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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俄狄浦斯(2)

大臣被派往四处,收集一切可以收集到的、与多年以前凶手犯案有关的信息。不久,他们带回来了不可辩驳的证据,人们怎么也不敢相信,俄狄浦斯就是罪犯。但是,谁敢说呢?俄狄浦斯看出了大臣们的顾忌,便对他们说:“无论是谁,只要知道杀害老国王的凶手,尽管来报告,必有感谢和奖赏。凶犯一定要受到惩罚,即使他隐藏在宫廷里。”俄狄浦斯还不清楚,对他不利的消息愈来愈多。当年那个受命丢掉孩子的仆人也找到了,据他招供,他没有杀死孩子,只是将他遗弃在山上,后来听说,有人从那里把孩子带到科林斯,做国王的养子去了。

一连串的证据清楚明白,现在,俄狄浦斯也发现,他并非故意犯下了三桩罪过。应该说,他知道会有这一天,然而,就是为了避免这一天的犯罪,他逃出科林斯。天神的权力无边,命定的事情人是难以摆脱的。在古代,谁也不敢妄想人定胜天。俄狄浦斯犯的罪,很快传到了伊俄卡斯忒的耳里,她认为,自己是他的妻子,成了犯罪者的帮凶,有何面目在世呢?于是她自杀身亡。

俄狄浦斯对她的心思早有觉察,但当他冲进她的寝宫时,她已是生命垂危。这情景,远非一个独裁者能够承受的,在沮丧之中,他用身上的装饰别针,刺瞎了自己的眼睛。他的两个儿子和新国王克瑞翁商定将他放逐。俄狄浦斯刺瞎了自己的眼睛,却打开了一扇美丽的心灵之窗。

腰无分文,双目失明,赤裸双脚的俄狄浦斯,离开了他犯下可怕罪行的地方,由他的女儿安提戈涅陪伴着。安提戈涅是唯一的在他无意犯罪后仍然爱着他的人,也是他的带路人,时刻准备带着他到他想去的地方去。几天的路途劳顿后,父女二人来到了科罗诺斯。这里遍山森林覆盖,是复仇女神的圣林。

俄狄浦斯表示,他愿意长留在这里,并向他的女儿道了别,便独自一人摸索着走进森林深处。突然狂风起,雷电轰鸣,一阵暴风雨过后,一队人马前来搜寻俄狄浦斯,结果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古人相信,愤怒女神把他拖下了地府,让他接受对他所犯罪过的惩罚。

不幸的父亲,不再需要女儿的帮助,安提戈涅只得回到了忒拜城。她发现瘟疫已经停止了,但是,她的两个哥哥却就王位的继承问题发生了争吵。他们推翻了克瑞翁,但是,由谁来掌管国家大事呢?毕竟是弟兄,有话好好说,最后达成协议:轮流坐庄。事情一经决定,就得照此执行。大儿子厄忒俄克勒斯先执政一年,到了年末,权力移交给兄弟波吕尼刻斯,他的统治期亦是一年。就这样,两兄弟轮流玩弄王室权威。这样的安排,满足了厄忒俄克勒斯的野心。在第一年的岁末,波吕尼刻斯从国外旅行回来,是哥哥应该移交王权时候了,厄忒俄克勒斯竟然破坏协议,拒绝让位,并且使用武力,将弟弟斥逐出门。

按照波吕尼刻斯的天性,不可能容忍这样的屈辱,他直奔阿耳戈斯。在这里他与英雄堤丢斯发生误会,在王宫外面打了起来。惊动了国王阿德拉斯托斯,国王看见两位英雄一个的盾牌上画着猪,一个的盾牌上画着狮子。这一看,解除了神谕使他产生的困惑。神谕说,他的两个女儿,一个要嫁给猪,一个要嫁给狮子。他把大女儿阿耳癸亚嫁给波吕尼刻斯,二女儿得伊皮勒许配给堤丢斯。做了老丈人的阿德拉斯托斯,十分满意自己的女婿,答应帮助波吕尼刻斯夺回王位继承权。说话算话,阿德拉斯托斯很快装备了一个军团,分别由七个意志坚定、名声远播的将领统帅着。这就有了有名的七雄攻打忒拜城的故事。

