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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找不到答案,更找不到自己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克制住自己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停顿了两秒钟,就很自然的进了洗手间。

终于躲避开李雄和刘玉珍的目光时,我一下子瘫靠在了墙壁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想把那狂跳的心脏给平稳下来。

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来确定在电话里威胁我的那个男人,是李雄。

早年前,霍言安刚开始学表演,台词课是极为重要的一门功课。

当时的那位老师,是我花重金请来的一位专业配音演员,他教了霍言安很多,甚至是一些理论上的知识也不放过,其中包括分析人的音色。

一个人除非经过专业上的训练,否则他的音色是不可能发生改变的。

那位老师给霍言安举了很多例子,而且还向他展示自己的发声技巧,让霍言安进行听声辨别。

我那时很有幸的听过这节课,掌握了一些皮毛。

可是话虽这么说,我也还有百分之二十不确定的因素,那就是声音是从电话听筒传来的,难保不会出现偏差。

不过按照刘玉珍的说法,李雄最近很缺钱,这和那个男人勒索的动机是契合的。

看来,我有必要让大卫查查李雄。

……

洗好勺子和筷子,我又若无其事的回到了病房。

李雄冲我笑笑,那样子看起来有些心虚,更加让我怀疑他是否就是那个神秘男人。

“小景啊,你走吧。”刘玉珍说道,“阿姨已经没事了,不要为着我耽误了你的正经事。”

我摇摇头,想说不在乎这一两个小时的,可这时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邵晓珍打过来的。

刘玉珍也看到了,当即就是对我一脸的哀求,希望我不要透露出来她的情况。

我心下了然,接通了电话。

“学姐,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还没呢。怎么了吗?”

“哦,也没什么。就是刚才护士和我说伯父有些高血压,我就想起我妈特别擅长煲那个枸杞芹菜鱼片汤。护士告诉我这个可以降压,我今天回去就和我妈做给伯父,明天一早带过来。”

我愣了一下,不自觉的看向刘玉珍这这身上还挂着的彩,要是邵晓珍回去了,绝对能看出来她这是被人打了。

刘玉珍似乎也察觉出了不妥,拽了拽我的衣服,用口型和我说:千万别告诉她。

我点了点头,只能快速的找了个理由,对邵晓珍说:“晓珍,其实我想让你陪我回臻玉园住两天。”

“去你家?”邵晓珍稍稍有些吃惊,“怎么好端端要我过去?”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想和你聊聊天,像以前上学那会儿一样。”我说。

这话虽然是我临时想出来的理由,但是说了出去以后,我就发现我的内心是无比渴望邵晓珍可以陪陪我的。

否则那慢慢长夜,没有沈容与的陪伴,是那么的冰冷而煎熬。

“这样啊……”邵晓珍思考了一会儿,“那好,煲汤的事情也没那么急。等一会儿你来医院找我,我们一起回你家。”

我应了声“好”,就把电话挂断了。

刘玉珍松了口气,抱歉道:“小景,又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您千万别和我客气。”我说着,拍了拍她的手,“晓珍就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要照顾她,更保护她。”

“晓珍能有小景这样的朋友,可真是幸运啊。”李雄在一旁搭腔。

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

结束了李玉珍这边的事情,我去了医院,陪景辉相顾无言的坐了许久,然后我就和邵晓珍回了臻玉园。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邵晓珍买了不少食材,说是煲汤给景哲喝也好,他不挑食,只要营养够了就好。

我笑着没有说话,心道景哲的胃口堪比太上皇,可谓是挑剔至极。

只不过掌勺的人是邵晓珍,对他而言,自然也就另当别论了。

拎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袋子,我和邵晓珍进了家门,可没想到客厅里正有人在等着我,而且居然是程英慧。

邵晓珍看了我一眼,接着礼貌的喊一声“阿姨好”,然后就安静的站在了我的身边。

“妈……”我有些艰难的喊了这个字,“您怎么过来了?吃饭了吗?我买了些……”

