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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顺理成章

原来,我和沈容与这四年根本就没有离婚。

我以为签了离婚协议就是具有法律效益的,但是判定离婚的唯一途径,还是那个小绿本……

而程英慧透露给我的这个消息,让我的心有些动摇。

沈容与这个做法是什么意思?

当年,是他中途说有事走不开,所以没有来民政局,可在那之后,他是有无数次机会来找我办理离婚的。而且,他还是个律师,我不知道这些程序,他不可能不知道。

最重要的,许澄嫣的孩子根本不是沈容与的。

凡此种种累积起来,不得不让我怀疑沈容与是否真的有想过和我离婚。

可如果他不想离婚,为什么那时候要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要那样绝情的伤害我呢?

不,别再想了。

即便有什么隐情,那也不是沈容与伤害我的理由,而且许澄嫣给我发来的那些她和沈容与的合影,都是证据,证明他在婚内与别的女人亲近。

所以,我依旧不会原谅沈容与。

……

就这么想了一路,我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陈道儒的病房外。

抬手敲门的时候,我的动作顿了一下。

因为我不自觉的回想到,我第一次拜访他的时候,他正坐在蒲团之上,优雅的摆弄着茶具,喝的是龙井御茶园十八棵。

他在那次见面之后,无条件的帮助了我,并且事事为梦星的利益着想,让我是满心的感激和感动。

而现在,我明白了。

他之所以这么帮我,都是有原因的。否则为什么能请他出山的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会那么的顺利?仿佛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

我还是把任何事情都想的太简单了。

敲了敲门,过来开门的是阿杰。

没成想这都四年了,他还是坚守在陈道儒的身边。

阿杰看见我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惊讶,像是已经料到我会来了一样,所以冲我问了声好,然后就引我进入病房。

陈道儒坐在沙发之上,看起来像个孤寡老人。

瞧见我进来,他迅速的躲避了我目光,并且将阿杰支了出去。

他坐着,我站着,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各持一方,谁都没有主动迈出那一步。

而我的脑海里不禁又一次勾勒出我第一次见他的情景,画面尚算清晰,足以见得印象是深刻的。

“坐下吧。”陈道儒忽然说,“坐下说。”

我看了一眼离他不远的那把木椅,走过去坐在了上面。

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我看见陈道儒放在膝盖上的手开始一点点攥紧了自己的病号服,似乎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挣扎。

“我和月岚相识的时候,她还没走出校园。”陈道儒说着,嘴角的肌肉被无意识的牵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我画山水画画到烦躁不已,我的一个朋友就建议我是不是可以画人像?转换一下心情。于是,我就去了电影学院,认识了月岚……”

陈道儒那时二十四岁了,虽然没有画出什么名堂来,但是好在家底还算殷实,所以他没有多少关于钱的考虑和打算,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有资本的人。

向月岚的出现似乎驱赶了陈道儒生活中的枯燥无味,令他的世界多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陈道儒开始以画画为由,一点点的接近向月岚。

而向月岚因为家境普通,所以一直勤工俭学,对于陈道提出了当模特给报酬的交易方式,她欣然接受。

这一来二去的,二人先是成了朋友。

向月岚告诉陈道儒,她想做一名出色的女演员,拍下传世之作,等将来老了,她就可以给自己的儿女们看。

陈道儒当时看着向月岚那无比向往的神情,头一次觉得表演这东西,好像还真有点儿吸引人啊。

后来,向月岚接拍了她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清河绝唱》,还是个女主角。

陈道儒有一次去探班,结果就发现向月岚小鸟依人似的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那种属于女儿家的羞涩笑容,是他从不曾见过的。

从那一刻起,陈道儒发现他早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孩。

事后,陈道儒问向月岚那个男人是谁,向月岚甜蜜的笑着,像是分享最珍贵的秘密一样,告诉他那是自己的未婚夫,等这部电影一结束,他们就会结婚了。

陈道儒感觉到自己世界里的那抹色彩在一点点的褪去。

他用了很多的办法,去打听景辉的背景,渐渐才知道原来景辉是津华市的商业巨子,身家厚实,是绝对的富人。

原本让陈道儒觉得还很富裕的家庭背景,在景辉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他嗤笑,觉得原来向月岚也不过是个庸俗不堪的女人,为了钱和名利,甘愿出卖自己的幸福。

