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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1

“韩大哥,谢谢你。”桑桑安心地道一声谢,她知道这去往梁国的路上,能安心把自己交付给他了。

韩平原却笑:“你若不言谢,我会更高兴。”但这一句说得很轻,桑桑听得并不真切,又说,“好生休息,让身体赶紧复原才好。”

桑桑应过,便见韩平原离去,之后却难以入眠,索性拥衾而坐,放纵自己对濮阳舜的思念。她心里明白,若不见这一面,思念之余还会有忧虑,如今见过没有误会和担忧,思念便更重了。

翌日天明,桑桑因一夜无眠身体未见复原,但仍要求队伍上路,韩平原拗不过,唯有依从。是日夜里,有士兵奔回,告知濮阳舜已安全抵京,韩平原将此事转告桑桑,方见其真正安心。又道:“因多了你这个公主,各国除了恭贺皇上外,似乎也另有打算,难免会起争执,所以这一路千万小心,万一有不测发生,请务必信任我。”

桑桑则笑:“韩大哥何必这样说,难道我会不信任你。”但问,“各国另有打算,是什么意思?”想到濮阳舜要自己转告梁勇别动什么联姻的心思,不禁想笑。

“恐怕会有求婚文书吧。”韩平原笑言,“除了齐、赵、梁三个大国,周边小国部落无数,与大国联姻是巩固他们国家部族稳定的最强法宝。”

“果然。”桑桑浅笑,未予置评,只再次向韩平原保证,自己必然信任他。

韩平原得到肯定后,之后一路便甚少与桑桑说话,桑桑多少能猜到他一些心思,也不勉强,惟愿路途一切顺利。

而随着她远去的日子越来越长,都城内人们渐渐把这轰动一时的大事淡忘,此刻又有新的趣事引人关注。

各地秀女已陆续抵京,女帝此次为儿子纳妃的阵势,完全不亚于当年皇帝选秀,一时仿佛国家大事都靠边站,才有些作为崭露头角的四皇子,不得不为儿女琐事缠绕,而许久不见动静的忠亲王,又再一次将朝政握在了手中。

淳亲王府中,赵舒月冷眼看待这一切,本以为丈夫会为此着急忧心,孰料他却从容得很,甚至还来与自己商议,选什么样的人入府最合适。

“你看得喜欢便好,能入册的秀女必然是品貌端正的,这一关不必你我担忧吧。”每应对丈夫的发问,赵舒月便这样回答,可谁又知道表面平静的她,心内却恨得咬牙切齿。

更有不能对外人言的是,本以为因自己小产那件事丈夫会对之后的生活心中存在阴影,可事实上却是她自己再不能回到从前,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身体的反应,她无比排斥和齐纪彰共眠,即便偶尔几次自己主动引诱,可真正在一起时,就从心底感到恶心。

而这件事,却是连春芽都不能倾诉的,终日为心魔所累,赵舒月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已全无当初风姿。也因此,她有那么些许盼望秀女入府,想着能让自己自在几分,心想或许冷静一些日子,再加上免不了的嫉妒,能让自己恢复如前,可又会担心新人魅惑将丈夫完全夺走,矛盾之下不免憎恨恐慌,如此反反复复,更将她折磨得日夜不安。

而此刻,秀女经过层层筛选,余下最后十六人,女帝希望儿子能选两个入府,落选的十四人则会被分派指婚给其他皇亲宗室。

是日濮阳蕊宣召儿媳入宫,由女儿陪同看一看那十六个姑娘,赵舒月强打精神应付,然自己分明正在妙龄,却莫名地有一种沧桑感,看着十六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只觉得她们娇嫩欲滴、充满了活力,自己则若半老徐娘、冷宫弃妇,便不由得那看人的目光如毒如火,摄人心魄。

“嫂嫂果然十足的气势,方才那些秀女瞧见你,都瑟瑟发抖来着,平日里见她们莺莺燕燕好不快活自在的。”雅宓淡淡一笑,话带讥讽。

毕竟在宫里,赵舒月不敢发作,强忍怒意笑应:“我也不想的,但为了往后王府里安宁,我这个女主人总要有些威严才好。”更道,“妹妹如今待嫁,尚不能体会我等已作人妇的心思,等哪天下嫁成了亲,你自然也会如此。何况你我都在深宫长大,见多了女人之间的倾轧争斗,说到底,做女人就该先对自己好不是吗?你看母皇,就是最好的例证。”

见嫂子不动声色地嘲讽回来,更言及母亲,雅宓暗叹她尚有斗志,但想到母亲对自己说的话,心中又一阵恶寒。她不晓得母亲说不会给四哥机会,最糟糕的状况会是怎样,更明白有时候比起死亡,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折磨。这样想着,再看赵舒月就不由自主多了几分同情。

