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孟歌通过自己的关系还真的帮欧洛生约到了那位有名的脑神经外科的医生。在何依雪下班回家的时候，孟歌把这个医生的工作地址跟电话给到了何依雪手中。
“明天你带他过去吧。”孟歌说完站起身想走。
何依雪连忙拉住孟歌，“妈，我明天要约见一名专档作者，没有时间。”
“那你让韩夜希带他过去，再不然他自己也可以过去。”
何依雪露出为难的表情，“妈，您觉得就爸爸的脾气他会老实地过去看病，上次他为这病去看医生还是因为他突然晕厥，后来好了一些后他就自己胡乱地吃药，男人都这样的，从来都不拿这种小病当回事。”
孟歌心里也清楚，欧洛生这个人那怕是身上划开了一个口子都不会去医院缝针，更别说这种头疼脑热的病。
“可是我不想见他。”孟歌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再跟他纠缠。”
“这是另外一回事，”何依雪劝道，“再说我现在跟您住在一起，就算您不想见他，最后我结婚你们还不是要见，最起码我的左手边应该站着您跟爸爸，不是吗？”
何依雪继续劝道，“爱情不在情谊在嘛，您可以当他是一位老朋友，嗯？我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明天准备准备跟您一起去医院。”
“小依！”孟歌还在犹豫。
何依雪站起来把孟歌往外推，“好啦好啦，事情就这么定了，就当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
搞定孟歌后，何依雪火速地给自己老爸欧洛生打了一个电话。
“爸，明天去医院。”
欧洛生一时没有听明白何依雪这没头没脑的这句话，他疑惑地问，“是不是医院让你住院？”他以为是何依雪贫血的问题。
何依雪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激动没有说原由，她连忙解释道，“是您去医院，由我妈陪您去，检查您头疼的毛病。”
果然，像何依雪说的那样，欧洛生拒绝了这个安排，“我没事，我身体很好。”
“爸，这可是我们蓉城最权威的脑神经外科的医生，很难预约的。”
“头疼而已，不需要请这么好的医生，再说我到蓉城后睡眠好多了。”欧洛生是真的不希望何依雪为他操心。
但何依雪觉得自己的老爸是不是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重点，于是她再述说了一遍，“爸，是我妈陪您去，我妈，孟歌……不，苏丽文小姐，你还不明白吗？”
欧洛生这才回过神来，“她同意了吗？”
“当然，医生都是她帮您找的，爸，我妈其实很关心您的，只是她有些害怕您，您明天跟她见面的时候温柔一些。还有，您装得可怜一些，最好是头疼的快不行了，女人都有同情心，更何况你们之前交往过那么久，您应该知道她的弱点。”
欧洛生这下全听明白了，他微笑着说道，“新月，你这是在帮爸爸吗？”
“没错，我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幸福，而且我也想跟养父母直说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父母。”何依雪确实想告诉谢月河她已经找到了爸妈，不过她也清楚自己养父母的为人，养父是一个只会做事不喜言辞的人，心地善良但在家做不主，家里全是谢月河一个人说了算，这也是为什么纪修哲当年拿出五百万就能娶她进门的原因。
当时但凡有一个人敢反对，事情就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当然，何依雪还是挺感激自己养母谢月河是一个贪财的人，要不然她跟纪修哲不会走到今天。
但是贪财也有贪财的坏处，她担心自己一旦告诉谢月河，孟歌是自己的妈妈，这位现在已经不出去工作在家用她的聘礼生活的养母会向孟歌要一大笔的钱。
孟歌肯定不会拒绝的，这位亲生母亲从心里就十分感激对方能收养自己的女儿，只要谢月河开口，要多少她肯定会给多少。
但这是一个无底洞，何依雪十分清楚。她不希望最后自己的养母跟生母为了这些撕破脸皮。
爸爸欧洛生就不一样了，他是做事有原则的人，而且他对谢月河当年收五百万把她嫁给纪修哲的事情耿耿于怀。
很显然，欧洛生并不知道何依雪的这些小心事，他以为何依雪十分渴望一个家，他有些动情地说道，“新月，这些年都是爸爸不好，让你寄人篱下受了那么多苦。”
“这不是您的错，再说我也没有吃多苦，养父母对我还是挺好的。”起码他们养活了她，“好啦，我们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明天去医院的事情，你穿帅气一点。还有，不要发脾气要装可怜，知道吗？”
“知道啦。”