陈道儒觉得向月岚不值得他爱,他要忘记她。

可是爱情这东西,一旦在心里生根发芽,就没那么容易死去。

陈道儒和向月岚分道扬镳,可是向月岚的影子却是如影随形,让他挥之不去,几近疯癫。

又或者说,陈道儒已经疯癫,他认为他得不到向月岚的人,就决定得到她的梦想,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员。

陈道儒从二十七岁开始,半路出家,跑龙套,做群演,用了十年的时间成为具有巨大影响的中国男演员。

他以为,他终于有资本站在向月岚的身边了。

可当他们时隔多年再相遇的时候,他发现原来他所谓的夺走她的梦想,不过是这十年他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

向月岚是热爱表演,把表演奉为自己的信条,可是她更爱景辉,为了景辉,她甘愿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

陈道儒不相信这一切,他不相信曾经怀揣演员梦想的女孩就这样甘做他人妻。

他告诉向月岚,他现在是有名的演员了,手里有很多的资源,只要他的一句话,他就可以给向月岚实现梦想的机会。

可是向月岚却是摇摇头,笑着婉拒道:“道儒,谢谢你的好意。阿辉的家人并不喜欢我抛头露面,而且现在我还有女儿需要照顾,根本就是无暇分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祝你越来越成功。只要是你拍的作品,我都会观看的。”

当时,陈道儒看着向月岚离去的背影,他知道向月岚说的是实话。

哪怕她心里也有些痒痒的,也有些跃跃欲试,可她最终选择的还是她最想要的,就是她的爱情和家庭。

至此,陈道儒开始疯狂的拍戏。

他想自己成功,这样向月岚就可以在电视机前看到他,他们至少还有一个共同的梦想,是属于他二人的领地。

可直到有一次,景辉带着向月岚出席一个酒会,高调宣布盛景集团将投资一部电影的拍摄,并且会将所得的收入以自己爱妻向月岚的名义捐给贫困山区的孩子,这个消息一出来,引得现场掌声雷动。

陈道儒目睹着景辉和向月岚的深情,他知道了,原来这个男人不仅给了她爱情,给了她孩子,也给了她梦想。

虽然身为名门望族,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出来拍戏,可是他用这样的方法去帮助她实现自己的理想。

陈道儒觉得自己做的那些,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么多年的感情积压在心中,就如同一个没有进行癌细胞扩散的毒瘤一直埋在身体里,但是在那一夜,陈道儒觉得自己被判了死刑。

终于,有一天,他像见老朋友一样,把向月岚约了出来,却是强奸了她……

陈道儒诉说这段和我妈的往事之时,时而微笑,时而叹息,时而自嘲,时而悔恨……仿佛他这一生的喜怒哀乐,都系在了我妈的身上。

可不管喜也好,悲也罢,最后都是归于无声。

我也爱过恨过,所以我知道陈道儒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掏心窝子,也知道他是将我妈爱到了骨子里去了。

可是,因为爱而犯下的罪值得被原谅吗?或许可以吧,但是我不行。

因为我亲眼目睹着我妈因为陈道儒所做的事情,而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生不如死。

爱她的丈夫和她产生了永远也不会消失的隔阂;景家人的三从四德将她唾弃不已;最后,便是我这个女儿的轻视和排挤。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陈道儒所谓的“爱”,你叫我如何原谅?