程英慧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示意我不必再说下去,直接冷声说:“我是来拿走容与的一些必备品的。”

我一愣,不太明白程英慧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程英慧把这话说在了前头,“景家出事,老爷十分挂心。可是无奈事情太过复杂,你父亲现在又涉嫌洗钱,种种缘由实在不便沈家在此刻过多的出面,省得落下人的口舌。”

我咬了咬牙,没有言语。

而身旁的邵晓珍似乎是听不过去,站出来想要反驳,但是我马上抓住了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景昕,你该知道沈家一向重家风,有规矩,对于你们家的这些事,还请你不要张一些不该张的口。”程英慧又道。

攥着邵晓珍的那只手被我无限的缩紧,我甚至顾不上这样是不是会伤了邵晓珍。

程英慧认为我会求沈家为景家通融吗?我从来就没有过一丁点儿这个想法。

“话说到这里,我也算是交代完了。”程英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容与的东西已经搬到了车子上,我就先走了。”

我想着沈容与这段时间对我的冷漠和无情,心底渗透出来的苦水像是无边无际的苦海搅动着我这颗疲惫不堪的心。

眼看程英慧就要出去,我忍不住问道:“这是容与的意思吗?是他想搬走的吗?”

程英慧脚步一顿,随即转过身看向了我,说:“是不是他的主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不能和你在同一屋檐下待着。”

“为什么?”我立刻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可控制的颤抖,“我是他的合法妻子,他为什么不能和我在同一屋檐下?”

程英慧冷笑了一声,说道:“景昕,这个时候,你不懂避嫌吗?”

我浑身一僵,身子有些向后倒去的趋势,幸亏邵晓珍扶住了我。

“容与走到现在的地位,一路来干干净净,找不到一个污点。”程英慧如此说,语气里满是气愤,“他怎么会想到在自己妻子身上栽了个跟头呢?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的景家,你们出门在外,哪一个不是被人指指点点?你想容与也这样被人指着议论吗?而且你父亲官司缠身,容与作为律师,万一被感情冲昏头有了什么不该有的行为,这岂不是要毁了他的一生?”

程英慧字字带刀,准确无误的往我心头上插,让我疼的麻木,更没有一点点力气去直视她的眼睛。

因为她说的是实话。

景家的事情确实也给沈家,给沈容与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如果以前沈家给景家开过后门,现在被人查出来,那么沈家也就完了,再也别想在政界有一席之地。

“这些话,我希望你真的听进去。”程英慧目光凌厉的看着我,语气里充满了警告,“沈家和景家天差地别,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抿住颤抖的嘴唇,把这些侮辱和伤害咽进肚子里,只想待到野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自己****伤口,不会叫人再看景家的笑话。

可是我忍住了,邵晓珍却是没忍住。

“阿姨!”邵晓珍站了出来,把我护在了身后,“上次去您家看学姐的时候,我就想学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一个婆婆?我就不由得赞叹军人出身,就是亲切,心里装着家国和人民,思想觉悟不一样。可现在看来,我还真的是高看您了!”

程英慧脸色一沉,张口就要呵斥邵晓珍,可是她马上又说:“什么叫沈家和景家天差地别?您是觉得自己是军人,就比别人高人一等吗?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人民高于一切,你还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公仆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程英慧咬牙道,“我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邵晓珍反问,“我学姐是您儿子的妻子,两个人是最亲密的人。现在学姐家出事了,还有恶人在背后栽赃陷害,您不跟着想主意就算了,还急于撇清关系!这就是军人该有的样子吗?我倒想知道您做到这么高的军衔,是您太能掩饰了,还是咱们国家没人了!”

“混账!”程英慧吼了一声,指着邵晓珍喊道,“我程英慧为国家服务三十余载,没贪过国家的一丝便宜,更没做过任何有辱军人身份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个小丫头来教育我了?”

邵晓珍梗着脖子还要继续同她辩论,可是我却拦住她,不想她再说什么。

还有什么可说的?

