。”
淑妃的话，话里有话。
严月惊异地望向她，将茶盏放下，立时拜倒在地上：“还请淑妃娘娘，给妾身指条明路。”
淑妃满意地笑了，跟竹微使了个眼神，竹微立刻将宫女们都带了出去，只留下二人。
她吹着茶盏上升腾的白色雾气，眼神变得迷离：“若是本宫帮了你，你又该如何报答本宫呢？”
要想得到，就必须付出。
这样的道理，严月是明白的。
严吾玉固然能帮她，但十分有限。说到底，她应该是不希望严月在皇上面前出现的次数太多，省得她一个不留神便将她的秘密泄露出去。
而淑妃要帮她，自然是为了利益。
但凡二人之间有了利益的结合才算是让人安心。
严月当即道：“妾身一心只想随伴君侧，淑妃娘娘若是能够帮妾身圆了这个梦，以后即便是让妾身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严月年纪小小，但是说话间眼中透出的执拗却让淑妃吃了一惊。
怪道严吾玉会防着这个小姑娘，若是换做她，也不会对严月这样的人放心。
不过眼下，她的确是一把趁手的兵器。
淑妃忽然像换了个人似地，极其热情地将严月从地上拉了起来，帮她拍了拍膝盖，喜笑颜开道：“好，本宫便信你所说。今后都是自家人，万不可行此虚礼了。本宫听说你罚俸半年，想必生活要拮据不少。竹微！”
竹微听到殿内呼唤，推门走了进去：“娘娘。”
淑妃吩咐道：“你去库房取十二锭银子过来。”
“是。”
竹微领命而去。
严月听了着实感激，没想到淑妃出手这么大方。就连严吾玉也没有想到要给她送来些金银。
严吾玉只想着借这个机会让严月吃一吃亏，以后能在宫中安分守己地度日，没料到却因此被她记恨上了。
毓秀宫此前虽然因为林婉容损失了一千两银子，不过后来宋逸辰体贴淑妃，早就将这笔钱给花若惜补上了。是以花若惜如今才能拿得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