“事后,我很后悔。”陈道儒说到这里,已经是满眼噙着泪水,“我是个孬种!我甚至不敢说对不起,因为我知道月岚的一生已经被我毁了。你爸知道事情以后,虽然也心疼月岚,可是却始终过不了心里那关,他是个骄傲又自负的男人,怎么会允许……他经常买醉,最后也和韩萍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我抿住微微颤抖的嘴唇,想起了景辉在临终前找我要那块他戴了几十年的手表,和我说他要去找他的岚儿了,他还说把他埋在她的身边就好,因为他知道岚儿不会原谅他,所以他只要远远守着她就好。

原来,景辉一直生活在这样的悔恨之中,他恨自己没有跳脱出世俗的眼光,更没跳脱出自己的固执,最终背叛了自己的婚姻,再也不能和我妈一世一双人。

“小景。”

陈道儒唤了我一声,然后双手吃力的将自己撑起来,接着又一次向我下跪了。

“我知道时隔这么多年,我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陈道儒此刻是泪流满面,“要不是我铸成大错,月岚会继续她的幸福生活,不会死于车祸之下。是我错了!我错了!”

我平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陈道儒,可心里的各种情绪也是如狂风暴雨般的肆虐着我。

“自从月岚走了以后,我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好觉。我没办法求她原谅我,我没有脸啊!小景,你……你可不可以……我求你了,给我一次救赎的机会,我求你了!”

我摇了摇头,站起了身子。

陈道儒的目光追随着我的动作,而我依旧坚定的冲他摇头。

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陈道儒。

我就这样的离开病房,离开这个悲痛欲绝的男人,身后是他毫不掩盖的痛哭,里面含着的是他无尽的悔恨,却终究抵不过他犯下的错误。

走出病房的门,阿杰一直等候在门口。

他见我出来,怔愣了一下,然后走到我身边,又同我说了许多。

……

秋意浓。

如今正值九月底,津华市的秋天已经来了。

风越来越凉,天气越来越来凉,彷佛弄得人心也越来越凉。

我站在被秋风包裹着墓地里,这里的萧索无疑更加浓烈,如同怎么也化不开的愁云惨雾,缭绕在每一个活人心中。

看着景辉和我妈的照片,我的心里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蹲下身子,我伸手轻轻拂过景辉的脸,上面粘了一层薄薄的土,令这个英气十足的男人多了些人间的烟火味。

爸,我没有听你的,还是把你和我妈合葬了。

可我想,虽然我没有按照你的遗愿去做,但是对我妈而言,能和你死而同寝,是她最大的愿望了。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然后又转而看向了我妈。

照片上的她依旧风华绝代,丝毫没有受到岁月的影响,可如果她的人生也能始终停留在那最好的年华该有多好?

阿杰告诉我,李雄自从知道了陈道儒强奸过我妈的这件事之后,前前后后勒索了陈道儒将近五百多万。

每一次,李雄都用毁坏我妈死后名誉来作为威胁。

陈道儒为了我妈,做了很多年任人宰割的羔羊,可当他知道李雄把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后,并且是在景家风雨飘摇之时趁火打劫,陈道儒就决定必须斩草除根。

他花钱雇人把李雄扔到了十分偏远的山区,死与不死,他都不在乎,他只想保住我妈死后的晚节,更让我可以永远不知道这个残忍的秘密。

但是上天自有安排,李雄居然大难不死,并且花费了四年的时候,辗转回到津华市,伺机进行报复……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无论如何百转千回,那些该让我知道的事情,老天爷总是有办法让我知道,也让我从中再一次感悟人生。

看着我的至亲父母,我的心里忽然也觉得释然了,因为我是他们爱的结晶,单凭这一点,就足够我骄傲一辈子。

“这么大的风,你也不知道多带件衣服。”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仰起头就看到沈容与正站在我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他的风衣。

“来,快披上。”沈容与又道。

我缓缓站了起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也没接他手里的风衣。

沈容与笑笑,单手将风衣甩开,然后披在了我的身上,说:“你的警惕性太差了。我从医院一路跟你过来,你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从医院就跟着我?我难免惊讶,但一看到沈容与右手小臂上的纱布之后,我就明白他应该是去医院换药。

我用手语说:“伤口还疼吗?”