如果我已经留不住沈容与,其余的对我而言都不再重要了。

“晓珍年轻气盛,您别和她计较。”我扭头对程英慧说,“您路上慢点儿。”

程英慧厌恶的看了我一眼,不屑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连你交的朋友也是有问题的!”

“我有什么问题了?”邵晓珍推开我喊,“你才有问题!你们沈家有问题!什么铁面无私,铁血军人,就是靠踩着自己的亲人实现的吗?你……”

“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学姐,你就让人这么欺负吗?”

“没有!你别说了!”

“我就说!他们沈家就是欺负人,根本就是只晓得保住自己名誉的自私鬼,是……”

“够了!我叫你别说了!”

我冲邵晓珍大喊了一句,她被震慑的收了声。

程英慧面带笑意的看着我二人,最后说了句“惺惺作态”,便离开了臻玉园。

她走后的客厅,变得像个刚刚厮杀过的战场,处处弥漫着硝烟。

其实这场战争早就打响了,无论我愿不愿意,自从嫁入沈家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身处其中,也注定了我一定会败。

因为我对沈容与付出的是我全部的真情和真心。

“学姐,”邵晓珍伸手替我擦了擦眼泪,“你怪我吧,是我多嘴了。我明知道她是你婆婆,我还……”

我摇了摇头,扑进了邵晓珍的怀里,放声痛哭。

沈容与就这么离开了这个家,他还会回来吗?我们又还有没有未来,甚至是有没有明天?

我找不到答案,更找不到自己。

“哭出来吧,别压在心里。”邵晓珍顺势抱住了我,“你过得太压抑了。”

……

这一晚,又是孤独的一晚。

邵晓珍一直安安静静的陪在我的身边,从不多言,或许她看出了我内心的寂寞,那不是她能填平的。

躺在我和沈容与的大床上,我内心是平静的。

可能是因为那场大哭真的释放出了我很多的负面情绪和巨大压力,所以我现在并不那么难受。

但之后,我才明白那不过是心死的开始而已,人的心要是死了,又哪里会觉得痛,觉得疼呢?

……

转早,我早早的醒来。

我昨晚一直做梦,梦见我和茉莉在一个满是白雪的平原上,嬉戏奔跑,我的笑声像是传达到了天堂一样。

所以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茉莉,那种急切像是在寻找慰藉。

可当我下楼的时候,大门被人打开,沈容与回来了。

四目相对,我们都是沉默着,眼神里没有多少的情感,可又似乎有着千言万语,但最终都是归于平静。

“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我选择主动开口。

沈容与又是默了几秒,然后说:“之前一直在联系一个专门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的专家,他这一半天就会来津华市,到时候我带他去看看你爸。”

我微微一笑,说:“谢谢你。”

这段交流结束后,我们又是陷入了沉默之中,像是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话题就这样被三言两语的挥霍掉了。

“景家欠下的那六千万,我正在想办法。”这一次换沈容与打破安静,“不可能是全部,但是我也会……”

“不必了。”我打断了沈容与的话。

昨天程英慧的话已经够明确的了,不该张口的事情不要张口,不该求的情也不要求。

景家虽然一夜之间就落魄了,但也不至于沦落到人人可以践踏的地步。

“我和景哲名下都有些财产,变卖出去也能换来些钱。”我一边说,一边下了楼,“景宅算是个古董吧。以前就有很多富商盯着想买,景哲已经联系人把它抵押出去,价钱合理。要是再加上我们变卖财产的钱,应该就够了。”

沈容与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只是很久之后,“哦”了一声。

对于他这样的态度,我已经习惯,也习惯假装他不过是心情不好,并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所以没所谓,就这样吧。

我向茉莉的小屋走去,没再理会沈容与。

可是当我转过身的时候,沈容与又一次开口道:“其实分开一段时间,对彼此都好。”

我的心脏抽动了一下,脑子里全是程英慧对我说的话,她告诉我“避嫌”。看来,沈容与对我不抱什么希望,就选择自己避嫌了。

我没有回头,更没有流泪,只是说:“我会搬去公寓。如果你在沈家处理起来工作不方便,那就回来,不会遇上我的。”

