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林建军轻轻地叫他。
雷诺却没听见。
汪辉自告奋勇：“看我的。”
林建军才要阻止，汪辉已然一巴掌拍在雷诺的背上，惊得他一跳，猛然抬起眼睛看他们。
林建军瞪了汪辉一眼，汪辉还要辩解：“他就这样儿，不打不行。”
惹得林建军一声冷哼：“没轻没重。”又道，“一看你小子就知道平时不动脑子。”
汪辉：“这，这又能看出来我不动脑子？”
郭达开也跟着一声冷哼：“可不是吗？越是动脑子，精神越是高度集中，这时候像你这么猛拍一下，就是不小的刺激。碰上心脏不好的，你简直就是拿人开涮！”
汪辉不相信：“至于吗！”
郭达开才不跟他说笑：“当然至于！不信下回你用力想事儿的时候，我拍你一下，保证你心口扑通扑通跳好一会儿。”
林建军也道：“他想事儿的时候，你就给我乖乖地等着。反正不许你再动手。”
汪辉半是委屈半是调皮地撇撇嘴，算是遵命了。
这两个全队最有威信的老前辈齐齐开口，倒弄得雷诺不大好意思了。微低着头，小声道：“不要紧。刚才是我有点儿走神了。”
林建军和蔼地笑笑。虽然他本来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性子，但对着雷诺，也不得不承认，更多了一层私心。
“说说吧，”他望着雷诺，“你刚才都想什么了？”
雷诺：“如果真是原莉娜的话……”
汪辉忍不住又跳出来：“不会连你也认为是原莉娜吧？”
听汪辉的声音里似乎透出些失望，好像能接受别人有这种想法，就是不能接受他也有。雷诺也不由得停了一下，但还是照实说了。
“现阶段来说，沙哥和李哥的推测的确是很有可能的。”
汪辉不太情愿地抿了一下嘴，但还是暂且不纠缠了。
雷诺便继续说下去：“如果真是她，那么当晚和她聊天的那个假福山农夫就不会是她安排的。因为，虽然那半个小时左右的语音聊天不会有具体的内容记录，但从之前和之后的那些文字聊天的记录来看，那个人确实在跟原莉娜套近乎、想要问明白以前她们都聊过什么。如果是原莉娜自己安排的人，随便聊聊就行了，反而会显得更真实。再怎么说，她们毕竟已经聊了一个月左右了。”
“在我看来，那的确更像是一个初次聊天的人，会开启话题的方式。”他说。
林建军微点一下头。
雷诺：“那么，当晚的那个假福山农夫究竟是谁呢？”
“知道原莉娜在跟福山农夫聊天的人，其实很少。原莉娜说她没跟别人提过，卢薇薇很可能也没有。因为她故意用这个小号去套原莉娜的话，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他说，“但是，当晚的假福山农夫不是原莉娜安排的话，那就只能从卢薇薇这方面考虑。这就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
沙国雄：“可是卢薇薇当时都已经被控制，甚至杀害了啊，她想安排也不可能安排吧？”
李亮想不通了：“两个人都不可能，那是怎么回事儿？或者是她们不小心泄露出去了，自己都没发觉？”
雷诺笑一笑：“也有这个可能。不过，我是这么想的：能不能别老盯在这两个人身上？”
沙国雄、李亮，再加一个汪辉一起呆呆地张大眼睛：“啊？”
汪辉抢先表达自己的疑惑：“什么意思？”
其他的同志也纷纷地交头接耳起来。
林建军却有点儿猜到了，不由得先眯着眼睛微笑起来：“小雷，接着往下说。”
雷诺：“嗯。所以我想，如果不是从当事人这里透露出去的，又是怎么透露出去的呢？总得有一个途径，让第三方接触得到吧？然后我就想到了，”他微微笑起来，“网上聊天，不光得有人，还得有设备。”
三个人啊的一声，还有好几个其他同事也跟着不约而同地喊出来：“电脑！”
“可是……”一会儿，又有一位同事表示了怀疑，“卢薇薇的电脑，咱们已经查过了，OICQ里并没有福山农夫的痕迹。”
也有人说：“是啊。难道她都是在网吧上的？”
雷诺：“接下来，我就是猜的了。我也没有什么确实的把握……”
“哎呀你快说吧！”汪辉又百爪挠心了。
郭达开就看不惯他这一点：“你小子赶着投胎啊！”
“……”汪辉只好抿着嘴。
雷诺：“会不会卢薇薇还有第二台电脑。”