他摇了摇头,然后在墓碑前站定,冲着景辉和我妈鞠了三个躬。

我没有阻拦他这个行为,但是却不由得想到沈建业找我谈离婚的时候,我当时就说过沈容与辜负了景辉对他的信任。

所以,眼前的这一幕让我觉得心里不舒服。

等沈容与鞠完躬之后,我也没留给他什么说话的时间,转身离开了墓地,他见状追了过来。

我们一起出了大门,然后走到了他的车子旁,他主动为我开了车门。

我一愣,心道他都一只手了,还敢开车是吗?真是不要命了。

“我原来是左撇子。”沈容与解释道,“这用回左手,别提多方便了。”

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找他要来了车钥匙,然后上了驾驶座。

一上车,沈容与就说:“这都快五点了,开回市里也要六点了吧。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我当时在发动车子,等腾出手想要拒绝他的时候,他又嬉皮笑脸的说:“你看,我这伤吧,虽然我伤的甘之如饴,但是也是流了不少血,得补补。而我这血为什么流的,我……”

不住的点头,我赶紧打住了沈容与的话,照着他这么追本溯源的,可能要把珍珠出生都作为让我陪他吃饭的理由。

也没问他的意见,我踩下了油门,一路开回了市里。

……

我挑了一家距离医院不过两个街口的西餐厅。

虽算不得高级,但也是个具有小资情调的地方,请沈容与吃这顿饭不算是铺张浪费。

服务员把我们引导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里,很适合聊天。

我让沈容与做主点了菜,他挑的基本都是我爱吃的。

等服务员一走,沈容与就问:“珍珠怎么样了?喜欢朱迪警官吗?”

我稍稍一愣,原来那只兔子玩偶是他送的!

“我那天看见被你一直拿着的小兔子发卡,就想孩子可能是喜欢小兔子。被营救回来以后,她回到病房应该很不安,那个鸭子玩偶也被我们交给了警方,所以我就又买了一只,让手下的人提前放在了病房里。”

我听他如此说,不得不感叹他的心思还是这样缜密。

那个朱迪警官,几乎已经赶上了珍珠抱了三年的那只兔子,喜欢的不得了,每天都抱着不离手。

“她很喜欢,谢谢你。”我比划道。

沈容与淡淡一笑,两个大大的酒窝也就此张开,被这桌上烛台的火焰那么一照,真的是足够迷乱人的眼睛,也足以蛊惑人的心智。

迷人的勾魂。

“我听到你喊珍珠了,”沈容与在我失神的片刻又说道,“就是救援的那天。”

我点点头。

“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专门治疗心理创伤,我帮你联系他。”

“不用了。”我比划,“我会自己找心理医生治疗我的失声,你就不要再麻烦了。”

沈容与张口欲说什么,但这时候,刚刚点的奶油蘑菇汤就端了上来。

我们没再继续刚才的那个话题,而是默默的开始品尝汤品,像是没了其他的话题。

又过了一会儿,其他的菜品也一一上桌,沈容与给我点的是牛排,自己则是简单的意面。只不过他单手吃意面,好像是有点儿困难。

他不是左撇子吗?按道理用叉子应该不费劲儿才是。

可他确实不太得力,于是我就用手语说:“要不换成饭好了?这样你可以用勺子吃。”

沈容与还拧了起来,倔的和个孩子似的,依旧吃着那些意面,嘴上都沾上了肉酱。估计撞上熟人,都没人敢认这是堂堂的沈大律师。

我有点儿忍俊不禁,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样,于是就拿公筷夹了一些意面,然后放在了他的勺子里,示意他这样吃。

沈容与冲我一笑,那样子居然让我想起来珍珠每次吃蛋糕时的满足感,嘴上也是沾满了东西。

于是,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那意思是告诉他擦擦嘴,可他却说:“怎么了?有话和我说吗?”