……

当日早晨,我就和邵晓珍搬离了臻玉园。

阿梅哭了,她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一直问我可不可以不要走?我笑着冲她摇摇头。

除了把自己购买的一些衣物和日用品带走,我唯一带走的不是用我的钱买来的,只有茉莉。

说真的,我想从沈容与手里买下了茉莉,可是它是花三十万买来的。放在过去,这刚好够我买一两个限量的包包,但现在这对我就是天文数字。

所以,我只能先占着这个便宜,腼着脸把茉莉带走。

邵晓珍气的一言不发,就一直在那里帮我收拾东西,然后又主动抬着我的箱子到了客厅,只让我抱着茉莉就好。

所幸小家伙今天格外乖顺。

阿梅站在沈容与的身边,哭哭啼啼,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问什么时候回来,只能生生巴望着我。

我看了一眼沈容与,他很平静,像是在无声的印证着那句“对彼此都好”。

“缺什么给阿梅打电话,让她给你送过去。”沈容与说。

我点了点头。

“学姐!”邵晓珍喊了我一声,立在我和沈容与之间,“快点儿出去吧!我憋闷的要死了!让我去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我对邵晓珍这脾气也是无奈,同阿梅和沈容与颔首示意,就抱着茉莉离开了客厅。可是茉莉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一下在从我怀里窜出去,跳到了沈容与的脚边。

“都说猫是奸臣!”邵晓珍指着茉莉,对于它这种行为直跳脚,“还真的是不假!”

我因为茉莉这个弃我而去的举动,心里的难受在瞬间奔涌到了眼睛那里,还好我及时的控制住,才没让这一刻的我更加狼狈伤情。

“既然茉莉不愿意走,那我就不勉强了。”我说,“晓珍,把东西给我。”

“喵!”

茉莉叫唤一声,又走过来窝在了我的脚边。

四个人全是沉默了。

此刻不用任何的言语,任谁都会明白茉莉的举动是什么,它在挽留。

挽留它的两个主人。

只可惜啊,它的这两个主人现在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小小的它,什么也改变不了,就连我自己,也都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少夫人……”阿梅哭着唤了我一声。

我还是没有哭,抬起头看向阿梅,嘱咐道:“麻烦你照顾好茉莉。”

说完,我就转身离开,可是身后的沈容与却说:“把茉莉的笼子拿过来,送上少夫人的车。”

我闭上眼睛,这才流下了泪。

……

我和邵晓珍回了公寓,她帮衬着我简单收拾了一下。

而我因为怕茉莉到了新环境不好适应,所以就让邵晓珍今天不要再折腾了,我自己去医院,然后和景哲一起回来。

邵晓珍什么也没说,事事依着我。

我没有开车,因为这辆保时捷很快也要被卖掉,那就还是让它尽量不要出现什么剐蹭才好。

我拿手机查询了路线,发现只要从街口坐27路,然后再换成地铁五号线即可。

站在公交车站的时候,我的眼里和心里都是一片茫然。

我找不到自己了,也找不到未来生活的方向和支撑。

现在和沈容与的状态,我不知道我还在维持什么,可能是因为那句话吧,我答应过沈容与绝对不会再和他说离婚。所以除非是他想结束我们的夫妻关系,否则我是不会说的。

但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很清楚,我只是还深爱着沈容与,不想就这样和他分手。

“昕儿!”

忽然传来的声响惊到了我,我猛地抬头看去,就看见了聂宸远已经下车了。

他向我跑了过来,说:“在这里做什么?等人吗?”

