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顿时罢手，同时冲上去。李政泽怒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霍子徐到她跟前站定，却没有俯身去察看，冷眼瞅着两人，哼道：“自找。”
“我没事。”她扶着政泽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他笑笑，“政泽，你走吧。”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李政泽恼道。别说是霍子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放任宁今今再回霍家去受罪。
宁今今看着他，轻声说：”我得回家“
”回他家吗？“李政泽大声问，他的拳头攥得格格作响。霍子徐破颜一笑：”念念，霍家也不是什么收容所，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确定我还要你？“
”霍家当然不是收容所，可我是霍太太，回家还需要别的理由吗？你不要我，堵这儿干什么？“宁今今仰脸问他。苍白的脸上一团异样的红晕让她的笑看起来十分诡异。
”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那走吧！“他率先回到自己的车上，也不怕宁今今逃跑。
”政泽，你回去吧！“她看了一眼霍子徐的车，冲着李政泽苦笑，”连你来接我都能知道，你帮我哥的那些事……“她没说下去，李政泽心里已透心凉。他急道：”或许没那么糟呢？“
”要是没断了你的后路，他不会自己来这儿等我们。现在别说我哥的事，恐怕你的机票都作废了。咱们趁的就是他措手不及，现在他有了准备，还有什么机会？“她笑笑，抽出手帕让他擦身上的泥土，”其实在霍家他也没有对我怎么样，放心吧！“
“今今！我不怕他拿我怎么样。”明知道霍子徐对她不好，怎么忍心这么让她回去？
“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跟他硬碰硬。”宁今笑着放开李政泽的手，一手扶着腰慢慢走过去上了霍子徐的车。李政泽目送霍子徐的车远去，狠狠地跺了下脚。
宁今今默默无语地坐在后座跟霍子徐回了家。下车，他大步上楼，她慢慢跟在后面。
“太太，你怎么了？”桂姐看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她笑笑：“没事，我不小心撞了一下。”
“桂姐，楼里不需要人手。”霍子徐在楼上喝斥一声，桂姐立刻悄悄退出去。
她的手指里捏紧红木扶手，仰头看着楼上的霍子徐，十个脚趾死死抠住运动鞋弹性十足的鞋垫，生生地疼。
“怎么不上来，霍太太？”霍子徐居高临下看着她，轻蔑地冷笑。她咬着嘴唇朝他勉强地笑了一下，纹丝不动。
“上来。”
她站在当地忖了会儿，一步一步扶持而上，在最后第三个台阶处停下，不敢再往上走。霍子徐等得不耐烦，抓着她的膀子一边拽上来。宁今今身不由主踉跄上去，扶着扶手站稳，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像只受了惊随时准备逃走的兔子。他往前一步，她立刻退后两步。他再上前，她同时退后。她第三次准备后退时，双颊蓦地一阵剧痛，被他掐在手里硬生生拽到他跟前。“刚刚在你的情人面前，不是挺自信的吗？怎么？把他骗走，对着我就这副苦瓜脸？”
宁今今感觉自己的骨头在格格作响，似乎马上要被捏碎。腰上和腰上的痛同时狠咬着她的神经。她努力在尽可能的范围内活动颧骨，说出几个字来：“政泽是我朋友。”
霍子徐的指头越收越紧，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可笑地问：“朋友？念念，你觉得这话有人有人信吗？一个女人，扔下丈夫悄悄跟着另一个男人逃走，居然大言不惭地说那个男人只是‘朋友”！你来说说，到底是哪种朋友？“
”徐……“她嘴唇颤抖，却只能模糊地叫出这一个字。
”现在知道求我了？我是谁啊？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人？”
“丈……夫……”她含混不清的两个字出口，霍子徐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他哈哈大笑，狂肆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楼里回响，让不知真相的人心惊肉跳。他把她按到墙根，大声吼道：“你跟那个男人私奔的时候有想过我是你丈夫吗？你离开这儿的时候想过这儿是你的家吗？在我面前你跟他卿卿我我的丑样子好看吗？霍太太！”
