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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特洛伊战争(3)

统帅的激励,使希腊人振奋起来,特洛伊人也不示弱,两军再次兵刃相见。盾牌在撞击,刀剑在交锋,被杀的人在尖叫,遍地血流成河。双方战将纷纷出战,战马在嘶鸣,旌旗在挥动,战车在奔驰,刀刃发出寒光,像苍蝇一样的铜头矛子,一阵子飞过去,一阵子又飞过来。这恐怖的战争场景,让胆小者勇敢起来,让勇敢者挥洒自如,杀人如切瓜。

墨涅拉俄斯生擒了从战车上摔下来的特洛伊战将阿德瑞斯托斯,阿德瑞斯托斯愿付出重金求一活命。墨涅拉俄斯正吩咐人将俘虏带走时,阿伽门农走过来,说道:“不要舍不得人的性命。当初你对帕里斯好,他对你好吗?不,我们不能让他们留下一个活人,就连还未出娘肚子的孩子也不让活。他们的民族必须被消灭干净。”说着,阿伽门农一枪刺进了阿德瑞斯托斯的胸膛,了结了他的性命。

这形势不利于特洛伊人,他们退守城内。特洛伊王子赫克托耳组织妇女们去神殿向雅典娜女神祈祷后,便回到父王普里阿摩斯的宫廷,见到了帕里斯。赫克托耳对他谴责道:“这祸是你惹起的,城外杀声连天,你却在这里逃避死亡,真是可耻可鄙!”

这时,海伦说话了:“大哥,都怨我这个可憎可恨的闯祸人。想不到他本性难移,总有一天要自作自受的。今天,特洛伊人遭受这么多祸殃,是因我的无耻和帕里斯的邪恶造成。我真是后悔不已。大哥,你太劳累了,进来歇一歇吧。”赫克托耳感谢她的美意,但身系军机大事,不得耽误,便告辞走了。

听说特洛伊人败进城来,人们都向着城楼跑去,赫克托耳的夫人安德洛玛克和孩子也在其中。使女将这一信息告诉了赫克托耳,他三步并作两步,穿街走巷,朝着城墙处赶去。

在城头,赫克托耳见到了他的儿子和妻子安德洛玛克。妻子眼里噙着眼泪走到丈夫身边,半爱半憎地说道:“你疯了吗?你的勇敢会送了你的命,难道你就不想一想你的儿子和妻子对你的挂牵?万一你有不测,被希腊人杀死,孩子就是孤儿,我就是寡妇。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在安德洛玛克的讲述中,我们知道,她的父母双亡,父亲是被阿喀琉斯杀死的。不过,她赞赏阿喀琉斯的豪爽与侠气,没有分割她父亲的尸体。她担心阿喀琉斯再伤着赫克托耳。

她说:“亲爱的赫克托耳,你对我太重要了。你不仅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的父母,是我的兄弟,你就待在这城楼吧。我求你了。失去了你,我和孩子也只有死路一条。”

头盔闪亮的赫克托耳说话了:“亲爱的贤妻,对你的关爱,我除了内心的感谢,无话可说。但是,作为城市的保卫者,我不能不出战,要不然,我就成了懦夫,又有何面目见你和特洛伊的乡亲父老?我是军人,我是军人的将领,我不身先士卒,何以服众?再说,我也知道自己有那么一天,但是,为保卫城邦而死,死得其所。我最痛心的是,你和孩子成了希腊人的俘虏,吃苦自不待说,要被他们冷嘲热讽,那才叫人受不了啊!”

说完,赫克托耳伸出手去抱他的儿子,也许是威严的面孔,也许是他晃动着马鬃的头盔,将孩子吓哭了。赫克托耳和安德洛玛克都会意地笑了。赫克托耳赶忙脱下头盔,再同儿子亲热一番,抚爱一番。他暗中向天神祈祷:“请保佑我儿,让他像我一样勇敢刚强,成为一国君主,征战凯旋,带回沾有敌人血污的铠甲,也叫他的母亲高兴、人民赞美,他比他的父亲还强大。”

赫克托耳将孩子送到母亲的怀里。接过孩子的母亲,眼睛里滚动着泪水,这使丈夫非常感动。他用手抚摩着她,安抚道:“别哭了,过分伤心会伤了身子的。生死皆天命,凡是从娘肚子出来的,英雄也罢,胆小鬼也罢,谁也回避不了,躲藏不了。不过,你可以放心,还没有人能轻松地让我进地狱。这一仗非打不可,特洛伊人要打,我也得打。回家干活,等着胜利的消息吧。”

出了城的赫克托耳,来到两军无人地带,对希腊人说道:“你们中间出来一名战将跟我交手。相信天神朱庇特,输赢自有公论。”出来应战的是忒拉蒙的儿子、骁勇善战的埃阿斯。几个回合下来,赫克托耳颈部受了创伤,又被埃阿斯掷来的一块石头打翻在地。最后靠阿波罗救了他一命,匆匆回城。