沈容与浑然不觉。

我笑着叹口气,拿起纸巾走过去将他嘴角的酱汁给擦掉了,然后比划道:“沈律师,注意形象。”

沈容与一愣,随即抓住我的手,让我一下子坐在了他的身边。

本来这沙发就不是很宽,他这样的举动让我们一下子挨得很近,我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太阳花味道。

“我特别饿,中午没怎么吃。”沈容与道,“可你也看见了,我吃东西不方便,不如你像刚才那样再帮帮我。”

他的方法还真的是一次比一次拙劣,就不能高明一些吗?

我比划道:“换成饭,你用勺子吃。”

“可我就想吃面。”沈容与无赖的说,攥着我的手紧了几分,那架势根本就是不放我走。

一般情况下,沈容与若是这样的状态,那么他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所以我也懒得和他争辩什么。

拿过他的碟子,我用小刀将面条切碎,这样的话,沈容与就可以用勺子崴着吃。

等这项工作完成,我又把碟子端回了他的面前,就看到他是一脸的享受,像极了那种剥削劳动人民的恶霸地主。

“我会吃光光的。”沈容与说了这么一句,这才放开我的手。

我真是不好意思告诉他,珍珠也爱说这句“我会吃光光的”。

……

一顿饭吃下来,许是比平时吃饭要慢了一些,但也没有耽误很多时间。

我去了趟洗手间,顺便把账给结了,等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就看见沈容与在拿着我的手机。

他像被抓个现行的孩子一样,立刻说:“我不是要故意偷看的,是它亮了,我就……”

我没理他,将手机拿了回去,看到是霍言安发的消息,上面说:这几天找个时间去超市采购吧,带来的东西基本都用完了,而且也要做好准备工作。

“你要买东西吗?”沈容与问,“我最近比较闲,我可以陪你。另外,你要准备什么?我也可以帮你。”

他不是没有故意偷看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没有回霍言安的消息,我把手机放回桌面,然后和他比划道:“是准备去广阳市。”

沈容与一愣,半天没有说话。

我看的出来他眼中的失望与落寞,也瞧得出这句话对他的杀伤力,可这就是事实,他早晚也会知道的。

我们两个无言的离开了西餐馆,沈容与执意要步行送我回医院。

等到了大门口的时候,我示意他可以不用再送了,而沈容与却站在不动,艰难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的这个问法很巧妙,涵盖了多个方面,可我的回答却是只有一个。

“这次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我比划道,“珍珠会在那里接受治疗,病好以后,我们就会回到蔺江镇。”

沈容与听后,眉心轻颤着,像是不能相信我的话一样。

我冲他点了下头,然后就转身向医院走去,可他马上又追了上来,抓住我的手臂,问:“为什么要走?因为不想看见我吗?”

我笑了一下,又是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在津华不好吗?如果你遇到了任何困难,我还可以帮助你!”沈容与急着说,“而且,这里也有你的朋友大卫,他……”

我将手臂抽了出来,然后和他解释:“不是觉得这里不好,而是不适合。珍珠在这里受了那么大的伤害,我想带孩子换个环境。而且,不管是在津华还是在广阳,只要能治好珍珠的病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沈容与皱着眉头,一脸的着急,“你在这里,我可以帮你啊。”

“我已经不需要帮助了。”我又用手语说,“而且,现在形势严峻,以后你最好也少托关系,对你不好的。”

沈容与一怔,没了言语。

我又是冲他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就要离开,但是刚要转身,我就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居然忘记和他说了。

于是,我比划道:“在我走之前,你抽天时间和我去民政局,我们把离婚证办了。”

我看到沈容与的双手一点点握成了拳状,像是在压抑什么,也像是在克制什么,但他的脸上却变为了平静。

我没再逗留,转身离开了他。

刚走两步,我就听见一阵跑步声,然后就是有人在说话:“二少爷,用不用我把车子开过来?”

我扭头一看,就看见了沈家的司机。

这一下子,我明白了。

沈容与哪里是什么左撇子?又哪里是什么单手开车?他不过是找个理由,让我顺理成章的和他走而已。

只可惜,我们之间早就没了顺理成章,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

回到医院,我看到冯嘉嘉又和护士们在说些什么,那神采奕奕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高兴。

见我来了,她快速跑了过来,和我说:“小景,今天霍言先生救了我一命!就和电影里面演的一模一样!太帅了!”