宁今今看着他，他的手指深深陷入脸颊，她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疼痛之下，泪水不觉顺着眼角流下来，湿了他的手指。看到眼泪，他的怒火更甚，紧掐脸颊的手用力摇晃着她的头：“怎么不说话？啊？你不是挺能说吗？做一个合格的霍太太，你合格吗？你把家里和你有关的东西全都清理干净，你想干什么？想玩消失，得到我的允许了吗？别拿不值钱的眼泪来糊弄我，我不吃这一套！”他一把甩开，宁今今的头撞到，发出“噔”的一声，还没感觉到疼，他拽着她的肩膀把她拉进房间，指着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问：“这是什么？”
宁今今捂着腮帮子不说话，下意识地往后躲。他扯着她肩膀推到床边，抓起那叠衣服大声问：“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三套西装，冬天的呢料，夏天的亚麻，春秋的布料；七件衬衣，不同颜色，搭配着同色系的领带；一件呢子大衣、一件长风衣、两件休闲外套。这是她这几天的工作成果，也是她准备留给他的纪念。
“怎么不说话？这是什么？这就是你霍太太的临别礼物吗？”她不说话，他怒火益发旺盛，摇着她的肩膀大声喝问。
宁今今麻木的脸颊找回一点知觉，她望着他说：”我就是想给你做身衣服。“
”一身衣服就打发我了吗？念念，你欠我的，一身衣服还得了吗？“他无处发泄的怒火全都贯注到双手上，宁今今被摇得险些散架，眼泪点点滴滴掉落到衣襟上。
”不许哭！我没告诉过你吗？你的眼泪不值钱！你就是流一千年眼泪也赎不了你的罪！你尝试过皮肤一寸一寸爆开的痛苦吗？你知道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意味着什么吗？要是眼泪就能抹平一切，这世上还有什么公道？你欠了我这么多，想要一走了之，记得我说过的话吧？死也不会放开你。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宁今今被摔在床上一阵眩晕。她抵挡着他的手，大声叫道：”我不走，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他哪里听得进去，她越是抗拒，越激发起他的怒火。不顾她的疼痛。她痛呼着哀求：”你别这样……“他哪里肯听，掐着她的身子往床里推。那些黑暗的回忆席天卷地而来，巨大的恐惧吞噬了她的所有感知。
霍子徐吸了几口气，吐出一口血沫来，扭头看着她，冷笑：”我倒忘了，你在那个买肉公司学了不少本事。好，好，好！“他每说一个”好“字就往前踏一大步，宁今今屏住呼吸看着他的影响笼罩过来，突然起身向门口窜去。
”啊！“她惊叫着不由自主往后退。他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摔到床上，扑上来狠狠地问：”怎么不跑了？你的本事呢？跑呀！念念，你永远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你知道吗？“
“不要……救命……救救我……政泽……”她尖叫着又抓又打，却哪里挣得开？听到李政泽的名字，霍子徐失去了最后一点理智，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吼道：“忘了你的男人是谁了吗？看清了，你的男人是我，是我，是我！”
”看着我，看着你的男人。说，我是谁？“他受不了她闭着眼睛的绝望神情，扭过她的头。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死死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睁开眼睛，看着我。”他掐着她的脖子吼道。
”徐雳……你是徐雳……”她微微睁开眼睛，满眶的泪让她的目光里全是一圈圈的光晕。在光晕里仿佛看到那个明明不爱喝啤酒却愿意陪她喝到底，最后再把烂醉的她背回家的那个少年。看到他无聊地盯着她，眼神里却充满灿烂笑意的神情。她用尽力气伸出满是淤青和咬痕的双臂想要抱住他，留住他。
“别说，他死了，你不配提他的名字。”他喝止她的话，不让她再提起那个锥心的名字，把她的身体翻过去，不想去看她满是泪水痴痴呆呆的眼睛，更不想接受她的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