城里的特洛伊人,在老王普里阿摩斯主持下,召开会议商讨对策。有人建议,送回海伦和同时抢夺来的财产,以求休战。帕里斯生气了,痛骂建议人,最后,他只同意送还财产,不退还海伦。希腊人断然拒绝。

天神朱庇特早就想结束这场战争:“你们这些神啊,我要你们留心听着,这场灾难必须迅速结束。我要限制你们,你们不可再插手其间,如有被我看见或抓住者,不是受到羞辱,就将被扔进塔耳塔洛斯地牢。”但是他的老婆朱诺和女儿雅典娜,始终不听招呼,明里暗里帮助希腊人。朱庇特虽然为此龙颜大怒,但又因为他本人的犹豫不决,不愿下狠手加以制止,所以双方之间的战事反而愈演愈烈。

其实,朱庇特对战斗双方也不是完全中立的,比如今天这一仗,他就明显地袒护特洛伊人。他发出的雷声和闪电,重振了特洛伊人的精神,赫克托耳意气风发,身先士卒,带着人马朝着希腊人扑杀过去。希腊人节节败退,损失惨重,死伤巨大。特洛伊人穷追不舍,将他们逼到船边,要不是因为天色已晚,只要赫克托耳一声令下,立即就会烧了他们的船舰。雅典娜和朱诺很生朱庇特的气,一直不同他说话。但是,朱庇特说:“你们气也罢,不气也罢,这是天意,不到阿喀琉斯出战,事情不得了结。”

特洛伊人来势汹汹,希腊人已经感到招架不住了,唯一的结局就是投身大海。阿伽门农哭了,他宣布,趁还有一线退路,撤军回老家。

对阿伽门农的无所作为,老人涅斯托耳当着众将领的面,公开炮轰最高领袖:“亲爱的君主,你要忠告别人,首先自己就要学会听从别人的忠告。别人怕对你讲真话,我却有向你讲真话的权力。我对你的忠告,不好听,而且有点伤你体面,但是,却是一服良药。”

阿伽门农和众将领平心静气地听着。

涅斯托耳继续说道:“陛下,你要懂得,你是人间王,天神赋予你权杖和制定法律的权力,无论他人出于什么动机,只要是办好了的事情,英明正确的荣誉都是归于你的。对你和阿喀琉斯的冲突,我从一开始,就坚持我的看法:你错了。你千错万错,错在不该从别人的屋里抢走别人的女人。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我明确地反对你的行为。可是,你被你的骄傲和刚愎自用制服了。你为了自己的私利,抢了阿喀琉斯的女人,他是神也看中的英雄,你却跟他闹翻了脸。虽然时间过去好几天了,但是亡羊补牢,为时晚矣。我们应该去跟他讲和,还他女人,赔偿损失,让他重新参战。”

被私心蒙住了眼睛的阿伽门农,诚恳地检讨起自己来了:“老王爷,你的话,没有一句不对头,我都全接受了。我确实犯下了鲁莽的错误。是我的冲动得罪了这位举世无双的英雄。是我个人的愚蠢,带给了希腊军人不应有的痛苦。我要对阿喀琉斯给予补偿,我要痛改前非。我给他的礼品有:七个三角鼎,二十个闪亮的黄铜锅,十二匹强壮的骏马,七个擅长技艺的女子,并且退还我抢过来的女子布里塞伊斯。”说到这里,阿伽门农特别强调:“我可以向着天神发誓,我只是抢了他的女子,一直禁闭着她,没有同她上过床,没有犯下男女关系。”他知道,戴绿帽子,是事关个人尊严的问题。

阿伽门农跟一切有地位有名望的人一样,错了之后,还要死保自己的面子。于是,阿伽门农说出了这样的话:“他必须对我心悦诚服。我要制服他,是因为他太强硬,不会通融,不会变通。他应该听从于我,无论从年龄、从地位上讲,他都不应该与我平起平坐。”

足智多谋的尤利西斯,奉命前往说服阿喀琉斯。见到了尤利西斯,阿喀琉斯热情接待,对这位有声望的使者直言自己的观点:“阿伽门农抢夺我的布里塞伊斯,好像抢的是财产,不是拿她做自己的妻子。事实上不是这样,他是拿她做了妻子,而且由他亲自挑中的。好啦好啦,别说了,让他高兴吧,让他心满意足吧!”

