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一个手握实权的部门，它的功能有点类似于现在的组织部门，负责对朝廷各级官员的考察、审核以及升迁调遣的任命，所以，吏部尚书必是皇帝非常信赖的人。我对吏部的人不太熟悉，以前去过大理寺，知道大理寺卿单充以前就在吏部做过监察史。除此，我对吏部的了解仅限于在朝堂上与吏部尚书、吏部侍郎见面打招呼，至于交情，根本谈不上。
还未到吏部衙门口，我就被人拦住。“大人，前面是吏部衙门了。您有事吗？”
好歹我穿着官服，这些人知道我是朝堂上的官员。“当然有事！我是当朝太傅谭锦心，你知道吗？”如今，也不管自己的名头是不是管用，先拿出来压一压看门的守卫。
“原来是谭大人！不好意思，我们大人说了，这几日凡是朝廷同僚前来拜访的，一律不接待！”
那两人身佩着刀枪，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职责。
又是个闭门羹！
吏部尚书闻鸿志，这是在搞闭门谢客。
“也许，你家大人又改主意了呢！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谭锦心来拜访，看他见不见？”我对那两名守卫摆出极尽温和的态度。
“大人还是请回吧！实话跟您说，我们兄弟俩这几日什么也没干，已经站在这里挡回去十几位大人了！”那二人不理我的怀柔政策，连连摇头。
“不就是吏部尚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不信了，见他比见当朝太子还难？比见公主还难？”我没办法，完全不顾形象地在街上跳着脚地大喊大嚷。
那二人看着我在街上撒泼跳脚，完全是一副没有朝臣形象的泼妇做派，惊得目瞪口呆。
“你们俩去不去通报？告诉你们，如果再不去通报，我便去找司马克投诉他，我是太子傅，太子也要给我三分颜面！”我连哄带吓，对那两名守卫施压。
其中一人实在禁不住我的烦扰和唠叨，对着另一名伙伴说：“我看，还是给这位大人去通报一声吧！”
“对嘛，早就应该这样！”
看其中一人小跑着进了吏部衙门，我只得耐心地等。
过了一盏茶，那守卫回来了，身后跟着的人正是闻鸿志。
“闻大人，谭某多日未上朝了，没想到私下要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啊！昨日我去太子府面见太子，还没这么费周折！”我对闻鸿志淡笑着出言。
“太傅大人见笑了！”闻鸿志苦涩一笑，对我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本官出此下策也实在是没法子，这些日子前来拜访的同僚如过江之卿，我应付不来啊！”
“呵呵！”我冷言讥笑，“闻大人如此被百官追捧，该高兴才是！”
“哪里是追捧，都是来讨债的！”闻鸿志目光犀利地盯着我，道：“太傅今日莫不是也来问那炭火钱的？”
“我——”刚要张口说是，见他如此目光，我赶紧咽了回去。“怎么？闻大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那炭火钱是朝廷礼制，我们此前并未收到礼部的文书，说要取消冬季的炭火例钱啊？不瞒闻大人，我也是听洪丞相私下念叨，所以今日特地来你这里打探的！”
闻鸿志见我如此说法，忙拱手答复道：“哎——此事实在是——难说啊！太傅昨日去见太子，可看见其他朝廷同僚了？”
“看见了！户部的吴耀光在太子那里！”我不知道闻鸿志要问什么，便实言回答。
“太傅有所不知，自从九月中开始太子就找了朝廷各部大员议事，所命之事只有一个，削减各部一应开销，节省银钱扩充国库。所以，吏部将各级官员削减了俸银，同时，也取消了今年的炭火例钱。礼部还没发文，是因为吏部正在和礼部商议，这些炭银我们两部该如何分账。因为太子明令要求各部务必交出足够的银钱数目来，否则就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哪怕变卖家产也得把钱数凑够！可太子又不让我们对外声张，我们这些人还要拼命捂着盖着，朝廷各位同僚觉得吏部不近人情，不但削减月俸，还克扣炭火钱，这几日都纷纷来找我理论。我真是有苦难言啊！”
“这么说，是太子要你们不对大家说出此事的？”我倒是明白了，这是司马克交代的事情，他是为了不让朝臣将矛头对准自己。而我是太子傅，也许，闻鸿志觉得，我昨日能进太子府，大概这件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可是，我的炭钱怎么办？
归根究底，今日我从闻鸿志这里是要不到钱的了。
“另一件事不知太傅听说了没有？”见我无精打采的样子，闻鸿志忽然又说。
“什么事？”
“前两个月，就是太傅还在青虚治水那段时间开始，太子将各郡州府大员及朝廷官员的年俸及往来开销做了详尽的调查，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啊？”我惊诧起来，查询各个下部所属的财务往来，这是中央审计署干的事情啊？他要做什么？查贪官吗？那可是查对了，他属下的那些官僚，十个有九个的屁股都不干净。
事情显然不是这样的！
“这件事情，我还未作了解。不过请闻大人放心，如果我知道原委，一定及时告知！”在这里多耽搁也无用了，我拱手告辞。
白跑了一个上午，我心里想，司马克真是够阴损的，什么损招都用。
我双手空空、无功而返，心里这个不是滋味。看闻鸿志那一脸无奈，这事也怪不到人家头上。太子说哪怕变卖家产也得交够银钱，他总不能真的变卖家产吧？当然只有从各级官员的俸禄和例钱上去克扣凑数了。
回到府邸时，太阳已经快升到头顶了，大大的一个晴天。
我坐在轿子里都快睡着了，忽听轿夫大声呼唤：“大人，大人你快看，咱们府里出事了！”
我吃了一惊，连忙打开轿帘往外看，不远处就是太傅府。太傅府门内外都是重甲骑兵，里三层外三层，将我的府邸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我刚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重甲骑兵？这是要查抄我的府邸？还是要抓人？
“扶我下去！”
轿夫将我搀扶下轿，我大踏步走到府门前面，拨开围堵的骑兵站在了府门口，朗声道：“你们是哪里的兵丁？为何围了我的府邸？谁派你们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