我有点儿尴尬的笑笑,回答:“在等公交车。”

聂宸远一下子就沉默了,半天才说:“你是去医院看伯父是不是?我也是要去看他的。上车,我送你过去。”

他不由分说的就把我往车子那里拽,触摸到我的手时,他皱紧了眉头。

“怎么这样凉?”他一边说,一边把围脖摘下来围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就把我塞进了车子里。

我的大脑懵懵的,也没搞得清楚什么状况,就这样和聂宸远上了车。

“盛景出事的那天,我在新加坡。”聂宸远开车后同我解释,“有一个肝移植的学术研讨请我过去,我就一直留在了那里。昨天准备回国的时候,我翻看了一下手机,这才知道景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伯父身体怎么样?”

我笑了笑,这还是除了景哲他们,第一次有其他的人来关心景辉的身体,而不是说景家如何如何。

“人早就醒了。”我说道,“但是瘫痪了,没有自理能力。”

聂宸远一愣,没有说话。

“我爸这段时间比较封闭。”我又说,“连我和景哲也不愿意理。所以,你还是别浪费时间过去看他了,就把我放在前面的车站就好,我自己过去。”

聂宸远皱起了眉头,对我说:“昕儿,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即便我们不是恋人了,我就不能帮帮你?关心关心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而已。”我说着,转头看向了窗外,心里莫名觉得更加难过。

“那我明确也告诉你,一点儿也不麻烦。”聂宸远说,“我今天就是专程过来了解伯父情况的。别忘了,我是个医生。”

我扭头看了聂宸远一眼,没再说话。

……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医院。

聂宸远去地库停车,而我则在大厅里等他。

这时,手机震动了起来,是陌生号码,顿时令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是那个男人。

“钱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仔细听着他的声音,觉得越发和李雄相像。

“这也过去了两天,你该不会是想耗着吧?”男人语气中带着威胁,“如果一周期限一到,我收不到钱,我一定会把事情公之于众。”

我目光冷了几分,同他说:“你既然对景家的情况这么了解,那也就该知道景家现在的经济状况。你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万,总需要给我时间来筹集吧。”

“别耍花样。”男人警告我,“你也不想景家一败涂地吧?”

说完,男人挂断了电话。

我站在人山人海的大厅之中,再一次觉得迷茫而无助。

“好了,我们上去吧。”

我一扭头,就看到聂宸远回来了。

他和我的视线对视上,当即皱了下眉头,说道:“怎么?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事情吗?”

我摇了摇头,和他去了住院部。

……

聂宸远最终没有进入病房,因为景辉在和护工发脾气,还是为了方便的事情。

我怕景辉看到聂宸远撞到这一幕,自尊更加受伤,就让聂宸远陪我在外面等候着。

“伯父从醒了以后就是这样的状态吗?”聂宸远问我。

“嗯。”我应了一声,“一天说的话超不过五句。但凡想发脾气来了,也就是这个样子,咬着牙不说话。”

“这样的情况可不妙啊。”聂宸远说,“人在遇到事情之后,需要进行疏导和宣泄。如果像伯父这样藏在心里,只会导致严重的心理疾病。”

“这道理我知道。”我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反抗的景辉,“可是我和景哲没有办法。他受了这么大的打击,除非他自己愿意走出来,否则我们谁也帮不了他。”

“考虑看看心理医生吗?”聂宸远忽然提议道,“我认识几位不错的心理医生,如果……”

“真是没想到啊。”略带嘲讽意味的声音打破了原本我和聂宸远之间的对话,“聂太太现在在德国忙碌着,聂先生也这么忙。”

我和聂宸远扭头看去,就看到了一身职业装打扮的许澄嫣。

她神采飞扬的走到我们面前,笑着说:“聂先生,听闻聂太太因为不满婚礼上出现了血光之灾,和你大闹了一场。没想到这婚才刚结没多久,你的记性倒是不太好啊。”

“许小姐,我和我太太的事情还不用外人插嘴。”聂宸远说着,就往前迈了一步,“而且,这里也不欢迎不友好的人。”

“我是盛景集团员工猝死案的原告律师。”许澄嫣说,“开庭在即,我有必要来看看被告是否可以出庭。”

“那请你联系盛景的律师,而不是到这里来说三道四。”聂宸远说。

许澄嫣冷笑了一下,转而又看向了我,说:“景昕,你手腕真的是不简单。连有妇之夫你也可以……”

“这话你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吧。”我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才是一直惦记着有妇之夫的女人。”

许澄嫣脸色黑了下来,刚才同我争吵,就听病房里传来了一声:“滚!给我滚!”