尤利西斯向他表明阿伽门农的忏悔,以及阿伽门农提出的赔偿,特别强调阿伽门农有意选他做女婿。

阿喀琉斯对尤利西斯说道:“大人,谁不爱自己的妻子?请问,希腊人为什么要不远千里,兴师动众来特洛伊打仗?还不是为了墨涅拉俄斯美丽的妻子海伦被别人抢了?难道天底下只有他们一家人才懂得爱自己的妻子?我说,天底下凡是有教养的、有理性的、有道德的人,都是知道保护自己妻子的,就如同我爱那个女子一样。”阿喀琉斯的意识已经跨进了文明的门槛。事实上,大家都明白,绿帽子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慷慨赐予。

阿喀琉斯再对尤利西斯说:“好大人,阿伽门农很会骗人,他会找到许多理由来证明他的正确。请你告诉他,别再对我搞什么阴谋诡计了。我不稀罕他的礼品,也不稀罕他的女儿。”

尤利西斯告诉了阿喀琉斯当前希腊军队的困难处境,并说,虽然大家拼死抵抗,疯狂的赫克托耳也是非常可怕的。他对阿喀琉斯说:“敌人已经将我们的人马驱赶到海边,要放火烧掉我们的船舰。”

阿喀琉斯说:“尤利西斯大人,要使船舶不被烧掉,只有仰仗你和各位王爷了。其实,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的努力已经创造了许多奇迹了。不瞒大人说,我的阳寿不长,与其为欺我者死,不如留着命多活上几天。”

尤利西斯回到军营,将阿喀琉斯的话和盘托出,在场的希腊将领们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第二天黎明之时,朱庇特派出战斗女神,站在希腊人的船头,发出大声呐喊,激起了希腊人的战斗意志,再也不想弃船而去。阿伽门农冲锋在前,凭着他的骁勇,左右砍杀,势如破竹。当赫克托耳率军冲向希腊人时,奥林匹斯山的朱庇特坐不住了,他忙吩咐传令官去向赫克托耳传达他的口信:“只要阿伽门农身中一箭,或乘坐战车逃命,我就给赫克托耳以力气,让他去欢心厮杀,一直反攻到希腊人的船边。”

朱庇特一言九鼎,他的话马上得到了应验:特洛伊军中魁梧的伊菲达马斯,一枪刺中了阿伽门农的胸甲但未伤及皮肉,科翁补上的一枪,刺入了前臂。后来,这二人均死在赫克托耳的刀下。受伤的阿伽门农,伤口愈来愈痛,便上车退出了战场。一扬鞭子,马便朝着船舰奔去。

赫克托耳看见阿伽门农退出战斗,情绪为之一振,大声叫唤特洛伊人和盟军将士,奋力攻打希腊人的船舰。得到了天神朱庇特批准,无法挽救的灾难降临到了希腊人的头上,仿佛希腊人只有在船边等死。只要天不灭人,人就有重整旗鼓的希望。希腊人中还有尤利西斯和他的战友们在以死抵抗。尤利西斯在与赫克托耳对战中,一枪掷出,差点要了对方的命。

奥林匹斯山上的朱庇特以自己的能力稳定着人间的战局,观看希腊人和特洛伊人互相杀戮。彼此伤亡都很惨重,但是,谁也无意退却。很明显,一时间,谁也不能战胜谁。

此时,老将涅斯托耳见到了阿喀琉斯的朋友帕特洛克罗斯。老将对朋友说道:“你现在去劝说阿喀琉斯也许还来得及。我们希望他出来改变当前的局势。也许他心里明白,这一战,他都看见了,你作为朋友,对他提出忠告,总会有效的。如果他坚持不出来,就让他把他那套闪亮的铠甲借给你,你穿着它走上战场,特洛伊人会将你误认为他,就不敢再恋战。我们就争取到了一个喘息的时间。要知道,就这么一个时间的间歇,我们的战士就能恢复元气,以利再战。”

当然,特洛伊人还不能攻破希腊人阵地的另一个原因是希腊人在靠近船舶的海岸边筑起了一道深深的壕沟。这壕沟,不是一跳就可以过去的,岸边是陡峭悬崖,还有成排的尖头木钉,构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人算不如天算,有了天神朱庇特的许可,一道雷鸣闪电,给特洛伊人鼓足了勇气。在赫克托耳的号召下,人们冒险前进,越过了壕沟,打破了壁垒。恐慌的希腊人乱成一团,纷纷躲进船舰。

紧接着的船边战斗是一场恶战。朱庇特将赫克托耳的人马领到了船边,就撒手离去,让双方不顾死活地鏖战。海神涅普顿为此愤愤不平。他走到希腊人当中,大声地说道:“你们还犹豫什么?赫克托耳已经砸碎了你们的壁垒,他的呐喊声已经在船边了,在此危急关头,你们的不作为将给你们带来骂名。”

他的话,激励了正产生听天由命情绪的希腊人,使他们再次振作起来,重新布起了阵势,连天神们也叹服不已。这是一支精锐部队,盾牌靠着盾牌,头盔靠着头盔,人靠着人,连成了一道难以突破的屏障。

赫克托耳率领部队冲杀过来,他高声断言,哪怕希腊人用石头筑起的高墙,也休想将他阻拦。然而,他得到的却是希腊人射出的利箭和抛来的石头。开始时,赫克托耳势不可挡,好像会很容易把希腊人赶进大海,但是,碰上了这样的壁垒,他便难以再进一步了。尽管如此,特洛伊人的喊杀之声,震得山也动来地也摇。希腊人承受的压力实在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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