何依雪愉快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欧洛生果然将自己收拾得精神抖擞，一套剪裁合身的西服穿在他修身有度的身上，显得年轻了好几岁，如果不说年龄，很多人都会以为他三十多岁。
跟孟歌见面之前，他还破开荒地先去买了一束玫瑰花，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给女人买花，就算曾经跟孟歌在一起时，他也没有送过她什么礼物。
现在想想也是惭愧。
孟歌下楼朝欧洛生的车走去时，欧洛生的司机连忙下车为她拉开了车门。
孟歌刚坐上去，那束火红的玫瑰花就凑到了她的面前。
孟歌看看花又看看坐在别一侧举着花的欧洛生，神情复杂地问道，“这是干什么？”
“送给你。”
“今天是带你去看病。”孟歌没有接花，语气薄凉地说道。
要是放在以前，欧洛生听到女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讲话，他铁定眉毛一挑让她滚蛋，但是今天他没有，而是好脾气地说道，“就是因为你要带我去看病所以我才要送花给你，谢谢你！”
“我是为了小依才带你去的。”
“那你把这束花传交给新月。”欧洛生说着强制性地把花塞到了孟歌手里。
孟歌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妥协地接受了这束花。
到了医院后，欧洛生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最后他跟孟歌两个人坐到了那位权威专家面前。
医生拿着检查结果，脸色凝重，这让孟歌的心整个都提了起来。
“没事吧，戴医生？”她问医生。
“需要手术。”戴医生把脑部CT放到桌上，“尽快把头脑的异物取出来，不过这个异物所在的位置不太好，手术有一定的风险。”
孟歌还是第一次听到欧洛生脑袋里有东西，她惊愕地看着他，“你受伤过？”
“是的，当年我让你走的时候我就知道有帮人想找我麻烦，后来……”欧洛生当着医生的面不能说太多，但是他知道孟歌能听懂。
因为孟歌在跟他时就知道他是一个混混。
孟歌这才知道为什么她离开他后，他一直没有来找过她，原来他受了伤，还是这么严重的伤。
“你当时没有接受手术吗？”医生问欧洛生。
欧洛生摇摇头，“没有，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医生却不信，“这种程度的伤应该不可能就简单地包扎一下，你当时没有其它反应？”
欧洛生笑了笑，“其实我昏迷了三天，伤口也是在一家小诊所处理的，当时我没有办法做手术。”
“为什么？”
“因为没有钱。”欧洛生说的很坦然。
一旁的孟歌却眼眶湿润，她没有想到欧洛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让她打掉孩子的，当时只有二十一岁的他肯定也很无助。
一事无成还整天被人追杀，自己爱的女孩却要为他生个孩子。
她应该给他点时间的，她这样想。
可惜当年十八岁的她并不知道这些，她就是爱他想绑住他，想办设法地要怀上他的孩子。
想一想，真是蠢！
医生听完欧洛生的叙述，十分诚恳地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他，“从CT上看，这个异物如果再不拿出来，很有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你可能持续头疼，最后影响到你的整个神经系统，到最后有可能会让你全身瘫痪，甚至丧失语言能力。”
“也就是说我跟植物人没什么两样？”
“是的。”
“如果我选择做手术呢？”
“成功率只有50%。”
这一点欧洛生之前也听其它医生说过，这个手术要冒很大的风险，就算是50%也要看医生的技术，技术好可以就是生的50%，技术不好就是死的50%。
“不过，我劝你尽快做手术，因为从检查上来看，这个异物的位置还会有下沉的可能，到时候再做恐怕就来不及了。”医生给出了忠告。
孟歌看着欧洛生，希望他能答应。
欧洛生想了想，回答道，“我回去后再想想。”
“好的，不过我希望你们尽快做出决定，医院方面也好给你们排手术。”医生这句话是对孟歌说的。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欧洛生没有马上上车，他回身问身后了孟歌，“丽文，你能带我去吃碗牛肉粉吗？”
孟歌的思绪一下子被欧洛生这句话拉回到二十五年前，那时她十八岁还是名在校的学生，她们学校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牛肉粉店，孟歌每天都会在哪里吃上一碗。
她就是在吃牛肉粉时遇到了二十一岁的欧洛生。