我吓了一跳,怕是景辉那里又出现了什么问题,结果就冲了进去,但没想到……原来是景辉尿在裤子上。

他见我进来,整个人都傻了,那眼神里的痛苦和绝望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呦,这么大把年纪还尿裤子啊?”

我一时深陷心疼之中,没注意到许澄嫣也跟了进来。

“我是不是该叫保洁阿姨过来帮忙整理一下?”许澄嫣故作姿态的说,“放心吧,她们见这种情况多了去了,不会嫌弃的。”

我看到景辉脸部的线条抽搐起来,浑身颤抖倒在床上,像个小丑一样任人嘲笑侮辱。

作为一个女儿,如果我能忍受这些,那我根本就不配叫他一声爸爸!

转过身,我对聂宸远说:“请帮忙照看一下我爸。”

说完,我也不待聂宸远反应,更不待许澄嫣脸上的笑容消退,我直接就拽住许澄嫣的头发,把她拖出了病房。

许澄嫣疼的大吼大叫,不停的挣扎,尖细的指甲挠破了我的手臂,但我并不觉得疼。

把她带大了楼梯间,我松开她的时候,就是照着她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这是打你不该进入我爸的病房!你以为像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也可以进去吗?”

许澄嫣此刻头发乱糟糟的,被我弄得像是个泼妇,张牙舞爪的向我扑了过来,要把我打她的找回来。

可是我不会再和她客气什么,闪躲掉了她的攻击,我照着她的另一边脸颊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这是打你不该取笑别人的痛苦!你不是军人家庭出身的吗?没想到思想觉悟差到了这个地步!简直就是没家教!”

“景昕,我和你拼了!”许澄嫣冲过来又要打回来。

这一次,我直接让她扑了个空。

许澄嫣“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样子很是狼狈。

“自从你回来,我一直以礼相待。”我站在她的身后说,“在知道你和沈家的渊源之后,我更是对你高看一眼。可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一直惦记着别人的老公,更加常常出言不逊。你懂不懂什么是礼仪廉耻?你有没有自尊!”

“我没有!”许澄嫣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冲我喊道,“我只知道我爱容与。我才是那个可以做他妻子的女人!你哪里配的上他?一家子破落成这样,难不成还要赖着容与不成?真是臭要饭的!”

她如此侮辱景家,令我心中火气更盛!

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景家现在变得如此了,就会倚仗沈家了呢?我们没有!我们谁也没求过!出了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

“景昕,其实你心里很慌吧。”许澄嫣看着我挑了挑眉,似乎是平静了下来,“你和容与的关系已经破裂了。”

我浑身一僵,立刻问:“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许澄嫣笑着反问道,“我要是胡说的话,为什么这几夜容与都是在陪着我呢?”

“不可能。”我不假思索的说道,“你别想用这些低级的伎俩来挑拨我和容与的关系。”

“是不是挑拨,你自己心里清楚。”许澄嫣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我的身边,“我和容与从小就认识,那样的感情你可以比吗?他是喜欢我的,只不过是碍于我是他哥哥的未婚妻,他才一直把自己的感情压抑着。否则他也不会在我和沈修和订婚的前一夜,情不自禁的占有了我。这件事也是沈修和不肯回国发展的原因。”

我感觉心脏漏掉了一拍,随之就像开始了失重运动,一直往下坠。

“景昕,同样是女人,我也是有恻隐之心的。”许澄嫣在我的身侧站定,“容与陪着我的时候,我和他说过多关心一下你,可他只说了一个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攥紧了拳头,眼泪嵌在了眼中,不停的打转。

可我不能哭,我不想许澄嫣更加得意。

许澄嫣笑了,声音婉转动听,说:“烦。”

……

从楼梯间出去是多久之后,我已经没有了概念。

只不过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就看到了在外等候的聂宸远,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极力想让自己装作没事,张开了干涩的双唇,问道:“我爸呢?他怎么样了?”

