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跳跳说得对，该认命，周厉看中的东西鲜少有能逃脱的。
李楚窈目前处于半认命状态，私心里还是希冀中途能跑出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来抢亲。
然后她就静静看着周厉和女子相携离开，真心真意送上祝福。
周末来得很快，李楚窈午睡起来，周厉已经在楼下等了。
李楚窈简单把手机钱包等杂物装进包包，脚步匆匆下楼，要是让周厉等久了，李老爷子又得训她。
正想出门，李河端着一碗放凉的绿豆汤过来，递给李楚窈，“天气太热，喝碗绿豆汤解暑再出去。”
李楚窈把包包背上，接过绿豆汤一饮而尽将空碗交给李河，“我出门了。”
“去吧。”李河送到门口，拍拍周厉肩，“开车慢点，路上小心。”
“跳跳呢？”李楚窈上车没看到周跳跳，系安全带的同时问了一句。
“她有事要晚点出门，我让她等会直接到婚纱店找我们。”
李楚窈点头，表示了解，此后就没再找别的话题。
途中，周厉忽然问她，“你愿意跟我去试礼服，是不是代表你默认这场婚事了？”
李楚窈手指无意识抠着手心，“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周厉轻笑，“会这么问说明你已经想好搪塞的借口了，但是你需要认清一个事实，我们一定会结婚的。”
李楚窈不语，心情自是不太好。
思及周跳跳说过的话，照李家的趋势，她日后联姻是必然的，与其嫁给不知道哪来的歪瓜裂枣，还不如从了周厉。再不济也能捞个才貌双全的，不必委屈自己的眼睛。起初李楚窈无法苟同，最近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事，她有点把周跳跳的话听进去了。
至少周厉，能护她以及家人周全，哪怕没有爱，看在和他扯证的份上，当父亲需要帮衬的时候起码还能让他扶搀一把。
她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真是李楚悦嫁给周厉，李家怕是没有二房一家的立足之地了。
周跳跳最近给她出了个主意，说是翻阅众多资料整理出的方案，绝对管用。
李楚窈乍听就觉得不靠谱，但周跳跳拍着胸脯保证，肯定行得通。
手探进包包把那张折叠好的A4纸拿出，思绪万千。
适逢红灯，李楚窈手中类似合同一类的纸张引起了周厉注意，淡声开口，“在看什么，是有什么理解不了的地方吗？”
李楚窈展开纸张的指尖一顿，索性直接递了过去，不管了，就信周跳跳一回，豁出去了。
周厉单手轻轻甩开纸张，入目几个大字，【婚前协议】。
他浏览速度向来快速，何况纸上并无多少内容，只是当他看完最后一个标点时，眸光一沉。
收拢手掌将纸张揉皱扔向后座，炎炎夏日，李楚窈却从他语调里感到一阵刺骨的冷意。
他说，“我娶个老婆不是拿来当摆设的。”
李楚窈语气低了下去，“别的我都可以不要，只履行最后一条可不可以？”
周厉的语气像是淬了冰，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需要孩子，周氏需要继承人，你要是能单方面受孕，我可以答应不和你同房。”
也许近来他对李楚窈太和善，以至于她忘了他的本性，他是个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李楚窈明白，周跳跳又出了个馊主意。有了这场小争执，车厢气氛从起先的沉默寡言转化成真正意义上冷场。
周厉有些烦躁扯了扯领带，他鲜少会情绪外露，但看到那些幼稚可笑的条条框框时，第一反应是愤怒，他处处忍让，李楚窈竟避他如蛇蝎。
接下来一路无言，到达目的地周厉率先开门下车，没有等李楚窈，径直走向那间富丽豪华的婚纱店。
李楚窈咬咬唇，力道没控制好，唇瓣传来一阵刺痛，倒抽一口冷气下车追上。
店门口，周厉还是刻意放缓了脚步，等到李楚窈追上，虚虚揽着她的腰，仍是不发一语，配合着她的步伐一同走进店内。
婚纱店经理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化着职业淡妆，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用发夹固定在脑后。
扬着灿烂的笑脸迎上前，恭敬朝周厉问好，亲自引着他们进入贵宾室。
两人刚落座，就有助理端上两杯冰咖啡，周厉也不喝，按压眉心平复许久不曾出现的坏情绪。
“周先生，请问是现在带这位小姐去试妆吗？”
周厉嗯了一声，语气不算好。
经理不敢再惹他烦，笑意盈盈冲李楚窈说了声请，带领她到试衣间。
李楚窈看得真切，这个经理虽对周厉毕恭毕敬，对她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对她笑只是出于职业道德，笑意不达眼底。