我瞧她的模样有些犯花痴,而再看看那些小护士们,她们都是低着头在憋笑。

“你是珍珠的好医生,他救你一百回都是对的。”

冯嘉嘉一听这话,立刻拍下了手,兴奋道:“对啊!我是珍珠的医生,霍先生肯定是要忌我三分!不对,是对我另眼相看!”

我没再同她们多聊,回了病房。

霍言安正在给珍珠讲故事,见我回来便问:“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买些。”

“吃过了。”

霍言安“哦”了一声。

等他给珍珠讲完故事,时间也到了八点,他也该赶回到刘玉珍的身边。

我将他送到了门口,他说:“珍姨再有那么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那时候就不用两头跑了。回来,我们一起去买买东西。”

我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再一折回病房,我就看到珍珠又抱上了那个朱迪警官,眨巴着眼睛,问我:“姑姑,你不开心吗?”

我一愣,没有回答孩子。

“你的嘴角都是耷拉着的,看起来无精打采的。”珍珠又说,然后举起了朱迪警官,“你看朱迪,她永远都是活力满满的!”

我勉强自己笑了一下,然后走到珍珠的身边坐下,比划道:“珍珠,你能告诉姑姑为什么这么喜欢朱迪警官吗?”

珍珠点点头,说:“因为朱迪警官勇敢机智,还会打坏人,保护其他的小动物!珍珠想像她一样,做一个警察!”

我摸摸她的小脑袋,又比划:“珍珠真棒!那你的理想就是做个警察?”

“嗯!”珍珠重重的点了下头,“还要像朱迪警官一样聪明!等我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姑姑和外婆!”

我的珍珠真的是长大了。

心里是无比的欣慰,我告诉她:“这个朱迪警官是上次救珍珠的叔叔送给你的,我们是不是该谢谢他?”

珍珠一听这个,狡黠的笑了笑,然后扭着身子从抽屉里掏出来一张纸,说:“这是我要送给叔叔的!他是珍珠心中的狐尼克!也是朱迪警官的好朋友,他们在一起,什么坏人都会被打倒!”

我看了一眼那纸上歪七扭八的字,估计是霍言安握着她的手写的。

将珍珠抱在怀里,我心里觉得好疼。

珍珠仰起头看着我,疑惑道:“姑姑,你怎么哭了?”

我还在克制眼泪,但是却是怎么也克制不住了,心上像是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那里面全是他。

沈容与,我们真的不要再见了,再也不要了!

我不后悔爱你,更不后悔将自己的真心全都交付过给你,可若是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一定选择不要遇见你,哪怕是一眼,我都不要看到你!

没有了你,我不会得到爱,但也不会痛。

“姑姑,你不要哭了。”珍珠伸手帮我擦去了眼泪,“我可以把朱迪警官借给你抱着。”

她说着,就把朱迪警官放进了我的怀里。

我看着兔子大大的笑容,眼泪却是更加止不住了。

……

转日,新的一天开始了,也是重复的一天。

我照例起床去给珍珠买了早点,然后哄她吃饭,再等着冯嘉嘉查房,接着就是继续的等待,等待晚上,等待明天……

时间来到了中午,我刚喂珍珠吃完饭,大卫就过来了。

他又是买了不少东西,珍珠都很喜欢,坐在床上,挨个数着这些“战利品”。

大卫和我坐在了沙发上,他说:“我很抱歉,这次珍珠出事,我没能帮上忙。”

我摇了摇头,比划:“不要这样说。你看珍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事情已经过去了。”

之后,我们两个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大卫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然后笑着对我说:“是姗姗过来了,她一直想见见你。我出去迎她一下。”