孟歌几乎是对欧洛生一见钟情，也许每一个怀春少女都对倔傲不逊放荡不羁的男子有着某名的好奇有向往。
孟歌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被欧洛生吸引，她跟踪他，偷拍他，最后被他抓了一个正着。
也就是在被他抓住的那个下午，他吻了她，还笑着问她是不是想做他的女朋友。
孟歌的头猛地点着，爱慕的眼神从清纯的双眸闪动，但欧洛生拒绝了她。他说他不是一个好人，他说不会跟一个好女孩谈恋爱。
孟歌为了他，第一次逃课，第一次抽烟，第一次喝酒。
但是欧洛生知道后却拼命地凶她，他把她遣送到学校，掐灭她的烟头夺掉她的酒瓶，他每天都跟她发火，但是最后他又会抱着她亲吻。
那样的时光里，他唯一为她做的一件事就是请她吃牛肉粉，他常说看着她牛肉粉的样子，就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吃牛肉粉的时候是他们两个人最平和的时候。
现在欧洛生想吃牛肉粉，他也许是向往那种平和吧。
孟歌答应了，她把他领到蓉城一家有名的牛肉粉店，也不管店主惊讶跟猜疑的目光，选了一个角落坐下。
“你回过花都吗？”坐下后的欧洛生问孟歌。
孟歌跟欧洛生都是花都人，不过孟歌知道欧洛生这么问是想问她还记不记他们曾经一起吃牛肉粉的那家店。
“自从我哥搬到蓉城后我就没有回过花都。”孟歌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看着欧洛生期盼的目光，还是告诉了他，“那家店也搬走了，因为我就读的那所高中搬了新地址。”
“时间过得真快！”欧洛生叹了口气。
牛肉粉很快上了桌，但孟歌跟欧洛生两个人都没有什么食欲，孟歌像征性地吃了一口，抬起眸子无限担心地问欧洛生，“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做手术的事。”
欧洛生没有回答，他低下头开始吃牛肉粉。
在进牛肉粉店时欧洛生就让司机回去了，于是从牛肉粉出来时车就由他来驾驶，他让孟歌坐到副驾驶。
“能再陪我一会吗？”欧洛生再次请求道。
孟歌微微点了点头。
欧洛生也许是心里有些烦躁，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蓉城的大街上行驶，最后终于在一处河滩边停了下来。
他下了车，深秋的河风有些大，将他敞开的西服吹了起来，也吹乱了他头发，此时的他有些忧郁有些茫然。
孟歌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她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他问题，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被风吹起的河面。
“如果我死了，你还会想起我吗？”欧洛生突然问。
孟歌看着他，心里越发的酸楚，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安慰似地说道，“不会有事的，医生都说了有50%的成功率，再说戴医生是国内最好的脑外科专家。”
“可是我害怕。”欧洛生看着孟歌，“我做错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想挽回，所以我不想死！”
“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我能相信你吗？”欧洛生问。
孟歌再次握紧了他的胳膊，“我会陪你做完手术。”
欧洛生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声音低沉地说道，“谢谢你，谢谢你，丽文！”
孟歌的心被这样的无助的欧洛生全部给融化了，她反手抱住他，轻声地安慰。
抱着孟歌的欧洛生在心里微叹，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听从女儿的劝告，用可怜来博孟歌的同情，不过，这办法似乎很成功。
起码，他现在可以抱着她。
“丽文，”良久，欧洛生才开口说道，“如果我手术成功，你愿意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吗？”
孟歌一听，连忙扭过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欧洛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到现在都无法原谅我，特别是在闵英的事情上，我因为她怀孕而再次放弃了你，你一定很生气。你肯定会觉得我在你们怀孕的事情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丽文，我不想再让你恨我，如果我坚持选择你，你肯定会以为我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这一点的确如欧洛生所说，如果欧洛生当初听到闵英怀了他的孩子还无动于衷的话，孟歌肯定会觉得他还是那么的铁石心肠。
