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昏过去之后我只能感受到无尽的黑暗,大概死应该就是这样的吧,我总以为死之后应该是没有思想的了,可是现在的我仿佛就置身在一个无底洞之中,周遭的环境没有办法看清。
就和梦一样,我感觉到很神奇,行走在这个空间里,这可能是我的思想,也可能是弥留之际应该看到的。
这个梦很长很长很长,我站在一旁看见了我不一样的人生,从头到尾都没有宋东君的出现,其实在这个人生当中,我都不知道宋东君是谁。
我和云江还是一如既往的恩爱,在经过了云家父母的反对之后我们俩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婚后的生活磕磕碰碰,出去和云江在一起的时间之外,我过的一点儿也不快乐。
后来我给云江生了个儿子,站在一旁的我,看见梦里出现的这个小孩都不免惊呼,太真实太像了,我看见他的一瞬间都有一种母爱泛滥的感觉,觉得我和他之间的联系超越了一切。
画面几乎是一转,长时间的家庭生活和压力,我和云江最后还是离婚了,经历过云江之死的意外之后,我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么的严重,看着梦中哭泣的那个“我”,都觉得有些好笑,应该是感觉到解脱才对,我应该要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而不是天天和柴米油盐过日子。
梦里还出现了很多人,离婚后碰见的汤知益,还有找工作时看见的萧琳琅,所有的一切都和我现在的生活对上了,所有人都是陆陆续续最终出现在我的另一个人生了,唯独少了宋东君,这个让我一心求死的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可能是快死了上帝将我原本的人生展现给了我,也有可能是我日有所思,太过于迫切的要逃离宋东君,将他忘记了。
“救活她。”
“老板”
“救活她。”
这个声音很耳熟,我想动动身子仔细去听,但是发现我动不了了,而眼前展现的人生并没有影响,也就是说这是外界传来的声音,是人世间的我。
看样子应该到医院了,我能够想象那个场景,薛灵一定是哭着跟完了全程,救护车下来的时候担架上的床单都被我的鲜血染红。
但是这个声音太坚决了,一定要救活我,是谁呢?
我皱着眉头希望听得更仔细一些,但是就只能断断续续听见薛灵的哭声了,就当做是一个迷吧,我下手多狠我自己心里清楚,怕是救不活了。
面前像梦一样的人生也是走到了尾声,不止从何时起我从第三人称的上帝视角忽然变成了第一人称,垂垂老矣的我躺在病床上,一样是想这样的弥留之际,身上插满了管子,开始渐渐有了疼痛的感觉。
难道说我又要混过去了?那一边的生活其实也是我的梦境吗?
这样一环又一环的连续性让我感到害怕,我也是看过《盗梦空间》的,难道我会在这样一个有一个的梦中经历无数次人生吗?
这些问题想得我头痛欲裂,身上的痛觉也是越来越清晰,当时威胁宋东君的时候只有麻木,天才知道我是怎样把这样的痛苦忍受下来的。
“乔尔!乔尔。”
眼前的黑暗不知道怎么就这样散了去,一阵刺眼的白光让我忍不住想抬起手来挡住,可是我发现我的手仿佛有万斤的重量,一点儿也抬不起来。
“医生,医生她醒了,我刚刚看见她手动了!”
耳边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清晰了,就如同大梦初醒一样,我清楚地知道我活过来了,而薛灵就守在一旁。
医生的手摆弄着我的躯体,我知道刚刚没抬起来的手可能是轻微的动了一下,在常规的检查中我也渐渐的找回了自己身体的主动权,最后终于是睁开了我的眼睛。
我知道之前的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梦,现实生活还在这里,我终要面对的。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样木木地看着医生,自己的身体自己能够感受到,我现在应该是在慢慢地好起来,不会在昏过去了。
医生的答案也和我想的差不多,我见他如同机器一样汇报给薛灵听得时候,发现了一件严重的事情。
我没有死成。
也就是说我被救活之后,就没有了威胁宋东君的筹码了,这一次我又要拿什么救汤知益?
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不会再轻易的去死了,因为害怕那种黑暗,深不见底。
“辛苦了,出去吧。”
宋东君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哑了,就像刀片割过他的喉咙一样,听得我是一阵的刺耳,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努力的偏过头去看他,开始还有些朦胧,用力眨巴几下眼睛之后才发现宋东君靠在窗子旁,所谓的朦胧不过是他抽烟之间的吞云吐雾,腾起来的烟雾缭绕在他身旁,这一刻到时有一些像仙人了。
“宋东君,乔尔醒了,你能不能出去抽烟,病房里抽烟对病人不好的。”
不愧是我认识的薛灵,在我醒来的第一时间考虑的还是我的身体,马上就收住了哭腔对着宋东君这尊大佛发起火来,难能罕见的是,宋东君一言不发的掐灭了烟,迈开他的长腿走出了病房,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
什么意思?因为怕抽烟影响我?还是因为我自杀的事情吓到了打算放过我?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我都感觉有些受宠若惊,在薛灵的帮助下我坐起了身子靠在床头。
“乔尔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胸口这么长一道疤吗?差点就死了还难看!”
“这不是没事了。”
我说话的声音有些虚,但是这种能够支配自己身体的感觉该死的美好,我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话,可是总感觉力不从心。
“还没事!你说你是不是傻,想到自杀威胁宋东君这么蠢得方法就算了,你还捅错了地方,要不是你这么傻现在一定死了。”
薛氏毒舌,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我看着薛灵紧张的样子差一点儿就笑了出来,另外一种人生里也有薛灵,所以生活的某些地方还是很可爱的。
“这不是没办法了,放心吧,不会了。”
本想着抬起手去捏薛灵的脸,但是没有想到手还是千斤重,只能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