“听说嫂嫂近来身体不好,该多多保养,四哥身边离不开您这个贤内助。”勉强说几句好听的话也算对自己的安危,雅宓已无心再和她多言。

赵舒月也不愿在宫中久留,便顺着小姑子的话敷衍几句,不久就离宫了。

可当她心怀怨念地回到家里,本以为丈夫尚未归来能静一静心,谁知家里正大兴土木,齐纪彰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人,说要重修别院,好迎接新人入府。

“你……”舒月目瞪口呆,硬生生把怒气和眼泪吞进肚子里,将丈夫拉到无人处,忍不住问,“这些事我自然会做好,纪彰你是不信任我吗?或者说,你又失去了斗志,要眼睁睁看着濮阳舜把持朝纲,一手遮天?你的抱负和理想呢,你不是说一定会让我成为皇后吗?这些事不该你来操心你来做,你要关心的是国家是天下,你这样将我置于何地,又要外人如何看待你。”

齐纪彰却不以为意,只淡淡一笑:“修缮别院和抱负理想不冲突,一室不扫何以平天下?”他回眸看看忙碌的工人们,说,“你别看只是修整房屋这么简单的事,能学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你身体也不好,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就是。”

见丈夫转身要走,赵舒月终忍不住,含泪问:“你就这么急切期盼新人来?是不是讨厌我了,是不是等不及我为你生儿育女,纪彰……你到底没有原谅我,是不是?”

齐纪彰没有生气,反转身回来扶着她的肩膀安抚:“没有的事,不要瞎想吓着自己,你好好保重身体,我便安心了,我们的日子还很长久,许诺你的一切,我都会兑现。”

可是说完这一句,他还是走了,赵舒月心冷如霜,自嘲:“是啊,我们如今连吵架都吵不起来,相敬如宾的凄凉不过如是,纪彰,我真的可以信任你吗?”

相比淳亲王府里说不出的阴霾感,濮阳舜那里则似一切顺风顺水。送走桑桑后,他便开始主动参与各项政务,此外更加紧编制军队,集结操练,终日忙碌。致慎除了在朝堂上能和他说几句话,平日来家里都未必能见到人,即便是闵氏,一天也见不到他几次。

唯一叫人放心的是,濮阳舜并非刻意用忙碌来掩饰什么,他有时间便会好好休息,再忙也会按时吃饭,虽然旁人看来很辛苦,但他精神奕奕,并无任何萎靡颓废之状。

濮阳蕊则笑悠悠告诉女儿:“倘若他为了一个沈桑桑自甘堕落,那也不配做你的驸马了。”

雅宓往往沉默相对,她了解濮阳舜,他若来闹,自己兴许有希望,可他不争不闹,自己注定得到的仅是一道旨意,绝不会有未来。

女帝再问起:“有没有将朕的话转达给你哥哥?”

雅宓便会淡淡一笑:“何须转达,他该有自知之明。”

如此,齐国最高权势的几个人中,女帝步步算计,不惜母子情分也要达成目的,立于高出的她早已孑然一身孤家寡人;四皇子再次蛰伏,无条件顺从母亲的一切安排,看似做一个富贵闲人,却不知心有多深;四公主深居宫中,捧着一道旨意期盼三年后的日子,却只是没有将来的将来;淳亲王妃笑脸示人,背过去却只有凄怨和眼泪,等待她的不知会是怎样的新生活。

似乎所有人里,只有濮阳舜真真实实地活着,他一步步脚踏实地地做好每件事,分离带来的伤痛,亦可是奋斗的动力,当做所有事的目的都变成为了桑桑,再不情愿再为难,也甘之如饴。

时间一晃,进入盛夏,边关传来的消息称梁国公主已出境,众人便知只要安然走过谷地,进入梁国后,就不会再有任何变故,濮阳舜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揣着几分隐忧。

而与此同时,赵国那里却传来另一个奇怪的消息,赵国皇帝未等桑桑到达梁国,便已先一步递交和亲文书,希望梁勇能将妹妹嫁给自己的第九子,而一直以来,赵国九皇子,是太子彭最大的劲敌。

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诸多小国部落也伺机而动,紧跟着赵国的向梁帝递交了求亲文书,桑桑未到梁国,已成为天下瞩目的焦点。

萧致慎供职礼部,这方面的事总能得到最新的消息,这日顾不得暴雨,直奔忠亲王府来,见到濮阳舜气定神闲地在书房里摆弄沙盘,恨得怒骂:“濮阳舜你真的不着急吗?如果桑桑嫁去赵国,或者去了什么部落,你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濮阳舜不耐烦地看他一眼,“你到底是为我着急,还是只担心你的小姨子?”

致慎一片好心被亵渎,顿时大怒,伸手搅乱了濮阳舜的沙盘,怒道:“你混蛋,做男人就不能大度一点?你先去找桑桑,有什么没脸的?等她真的被别的人抢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自己精心摆的沙盘被毁掉,濮阳舜一肚子火,可是看致慎快急死的样子又觉得好笑,没好气地说:“我早就叮嘱过她了,不许让梁勇动联姻的脑筋,除非那个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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