两个人之间再次出现了沉默。
欧洛生有些等不及，他过去试探性地拉了拉孟歌的手，像过去那样喊了她一声小文。
“等你做完手术再说吧。”孟歌终于说了一句。
“你不答应我，我怎么安心做手术，如果手术成功我还是一个人生活，那我还不如就当个植物人，这样子什么都不知道，更好。”
“别说傻话了！”
孟歌话一出口，唇却被欧洛生堵住。
曾经，只要孟歌一不同意他的提议，他就会用亲吻让她妥协。
例如让她老实去上课，例如让她不要再抽烟。
孟歌很快就融化在他的吻里，虽然一年前他也吻过她，但是那时他的吻有太多愤怒，所以吻得并不美好。
这次，他有些心慌有些胆怯，吻得也是小心翼翼。
就如他们的初吻一般。
孟歌的眼泪流了下来，虽然她一在强调爱他是她个人的事情，可是她知道，那些只是她倔强的借口。
她还是爱他的，还是渴望他的，只是她不敢说出口。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好吗？”欧洛生捧着孟歌的脸说道，“如果你同意，我就做手术，手术成功我们就结婚，如果手术不成功，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过。”
孟歌垂下头，心里矛盾极了。
回到家后，她依然很矛盾，总觉得这件事突然变成这样有些让她措手不及。
她有个习惯，一旦想思考一个问题时就喜欢打扫卫生，她觉得不停地做事情比呆坐着让她好受一些。
收拾好自己的房间后，她开始清扫女儿何依雪的房间，突然，一张被揉成团的纸从桌子底下被她扫了出来。
她好奇地打开，瞬间被上面的内容给惊呆了。
何依雪在白血病患病率20%上面画了一个圈，还用笔写了一行小字，解决办法：让我爸妈再生个孩子。
“小依什么时候去做的检查？”孟歌烦躁的心更乱了，她想到马上要做手术的欧洛生，又想到有20%患病率的女儿。
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看来，欧洛生必须要手术成功，这样子他们才会让何依雪安心。
有了父母，何依雪就不会担心自己会患病，虽然这个病只有20%的可能。
当天晚上，孟歌就跑到欧洛生的别墅，这时的欧洛生刚洗完澡，正坐在自己卧室里看电视，见孟歌气喘吁吁的跑上楼，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洛生，我们再生个孩子吧！”孟歌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她来之前又做过一丝考量，她想欧洛生的手术成功率只有50%，她现在除了希望他能手术成功外，还必须再做另外的打算，那就是在欧洛生做手术之前怀个孩子。
计算了一下自己的日期，她惊喜的发现如果这两天跟欧洛生同房，她怀孕的机率很高。
所以，她想也没想就主动到了欧洛生的别墅，然后拒绝管家的通报，直接上了二楼。
欧洛生有些懵，他看着孟歌已经脱下外套，他连忙上前按住她的手。
“丽文，你怎么啦？”
下午让她给次机会都在犹豫的她，为什么到了晚上就要跟他生孩子。
“我想跟你生个孩子，你答不答应？”孟歌问。
欧洛生觉得这有可能是孟歌在试探他，试探他现在是不是跟以前一样，一听到她要怀自己的孩子就会退缩。
傻瓜，他怎么会退缩，如果不是担心她会成为高龄产妇，他希望跟她生十个孩子。
“等我手术成功，我们就生孩子。”欧洛生耐心地哄道，脸上也露出温柔的笑。
“不，我现在就想要。”孟歌伸手抱住他，“你就答应我吧。”
欧洛生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现在孟歌紧紧地贴着他，他那受得了这种诱惑。
几乎出于本能，他一把将孟歌抱起来，两人双双地倒在床上。
他压向她，勾起她的下巴，像当初他们第一次一样问她，“你不后悔？”
孟歌摇摇头。
欧洛生轻柔地吻上她，房间里温度瞬间升高。
他们的呼吸那么合拍，他们的身体那么默契，就像这二十四年来他们从未分开过。
在激情时，欧洛生喘着粗气说道，“小文，没有想到你跟十八岁时没有两样。”
“你也一样，习惯也没有变。”
就算他变换姿势时的暗示都是老样子，轻轻地捏着她。
当身心合一后，他们彼此发现所有的恩怨都化为了乌有，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书写自己的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