“没事了。”聂宸远轻声道,“你放心吧。”

我点点头,然后转身向景辉的病房走去,可刚迈了一步,我就是两脚一软,然后就没了意识。

……

醒来的时候,我是在公寓里,不远处坐着的是大卫。

“总监,您醒了!”大卫连忙走到我身边,“您是不是要喝点儿水?”

我转了转眼珠,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是景总。”大卫说,“您晕了以后,聂医生照顾的您。景总赶到的时候,觉得这样做不妥,就联系我和晓珍把您给接回来了。晓珍现在在厨房给您熬粥呢。”

我稍稍点头,然后就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

大卫也不好意思帮我,就马上给我拿了一个靠背垫垫在了后面。

“您喝水吗?我给您拿去。”大卫说。

我摇摇头,说道:“辛苦了你。现在不仅要管着梦星,还要照顾我这边。”

“您这是哪里的话?”大卫说,“当初是您赏识我,才让我有了今天,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私以为,我和总监也是朋友。”

“对,”我笑了笑,“是朋友。”

大卫也笑了,说:“那您歇着吧,我出去看看晓珍那边。”

“先等等。”我把大卫给拦下了,因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拜托他。

“您说。”

我又是一笑,告诉他:“我在说之前先说另外一件事,你别再叫我您了,咱们差不多大。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你总是改不过来。”

大卫头一次表现的不太好意思,但也没矫情,痛快的说了句:“知道了。你有什么吩咐,告诉我。”

我重重的呼了口气,然后说:“之前让你调查的报纸的事情,有了些进展。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他叫李雄。”

“李雄?”大卫反问一声,“是晓珍的那个叔叔吗?”

我点点头。

早先邵晓珍说要搬回去同刘玉珍同住的时候,我就是不放心,便让大卫找人过去守了几天,但一直风平浪静的,所以人也就撤了回来。

“您……不是,你怎么想要调查他呢?”大卫又问。

以我和大卫的交心程度,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更何况是这事情压着我,我也需要一个帮我出主意的人。

大卫在听我说完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惊道:“这!这是勒索敲诈啊!”

我冲他做了个“嘘”的动作,生怕邵晓珍听了去,到时候引起什么误会。

“事关我妈,我真的不能不谨慎。”我说,“拜托你了,大卫。”

他点点头,说道:“放心放心,我会亲自跟进这件事,等我的消息。”

和大卫说完这件事之后,我一个人在卧室里休息,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头脑放空的坐在床上,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仿佛自己就站在云端,此刻正摇摇欲坠,只要稍稍加大一点点的力气,我就会跌落到地狱。

许澄嫣的话,我不停的告诉自己那是个谎言。

可是如果我一直用这样的安慰麻醉自己,我真的就不知道我这是在自欺欺人,还是在苟延残喘的去维护我那已经破碎的爱情。

我以为我和沈容与爱的很深,很深。

可是我以为的深爱难道抵不过外在的困难以及家庭带来的考验吗?又或者,我以为的深爱本来就是我的一厢情愿。

爱到浓时,我是他的全部;激情褪去,我就只是他烦躁的根源。

我徒自想着,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稍稍一怔,我用手背下意识的去擦眼泪,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哭,这难不成是流干了吗?

我在心里自嘲着,然后划开了手机。

在那画面直冲进我眼帘的时候,我想我真的掉入了地狱,就是从云端毫无防备的坠落的。

照片上,许澄嫣亲昵的靠在沈容与的怀里,那半露的****紧紧的贴在沈容与的胸膛之上,而沈容与一只手拥着许澄嫣的肩膀,将她锁在怀中,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

紧接着,许澄嫣又发来一条消息:不够的话,我还有很多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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