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莲看着那举着剑拦在雪衣身前的慕清欢,心里一阵安慰着。清欢或许是在她这里给欺压得压抑久了,一直找不到发泄他那一身没处发气的地方,现在清欢入了滇,他唯一能够欺负的也就是雪衣了,他也就能打得过雪衣罢了。
一旦待着不抵自己的人就狠狠欺负去,唔,这个作风,果真是玄冥宫主赤莲教了个小半年的人,不愧是玄冥宫主赤莲带过的人,有出息!
慕清欢看到众人拿着火把烧蚊子的时候,立即就动身拿着沾了别的东西防火的布死死将雪衣周身围好,将他脱离了那个被蚊子攻过来的地方,尽力将他往热火的地方推去,以免遭受那外围的大蚊子咬,而他自己倒是哪儿没去,脱了外裳,呼哧扇风,还恶狠狠地给雪衣恼羞着,他这才有气朝雪衣发着。
“不是二爷我说,哪儿有人在叫你啊,那娘们鬼知道去哪儿会相公了啊,你自己蹲好,别站着,火不烤得你落一层皮去,蹲好蹲好,我不是给你裹着的吗,好好裹着,要烧死你的哈。”
她看得出来雪衣看样子那是很是不放心,就算被慕清欢这小娃吼了,却还是想要走开去找她,却硬生生给清欢蛮横地给拦了下来,硬按了下去,蹲着。
“你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二爷我在这里给你拦着也不好受哇,你瞧瞧我给熏得黑花花的,也疼得不行的。得!等外头声势小一些,就出去,你爱找大姑娘,我绝不拦你找小爷们,成不?现在你先给二爷安安分分一点,成不成 ?”慕清欢还是很好气地没动手打人,要是正碰上天涯,早就一巴掌嘣了过去,直接一巴掌扇晕了省事,可是清欢不是天涯那么冷情的人。
慕清欢懂得他那个心思,他也特别心急,却半点不能拿借口去找人。
雪衣一双亮眼,在慕清欢这般退让之后,知道不能给他惹麻烦,最终也是暗淡了下去,知道不能给这个小孩儿无事生非出来,清欢也果真是受着她的委托才留在这边儿安分地守着的。尽管他背后被火烤得火燎燎的,很是不舒服,也是拢紧了身上的布,看上去尤是可怜地蹲了下去,不去想清欢口中那般“惹事”。
那个高的身量,现在蹲下去,就跟个瘦小的小娃娃一样,看得心疼得很。
她也就没多看戏下去,这一出戏,若是不被自己及时打断,也许真就能成了一段短袖佳音,龙阳美话,这俩人,多般配啊。
思及此,赤莲一巴掌给自己丢了过去——少看些短袖戏本子!
“雪衣。”
布拢在他身下,已经糊得一声黄兮兮,黑惨惨的,右脸颊上,额头上,也是给糊了锅灰一般黑乎乎的,而他边上横着剑拦他的清欢,脸上不尽是熏黑了,就连身上那一身本是青灰的衣裳,更是黑急了,就是脏得像是在泥地里打了十个八个滚一样。
但是说一句真心夸人的话,就算这俩人在泥地里住上十来个月,好看大的脸,却还是依旧好看的,尤其是清欢一双晶亮的小狐狸眼,在灰扑扑的脸上,显得更加晶亮,比他白白净净的,好看多了。
看着赤莲出现,慕清欢眼睛亮了,熏黑的脸上,一张黑狐狸一样的笑脸盈盈现,说出话道:“老娘们,跑哪儿去了啊?”
她甩了个眼刀子丢给他,立即即是噤若寒蝉,一言不敢发。
清欢最近跟那些人堆里长大的杀手混多了,说话是越来越混账了。
“我是说,赤莲宫主大人,您老人家去哪儿了啊?”他和和气气,恭恭敬敬,这一张脸变得很不错,像是有巴蜀人教过一样。
热风携着而来,火光里头,一声绯红衣裳渣热火里头翩然,女宫主的发丝浮得散开,郎然一声:“本宫擒人。”
雪衣倒不像他方才的那么激动,除了一双勾魂眼能够看得出他那蹦得都要跳出来的心之外,脸上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可是他再能藏,也终究是藏不住自己的眼啊。
“那擒到了吗?”雪衣的第一句话,问的却是与他心里一句无关的话。
“嗯。”赤莲回头看了看外围闹腾得不得了的一群人,干脆就把雪衣身上的布揭过来了些,蹲下身来,揭了一截过来,一同盖上,又招呼清欢一同过来,坐在离火远了些的地上着看戏。
慕清欢觉着这主意不错,也就兴致烈烈地坐了下来。三人挤得紧紧的,除了不时还争抢一小截挡火的布之外,三人异常和睦地看着那几个外围人,舞刀弄剑,对那小小的飞蚊子不怎么见得又计可施,忙得惊慌失措,乱得手足无措。
“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向那外围边上来来回回看了八次之后,慕清欢有些于心不忍地问了一句。
赤莲坦然得很,“好,怎么不好,反正你去了也会给他们添乱的,还可能自己被咬的。记住,他们都是独来独往的人的,别去凑合着,总有一天当他们反过来杀你的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雪衣并不多言,只是很小心地靠紧了,也不说话,就一如既往地安静着。
一场大火,蔓延了许久,延伸到了水潭边,才有渐渐停息下来之势,等那群不速之客不知为何遁走返还之时,清舒这才狼狈地卸下一身疲惫之气看了一眼这边等得都快要睡过去的赤莲,什么也没说,摸了摸他的脸,站着想了想,走到别处一边去,把脑袋埋在胳膊下头,很是累的样子。
这两日,清舒身为首,便从没有一刻敢于放松一丝一毫,他永远处于一个全身僵着的情形下,每一次,都是要提起胆子,拿着兵器与未可知的危险作战,又要在脑子里面想好所有该走的路。
赤莲看着那个将脑袋埋在胳膊里头的清舒,心里有些感怀,不说他是否怀着别的心思带着她来了滇区,至少眼下他的存在,是给了自己许多方便之处。而且能有个商量的人,比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未知的责任来说,好很多。
她看着那背影,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