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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从容应对

现在她还没嫁进府里,说是给她送侍婢,实际上就是给她送陪房。慕容祎心里有数,遂装糊涂,道:“夫人的好意,三娘心领了,我还有几个侍婢在外祖府上,如若是紧着的时候,请外祖派人送过来便是。”

几位夫人互相看了一眼,许氏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遂不敢再做声,抿唇低眸玩着自己腕上的镯子,其余几位夫人都拿眼偷瞧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太太。

刚才说话的妇人继续说道:“你马上就要嫁入侯府,身边就两三个侍婢,连个嬷嬷也没有,将来进了侯府,这么几个人忙里忙外的,外人若是知道了,还以为我们侯府用不起人呢。

妇人这一番话,外柔内刚。

慕容祎则暗笑,什么时候侯府变成她们的侯府了,也好意思说出口来。不过她明白这妇人是什么意思,以慕容祎庶出的身份嫁入平阳侯府,本就是高攀了,这些个侯府的亲戚们,一直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进侯府,没想到却被慕容祎抢了机会。

她们当然要找机会敲打敲打慕容祎,若是能塞个庶出女儿给她做陪房,今后有她们的支持,不愁不能压倒慕容祎,抢了李易洋的宠爱也不一定。

本来这几位夫人是十拿九稳,心想慕容祎毕竟只是庶出,给她塞一个陪房,慕容清应该不会多管。再软硬兼施一番,想必慕容祎没办法推脱,但此刻看她一直冷着一张脸,却是有些不确定了。

但是此番话既然已经说出来,妇人也没打算收回去,她倒要看看慕容祎怎么推脱,她不相信慕容祎会直接回绝。

“多谢夫人美意。”慕容祎轻声答道,还未等那位夫人高兴,便紧接着又道,“不过我向来不喜与人太过亲近,绿衣自小就在我身边,与我情同姐妹。再加上喻云、芍药两人在我身边服侍惯了,用着也甚是应手。我整日闲居,倒也没什么大事,夫人若是照顾,给添几个洒扫的粗使奴婢,三娘感激不尽。”

几位夫人神色各异,尤其刚才那位夫人的眼色,十分惊诧,老太太还是垂着眸子,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一样。

见老太太不表态,那妇人壮起了胆子,直截了当的道:“我见你府里青兰容貌尚可,不过近日嫁人了,剩下几个丫鬟都年纪尚幼,想必不会伺候男子。为了今后不委屈易洋,我们妯娌几个商议了一下,给你准备了一个陪房,过府之后,也就是个妾罢了,想来三娘不会拒绝我们的好意吧?”

她这话一出,慕容祎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老太太似有若无的轻哼了一声。

这位夫人明显是在胁迫慕容祎,说她以庶出身份嫁入平阳侯府,怎么着也要顾及一下他们这些侯府亲戚的想法,这么点小事,不答应也得答应。那妇人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但她打心底里就没怎么看得起慕容祎,故而才有此一说。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老太太说话,慕容祎便答道:“二公子情深意重,不嫌三娘身世配不上她,老太太怜惜三娘,亲自求了太后为三娘与二公子赐婚,这是三娘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本想用硬的来逼慕容祎,没想到慕容祎还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她这话意思很明显,是你们的二公子主动来追求我的,也是老太太亲自去请的太后赐婚,你们要给李易洋塞妾室,不去找两位正主,却在这和她说,反正李易洋娶她也不是娶的身世,她就是不同意收下陪房,李易洋也照样会娶她。

几位夫人都是常在贵妇圈子里交游的人,自然立刻就明白了慕容祎的意思,也亏得她们一直注意仪容,要不然早就已经被慕容祎的一番话惊得瞠目结舌了。

屋内有一刹那的寂静,半响未出声的老太太终于开口了:“行了,前院事忙,你们都去帮忙吧。我年纪大了,听不得聒噪。”

那妇人还想说什么,嘴唇抖了抖却没发出声来,她始终还是畏惧老太太的威严。几位夫人起身,向老太太行礼,然后静静的退了出去。

慕容祎也尾随着几位夫人,刚要走出内室,就听路嬷嬷唤她:“三小姐,请留步。”

