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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含笑九泉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容易便将定魂珠拿到手,只是,当我触碰到珠身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场景全然发生改变,或者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满是将我包围得密不透风的血水忽然之间全部退却,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然后在这个巨大的大坑之中忽然出现堆积如山的死尸。有的瞪着不能闭上的眼,有的头颅已经不见,有的断手断脚,男女老幼,仿佛西圣山无辜死掉的山民的尸体全然堆积在这里。

直到我阵阵切切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景象的时候,才明白什么才叫做恐怖。

虽然这些人已经死掉,可是他们堆积在这里,任谁都会有一种感慨,生命是如此的轻贱,甚至连草芥都不如。

草芥尚能枯黄纷飞,也算有个魂归之处,可是这些人呢,只能如同是一堆货物般,无情地堆积在这里,等待着入土为安,可是却等了不知道多少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鬼无常在临死之前会交代我这件事,我想恐怕他也知道,在他的心中之所以会有如此沉重的怨气,恐怕与这堆积如山的尸体有很大的关系。

我闭上眼,实在无法在直视,我怕我会流出泪,这不光是不敢对已故的人怜悯,我也不想他们无法安眠。

我将泪水隐去,缓缓睁开眼,眼前所有的尸体已经变成了白骨,铺在巨坑之中,甚至古堡之中铺满的白骨与这相比简直都不值一提。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睁眼原本有血有肉的尸体竟变成了枯骨,此刻我只想将定魂珠取走,让这些人有个魂归之处。

我将定魂珠握在手中,御起幽冥剑,打算尽快离开这里,我在半空中看着脚下的枯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飞灰,消失在天地之间,也许这些死去的人这样已经算是入土为安了吧。

就在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一张脸,一张笑得很开心的儒雅的脸,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但是如果鬼无常还在的话,此刻他一定笑在心里吧。

我又一次进入水中,这死渊果然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断变幻,有的时候我都无法分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妄。

冰凉的湖水已经失去了暗红的颜色,此刻看起来清澈无比,我甚至看到了站在岸上的任长风,一脸焦急地等待着我。

终于,我又一次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虽然还是那般的衰败,带着阴气特有的无力感,可是不知为何,我竟从未如此般得觉得这里也是一个可以让人好好生活下去的地方。

我躺在岸上,大口地呼吸着,将定魂珠扔给任长风,开心地笑着,不光是因为能救小虞,也是因为我完成了鬼无常的心愿。

“荆少侠,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

我缓缓站起身,看着已经变得清澈的水面,不解道:“任前辈,这死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任长风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死渊之中的池水,道:“也许曾经的血色是那些不甘死去的人的怨气吧,现在已经没有这定魂珠镇住他们的魂魄,也算是让他们遁入轮回,入土为安吧。”

“那这死渊的名字是不是应该改改了!”

任长风嘴角上扬,这是我头一次看着他这样开心的笑,“那荆少侠认为该叫什么?”

我低着头,沉思一会,道:“就叫浪淘沙吧!”

“浪淘沙?”任长风疑惑地看着我。

我想笑,可是忍住了,认真道:“大浪淘沙,浪淘尽,千古风流!”

任长风满意地点点头,“荆少侠果然大才!”

我笑了笑,其实哪是什么大浪淘沙,只因为看到这水池子让我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叫作浪淘沙的养生会馆。如果让任长风知道我将他门内的禁地当做澡堂子,恐怕杀了我的心都有吧。

穿过几个长廊,终于又回到了小虞休息的石室,此刻得她看起来好多了,虽然已经不再说胡话,可是脸上还有冷汗,苍白的脸色依旧,双眼紧闭。

任长风将定魂珠从怀中取出,在放入小虞口中的一瞬间,原本安静得小虞忽然睁开双眼,冰冷得眼神让人不寒而栗,然后就像是知道什么一般,不断地挣扎抗拒,嘶哑的声音凄厉非常。

也许姜子瑜此刻已经知道我们已经有办法对法他的摄魂术,正全力地摧动这咒法,让小虞奋起抵抗。

任长风紧紧地抱着小虞的身体,可是却依旧迟迟无法将定魂珠放进小虞的嘴中,我明白如果是换做任意一个人恐怕此刻早已被任长风制服。可是在自己女儿的面前,这个原本铁骨铮铮的汉子竟变得如此犹豫。

终于,小虞挣开了任长风的双手,紫芒刃瞬间出现在她的手中,阴郁的面庞好像将她面前的所有人都视为敌人。

“四圣使!”任长风一声高呼,好似在发布军令!

阴山四魔闻令各施功法将小虞的四肢抓住,她躺在床上不断地疯狂嚎叫着,眼神之中充满怨恨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任长风骈指成剑,指尖电光火石一般点在小虞的眉心,原本呼啸得小虞忽然安定下来,任长风将定魂珠一瞬间放进小虞的嘴里,也不知道那么大的珠子会不会将她噎到。

良久,小虞安然睡去。

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脸,我知道姜子瑜的咒法已经破解。

“荆大哥……”小虞的声音很虚弱,她缓缓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很无力,“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将她额头凌乱的发丝捋顺,笑了笑,道:“我们已经回家了,没事了!”

小虞点点头,脸上浮现起笑容。

“睡一会吧,你现在很虚弱,一会荆大哥给你熬粥。”

看着小虞的睡去,我安心了许多,我走到任长风的石室,他此刻正在看着墙上的画愣愣出神,也许小虞得救,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小虞醒了之后,我要去一个地方。”我直接开门见山。

“我也不知道祖师所说的天璇楼在哪。”任长风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来找他。

“再为我开一次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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