脱离周厉视线后，经理就不屑伪装了，随手点了个小助理，“带她去换衣服，仔细点，别把礼服弄坏。”
她的指示不是让小助理关照李楚窈，而是要保护好那件礼服。
李楚窈无所谓的笑笑，安市的人都以为周厉会娶李楚悦，门当户对。谁知中途冒出她这么个不知哪路货色的截胡，周李两家都没正式公布她的身份，吃瓜群众都只当她是个踩了****运上位的穷丫头。
第一眼看到那件礼服，李楚窈只觉得款式过时，有些老气横秋。本以为照着周厉的眼光，哪怕不惊艳也会是让人耳目一新的，这件礼服，实在平淡得毫无特色。
想起网上吐槽的直男审美，李楚窈不知道周厉这样算不算。
不过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在小助理的帮助下换上那件带着纱袖的繁复礼服，在现在以轻为美的年代，她身上这件礼服过于累赘。
圆领设计，领口比店里任何一件婚纱都高，前襟缀满珠子，裙摆还有一只刺绣的蝴蝶。李楚窈看着镜中的自己，实在俗气得她没办法违心夸赞一句好看。
不止她，连更衣室内的化妆师及助理，绝对顾客至上的她们都说不出口。
小助理尴尬笑笑，“挺……挺特别的，这件礼服穿在您身上很有特色。”
化妆师也应承，李楚窈心想真是为难这帮人了，为了工作硬着头皮扯谎。
“小姐，我替你上妆吧，周先生在外面等你呢，保证让你美美的出去见他！”化妆师牵过李楚窈手腕，让她在座位上落座。
拿起工具那一瞬间，脸上有为难，这么……个性的礼服，难道要搭配旧上海时期的妆容吗？
可惜了这小女生，五官明明很出众，也不知周先生怎么想的，竟然定制了件这么丑的礼服……
李楚窈有心解围，对着镜子淡然勾了勾唇，“不用有压力，随便弄吧，我不会介意。”
化妆师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脾气这么好的客人不多见，换了别的女生换上这种礼服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终身大事，谁愿意凑合，谁不希望自己穿上美美的嫁妆迎接幸福。
化妆师给李楚窈化了个复古妆容，稚气的脸被厚厚的粉底挡住，瞬间老了十岁。
李楚窈默默闭了眼，不再看镜中的自己，要说心里没气是骗人的，但她没力气去找周厉理论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小助理牵着她出去，周厉坐在沙发上，上妆时间有点久，他等得略显不耐烦。
李楚窈不知怎么形容周厉看她的眼神，几近痴迷，李楚窈起初以为周厉眼光奇葩，当真觉得这件礼服好看。
细看他的眼睛后，心像被泼了水阴沉潮湿，周厉目光飘渺，与其说是看她。不如说透过礼服看着点别的什么。
他的眼中或许只有那件礼服，而她不过是个人形衣架。
这一刻，李楚窈真正看清了，她和周厉没有以后。
因为周厉没有心，对她更是没有半分情意。
想到牵着她手逛商场非要给她买东西的那个周厉，恍惚间觉得很有可能是她臆想出来的，眼前这个看着她眼中却映不出她身影的，才是货真价实的周厉。
“哥，你什么意思！”
众人闻声看出，周跳跳包包垂到地上，眼中怒火熊熊。
下一句是朝李楚窈说的，语气不好，可以说是吼出声的，“李楚窈！现在立刻马上把那衣服换了！”
李楚窈吓一跳，就算这礼服很丑，周跳跳也不用发这么大火吧。
何时见过在周厉面前怂到底的她，公然对他哥发飙。
见李楚窈不动，周跳跳又吼道，“去啊！你是木头吗！”
周厉坦然放下手中打发时间的杂志，没有看周跳跳，话中却裹着寒冰朝她刺去。“周跳跳，滚回家。”
神经大条的周跳跳眼眶泛泪，丢开手中的包包，箭步上前拉着李楚窈往试衣间里推，“进去换掉，我不想看到你穿这衣服，给你三分钟，换完出来我们走。”
“周跳跳。”周厉声音不大，隐含警告。
周跳跳回身站定在周厉面前，语气坚定，“我只有李楚窈一个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咒她！”
巴掌打在脸颊的声响，李楚窈听得耳朵一痛，不管不顾上前推开周厉，“你有病啊，她可是你妹！”
周跳跳头偏向一侧，眼中滚着泪水，将落未落，掩饰的推了把李楚窈，“快去换啊！你耳朵聋了吗！”
“好好好，我马上去，你别生气，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出来。”李楚窈妥协，快步进了试衣间，小助理忙跟上搭手。
周厉贴在身侧的手隐隐有些抖，喉结艰涩滑动，抬手想抚摸一下周跳跳脸上鲜红刺眼的掌印。
“跳跳，我……”
周跳跳瞪视自家哥哥，愤然道，“想说你不是故意？没关系，你想打就打吧，但是我不会让李楚窈穿那件衣服的，把我逼急我就把一切告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