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未明赤着上身,将满脸是血的赵靖抱回马车。
周之继吓了一跳,“公子这是怎么了?”
“少他妈废话,走!”东方未明面色黑沉得可怕。
马车当即疾驰而去。
此后发生了什么,赵靖全然不记得,只睡得迷迷糊糊之时,耳畔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
那声音略显苍老,“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太虚,剧烈运动过后有些血气上涌,好好歇着便是!”
然后便是脚步声渐行渐远的声音,赵靖侧耳听着,紧闭着眼睛。
“都听到了,还不起来!”温凉之音从耳畔传来,“是打算继续抱来抱去的?抱着你回京?”
回京?!
赵靖睁开眼,一脸怨愤的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此前怎么没发现,仲父说话的时候喜欢这样近距离的盯着人看!”
“这就好比微臣此前也不曾发现,皇上是这般伶牙俐齿!”东方未明眯了眯眼眸,突然唇角扯动了一下,仿佛带着几分揶揄之色。
语罢,他退开身子,依旧是那个一脸正色的摄政王。
赵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竟然当着东方未明的脸流鼻血,果真是……丢人!坐正,赵靖剜了他一眼,那笔账她可还记着呢!
“皇上打算怎么做?”终于回归到了正题,东方未明捋直了衣摆。再次望向她的时候,眸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来到这蛮荒之地,打量着是要放飞自己?”
赵靖敛眸不语。
“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已经在这儿了,皇上跟着微臣便罢!”说着,东方未明起身。
“这话该朕问你,仲父到底要干什么?”赵靖盯着他极是俊美的侧颜,“你不远千里的带着朕跑到这灾荒之地,到底有何居心?”
东方未明凉凉的开口,“让皇上能体验一下民众之苦,此后位居高阁之时能更加虑民众之忧,不是很好吗?皇上都舍得自己的腰佩和发冠,可见对百姓之苦也是深有体会,心有不忍!”
赵靖绷直了身子,这厮果真一直跟着!
看样子土地庙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东方奸贼!老奸巨猾!
裹紧了被褥,赵靖深吸一口气,“谁要跟你打官腔?仲父今儿不把话说清楚,朕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若是拉得下脸,不嫌朕麻烦,朕就当自己不长腿,还请仲父多费气力,尽量抱着回京!”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他,“想来,京城百姓和文武百官会很是期待,这一幕的出现!茶余饭后还能当个笑话的同时,也能教桥底下的说书先生,来上那么一段断袖的佳话!”
东方未明又慢慢悠悠的坐回了床沿上,一双幽邃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赵靖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你这样看着朕作甚?选择权和决定权在你,又不是在朕!如今朕是你腰上的绳子,跳到你脚背的蚂蚱,你走到哪儿朕就只能跟着你到哪儿,能怎么样呢?”
“皇上说,断袖?”东方未明略带无奈的皱起了眉头,“那皇上可知何为断袖?”
“昔日龙阳君,此后董贤俊。提刀断袖去,常伴汉哀帝。”赵靖望着他。
东方未明点点头,“皇上的书读得倒是不少!”
“那是自然!”赵靖别开视线,低低的哼哼了一声。
蓦地,下颚一阵剧痛,却是被他用力钳住,迫使她不得不对上他微凉的眸。
幽邃中裂开少许缝隙,那缝隙里微微蹦出了烛火之色。明亮的跳跃着,叫人有些心里发虚,不敢直视!
“皇上此言差矣,既然是断袖,自然是要有断袖之实方可容忍断袖之名。若是空有其名,怕是要先问过微臣手中的剑!”他淡淡的笑着,眼睛里却冷得厉害。
赵靖狠狠的瞪着他,却觉得他的手……似乎有些不太对!他的掌心好像有些发烫,跟平素的温度不太一样,应是略高了一些。
松了手,东方未明低低的咳嗽两声,俄而起身往外走。
“你身子不舒服吗?”赵靖问。
他在门口顿住脚步,“皇上顾着自己便罢,少操心别人。”
音落,他已大步出门。
门外,月色迷人,夜幕沉沉。
赵靖撇撇嘴,白日里睡了太多,这会倒是清醒得很,再也睡不着了。跑了那么久,没想到还是没跑出东方未明的手掌心,真是不要脸的老色鬼!
周之继端着药进门,“皇上!”
“什么事?”赵靖盯着那碗药。
她这辈子最恨的,大概就是吃药!
从东方未明出现开始,她就没完没了的吃,这些东西一点点的改变了她的身子,一点点的侵蚀她的生命。而今连师祖都无能为力,是以她的命早就折在了十岁那年,初遇东方未明的那一日!
“仲父病了?”赵靖端起药,二话不说便喝了个干净。
周之继笑了笑,“皇上不必担心,昨儿个湿了身子,所以受了点凉。好在王爷身强体健,不打紧的!”
“湿了?”赵靖蹙眉。
把她从水里捞出来也不必湿身才是!这东方未明到底在弄什么?
“卑职告退!”周之继行了礼退下。
赵靖揉着眉心,东方未明的行为还真是让人费解,有时候瞧着淡然自若,有时候又做出脱衣服那样幼稚的事情,可偏偏……她始终拿他没办法。
东方未明就站在院子里一言不发的好似在想什么。
周之继行礼,“爷!”
“喝了?”东方未明拧眉,如此乖顺?
“是!”周之继端着空碗,“一滴不剩!”
“好!”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东方未明抬步就走。
临了,又回头借着极好的月色望着周之继,不温不火的问一句,“爷,很老吗?”
周之继一怔,万万没料想自家主子会问出这样的话来,等着回过神来,当即笑道,“爷不过二十出头,还未到三十而立,何况爷您尚未成家,又生得俊俏,何来老了一说?”
东方未明冷着脸点点头,这才慢慢悠悠的离开。
“爷这是怎么了?”周之继瞧着手中的空碗。
他跟着东方未明那么多年,细想起来,主子似乎从没问过这样奇怪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