在出征前夕,他们杀死了一条蟒蛇,预言家说这是主凶,但是,热心于打仗的人认为,它是一种胜利的象征。他们在战斗中横下一条心,要么成功,要么完蛋。

兵临忒拜城下,英雄们身先士卒,以投石、射箭、掷长矛开战,受到忒拜军民的联合抵抗。在战斗中,进攻者的骁勇并不起多大作用,因为忒拜城固若金汤。打了七年仗,离实际目标的距离还长着呢,开初怎样,现在还是那样。奋战的将领们宣称,他们兄弟间的争斗应该由他们自己通过决斗解决,我们再插手毫无意义。

忒拜城的贵族为他们的国王做了准备,阿耳戈斯人也为流亡的波吕尼刻斯披上盔甲。两兄弟面对面,用各自坚定的目光打量着对方。阿耳戈斯人喊着:“波吕尼刻斯,朱庇特保佑你!”忒拜人高呼:“厄忒俄克勒斯,为你的王位而战!”两位战将各自对神祈祷。一声号角,格斗开始。兄弟俩狠命扑向对方,就像裂牙的野猪,双方下手狠毒,不是刺眼,就是刺脸,波吕尼刻斯刺中了厄忒俄克勒斯的脚踝,趁波吕尼刻斯高兴之时厄忒俄克勒斯一剑杀穿了波吕尼刻斯的肚子,让他倒地爬不起来。胜利者厄忒俄克勒斯俯身去取武器,波吕尼刻斯跃起一剑,正刺中他的胸脯。结果两败俱伤。

遵从伊俄卡斯忒的父亲克瑞翁的命令,厄忒俄克勒斯的骨骸安葬依循希腊丧葬礼仪。而波吕尼刻斯的躯体,则被丢弃在原野,任凭猪拉狗扯,或者飞鸟啄食。

另外还有一纸公告明确告之,若有谁胆敢埋葬波吕尼刻斯的尸体,必遭受活埋的刑法。无视通告恐吓,也不管妹妹伊斯墨涅怎样祈祷保全自己的性命,安提戈涅为她兄弟挖了一个坟墓,没有别人的帮助,完成了丧葬仪式。安葬事宜快完结的时候,她被卫士发现了,他们将她拖到克瑞翁跟前。对克瑞翁来说,她是他的亲属,也是他儿子海蒙的未婚妻,但是,他仍然判了她死刑。

海蒙满怀深情地哀求父亲饶她一命,但是遭到狠心的拒绝。他对父亲说:“全体国民都在为安提戈涅的遭遇鸣不平。人们尊重她的行为,哪一个做妹妹的能容许野狗吃掉她哥哥的骨肉?爸爸,我要告诉你,老百姓议论纷纷,已经口出怨言。只是由于你的心肠太狠,他们不敢当面对你说罢了。没有人反对未必是好事。所以我说,爸爸,听听民间议论吧,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要三思啊。”他的请求是白费口舌。海蒙跑到囚禁安提戈涅的地方,撞进她狭窄的囚笼,紧紧地拥抱着她,坚决不同她分开。他们被关在一起。安提戈涅的悲惨遭遇以她的窒息死亡而结束。海蒙目睹她的消失,他完全心灰意冷,生有何益?他拔出短剑,刺向自己心窝,以死徇情。一对可怜的恋人,生不同寝,死后同穴,只能在坟墓里举行他们的婚礼了。

伊斯墨涅,俄狄浦斯家族的最后一员,也因过度悲伤而死亡。这样,天神的预言全部兑现。忒拜城的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虽然兄弟俩倒下了,但是,两方的军队还在相互攻击。七雄攻打忒拜城,显示了他们的勇气,其中六个英雄都在战争中牺牲了,只有一个英雄回到阿耳戈斯。这位幸存者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已死英雄的后代长大成人,可以肩负武器了,通晓战略战术了,熟悉行军布阵了,他才向他们建议出兵攻击忒拜城,为他们的父辈报仇雪恨。

厄庇戈诺伊,还有其他后来者集聚在一起,接受了他的建议。忒拜城再度被围困,并迅速落入希腊人手中,城市遭到前所未有的劫掠、燃烧、破坏,跟几年前特尔斐神谕所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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