没过多一会儿,大卫牵着冯珊珊进来了。

她长得和冯嘉嘉真的挺像,只不过气质完全不同,冯姗姗更加的热情,像朵火热的红玫瑰,有种野性美在里面。

“久仰大名。”冯姗姗同我握了握手。

我回以微笑。

“大卫经常和我说,他有一个伯乐。没有这位伯乐,他大概是进不了这个圈子。”冯姗姗又道。

我赶紧掏出本子,在上面写:大卫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切都是他自身的努力。

三个人又在那里寒暄了几句,而后冯姗姗就过去找珍珠聊天,大卫和我则站在一旁。

他对我说:“广阳市那边,基本已经安排好了。没想到言安当时投资的一套房子,现在还能派上了用场。”

我点点头。

大卫又道:“其实,我是不建议你们去的。毕竟如果珍珠在津华治病,万一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我好歹能帮衬一把。不过言安也说了很多其他的理由,既然如此,我尊重你们的决定。”

我立刻写道:谢谢你,大卫。

“别和我客气,只不过有一点挺可惜的。”大卫叹气道,“你们要是去了广阳,是不是就不能来参加我和姗姗的婚礼了?”

“景小姐不来了吗?”冯姗姗忽然插话道。

我笑笑,表示人就不去了,但是祝福一定会到,红包也一定会到。

……

又过了一个小时,大卫和冯姗姗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个人都是很喜欢珍珠,和她玩的不亦可乎。

我想着珍珠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都已经没有了,恐怕是不能等着霍言安和我一起去了。所以我就拜托大卫和冯姗姗帮我看会儿珍珠,我去趟超市,一会儿就回来。

他二人一口答应。

我乘上公交车,也就坐了三站地,就找到了一个大型超市。

不敢耽误太久,我拎着篮子就火速前往了婴幼儿专区,却没成想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算不得熟人的熟人——赵明轩。

说这个人,可能会觉得陌生,但是提他的爸爸,那我可就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爸爸就是当年盛景召开董事会,第一个站起来为难我和景哲的赵董事。

曾经,赵董事想要一力撮合我和赵明轩,但是景辉怎么也看不上他那纨绔子弟的模样,连吃个饭的机会也不给。

我记得,那时候的赵明轩好歹是一个外企在中国地区的高管,怎么现在会跑到这里做推销员呢?

“来看啊,无烟锅。”赵明轩有气无力的喊着,“炒菜无油烟,厨房洁净每一天。”

我稍稍侧着身子,躲在货架的一旁,又是仔细看了好久,确定无误这是赵明轩。

他真的来做超市促销了!这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要知道,赵董事可是最会见风使舵的那个,永远第一个拿分红,有事情就往景辉身上推。听景哲说,当时要罢免景辉董事长职位的时候,赵董事第一个双手赞成。

如此会站队的一个人,怎么儿子会落得如此田地?难道是赵董事被逐出董事会,又更甚至他做了什么错事,把家产都赔光了?

我想了很多,却是想不出来一个可以百分之百解释这个情况的理由。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不远处有个女人气冲冲的走了过来,直奔赵明轩,并且一把推翻了他面前的无烟锅。

“你发什么疯!”赵明轩冲女人喊道。

“我就是疯了,才会看上你这么一条狗!”女人回击道,随后又哭了起来,“我为了跟你,孩子打了三个,就想和你过个好日子!但是你看看你,跑来这里卖锅……我要离婚,离婚!”

“离就离!”赵明轩说道,然后又过去把锅给捡了起来,“你个爱慕虚荣的女人,爱******找谁找谁去!”

这二人的大吵大闹很快引来了超市经理,他训斥了赵明轩,话说的很难听。

可是赵明轩听了,连大气也不敢喘,还点头哈腰的,十足的一个窝囊废模样。等经理一走,他又把气撒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狠狠的将她推到在地。

这样的一幕被我看到,我真的是不得不去想赵董事一家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就成这样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赵董事真的出了事情,那么这些变故是否和当年盛景的内部问题有关系呢?因为景辉洗钱的这个罪名,至今也是个悬案,没有下定论。

我不想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总觉得这会是一个突破口,所以我没有犹豫,在那里女人离开以后,立刻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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