众人都是一怔。现在很多家庭普通台式电脑都还用不上，笔记本电脑更少见。局里面用的就算好的了，但是也没用最新出来的液晶屏，太贵。卢薇薇那台电脑拖到局里的时候，大家可是好一阵儿羡慕。技术部的余同说，光是那个液晶屏就得上万。大家吓一跳，差不多顶上半年的工资了。这么贵的东西，谁会去想还有第二台。
沙国雄：“可是我们在她家就发现那一台电脑啊？”
雷诺：“会不会是笔记本儿呢？”
林建军没听懂：“笔记本儿？”
雷诺一时忘了这里还有上年纪的前辈，连忙解释：“笔记本电脑。其实比真的笔记本要大得多，重得多了，但是肯定比台式电脑要方便，可以随身带着走的。”
林建军和郭达开相视一呆。
林建军惊愕地道：“还能随身带着走的？”他满脑子都是局里面那些，光是一个屏幕就得一个成年人搬的东西。
郭达开叹着：“哎呀，现在科技真是发达了。”
雷诺：“电脑是不便宜，笔记本电脑更贵，不过卢薇薇有这个能力。”
汪辉想起卢薇薇那个家：“嗯，这姑娘还真能再买个笔记本。我看她就爱漫天花钱，什么贵买什么。”摩拳擦掌地道，“要是真能找到这个笔记本儿，搞不好里面还真有料儿。”他们在她的台式电脑里什么都没查到。当时就觉得挺奇怪的，怎么能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呢？如果有笔记本儿，那就一下子说通了。因为人家本来就没在台式电脑上捣鼓，都收在笔记本儿里了。
有人说：“如果有，也肯定不在她家里了。她家都被我们一寸一寸地查过了。”
沙国雄：“她工作的地方也查了，也没有啊？”
李亮倒想起一种可能：“会不会送去修理了？”
这一可能立刻得到大家伙儿地热烈赞同。
林建军笑道：“那接下来又要忙了，排查全市的电脑维修店。”
正准备安排，却听雷诺轻声道：“林队。”
林建军：“嗯？”
雷诺：“笔记本电脑和台式电脑不一样，不能拼装的。”
林建军：“啊？是吗。”他是真不懂这些。其实他都不知道台式电脑还能自己拼装……
雷诺：“嗯。而且卢薇薇买的笔记本多半是大品牌的。大品牌的电脑都有自己的维修服务。”
林建军明白了：“哦哦，”他刚才算是丢了一个脸，唉，跟不上时代了，赶紧改正吧，“那我们只要跟市里面的品牌电脑商家联系，查看他们近期的维修服务就能知道了。”
郭达开一下子笑起来，捣了捣林建军的胳膊：“老林啊老林，你看，咱们是真老了吧？”
林建军自己也笑。唉，谁说不是呢。
他沉默地看看雷诺。雷诺正被一旁的汪辉勾着脖子，狠揉脑袋瓜，虽然头发都乱了，却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着。沙国雄和李亮等人也围过来，笑嘻嘻地和他说话。
林建军看着他们不觉又笑起来：也许不久的将来，他真地可以退休了。
好一点儿的笔记本电脑怎么说也要两三万块钱，足足抵得上普通人一年的收入，全市也就那么几家在卖。大家分工合作，打不上半个小时，就出结果了。
“对，是有一位姓卢的小姐把电脑送过来维修了。”对方是个挺热心的年轻男人，“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散热不大好。给她换了个风扇。”
汪辉连忙朝雷诺招了一下手。雷诺也正好刚挂完电话，便连忙走过来。汪辉按下了免提。
年轻男人还在说着：“是上个月的17号送过来的。我们有记录。”
汪辉：“现在电脑还在你们那儿吧？”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了。
“哎？不在了啊！”男人却一下子打破了他的热切。
“怎么会？”汪辉立马挺直背，声音都高了八度，“她拿走了？可我们在她家没找到啊？”
这下，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过来。
年轻人却又让他们大吃一惊：“不是卢小姐来拿的。”
“啊？”汪辉都快糊涂了，一转眼又有点儿生气，“你们怎么能让别人拿走呢？”
年轻人还是笑笑，尽量耐心地解释：“警官，我们不会那么不负责任的。是卢小姐自己同意，让别人来拿的。”
大家都听得一头雾水了。皱眉毛的皱眉毛，挤眼睛的挤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