慕容祎虽然对先前那些妇人们没有好感,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今天没有帮自己说话,不过在她心中明白,老太太今后就是自己嫁进侯府之后的最大靠山和最高领导,再加上老太太自身的传奇经历,她一直对老太太保持着尊敬和爱戴的态度。此时听见路嬷嬷唤自己,她及时转身向里屋走去。

刚进里屋,就看见老太太早已没有了刚才似睡非睡的样子,正精神奕奕的坐在贵妃榻上品茶,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的道:“坐吧。”

刚坐下,就有丫鬟端上了一杯刚煮好的安化黑茶,浓郁的茶香飘来,慕容祎有些惊讶。

“听易洋说你爱喝安化黑茶,冬日里喝这茶挺好的。我这正好有一些,你尝尝怎么样。”老太太平静的说道。

慕容祎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浓郁,入口甘甜,她赞道:“茶味甚好。”

想来也是,能到老太太跟前的东西,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哪能差的了。

“刚才那种场面你以后定会经常遇到的。”老太太突然间说了一句。

慕容祎微微一怔,才明白老太太这是在解释刚才为什么没有给她解围。

她起身给老太太行了一个礼,道:“谢谢祖母指点祎儿,祎儿会努力学习的。”

老太太的意思是,这样子想给李易洋塞妾室的人以后会有很多,她要自己学会应对,不能总想着依靠老太太帮忙。

“你刚才做的很好,要知道有些人你即使委曲求全,她们也不会知道好歹,只会得寸进尺。”老太太继续说道。

“祎儿明白了。”慕容祎认真的答道。

“听说你会弹琴,而且弹得还很不错,可愿意为祖母演奏一曲?”老太太忽然间转移了话题。

“能为祖母演奏一曲,是祎儿的荣幸。”慕容祎十分愿意为老人家演奏。

老太太面上笑容浅浅,却让慕容祎觉得,她其实笑的十分欢畅。

“你啊,还真有几分像洛雯。”老太太感叹道。

“祖母过誉了,只是可惜祎儿没有机会见见夫人了。”慕容祎道。

老太太仔细看了慕容祎几眼,越看越觉得像,并非是长得相似,而是骨子里的那份气质,沉着的姿态,爽直的性格,让老太太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好似明白了为什么李易洋会这样喜爱慕容祎了。她垂下了眼睑道:“莫要听外面的议论,要保持本心,好好在府里待嫁。”

老太太实在不屑刚才那几位夫人的手段,在她看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但是慕容祎却要学着应对,那些是今后免不了要遇见的。

很快就有丫鬟取了琴过来,慕容祎接过来,试了几个音,然后想了想,没有选择那些优美的曲子,而是准备弹奏一曲《十面埋伏》。

铮铮的琴声响起,老太太闭目静静的听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在慕容祎的手中消失,才猛地睁开眼喝道:“好!”

慕容祎也刚刚从琴声中出来,这首《十面埋伏》是她十分喜爱的一首曲子。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始终浮现着这样一幅画面——英雄血,染红了千年的舞台,而背景上的乌江,亦漩成台下英雄的情结,绵延不绝。多少年后,一个幽婉的女子,在梧桐更兼细雨的黄昏,思慕英雄项羽。

想到这个场景慕容祎便禁不住眉头有些酸热,心头也不由得涌动一番柔情。

老太太是上过战场的,她最能理解的就是这种画面,此时就听她口中轻声感叹道:“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当年,我在战场上和老爷一起征战,至今……已经有五十年了吧,久未闻曲,今日咋一听见不禁勾起了往事,你可愿再为祖母弹奏一遍?”

“只要祖母不嫌祎儿琴艺不精,祎儿自然是愿意的。”慕容祎笑道。

老太太拨弄着佛珠,微微笑道:“好。”

《十面埋伏》这首曲子,慕容祎早就已经练过不下千遍,即便不用思考也能弹奏起来,只是要带入先前那样的心境,却不是每一次都可以的。

老太太眯着眼睛,静静聆听。

一曲终了,老太太还沉浸在其中,久久之后,才睁开眼睛,赞道:“指法纯熟,颇有几分意境。”

听到老太太迟来的评价,慕容祎有些不好意思,除了弹琴,在音乐上慕容祎确实没有什么天赋。

五音不全,跳舞更是胳膊和腿很难协调到一起,因此前世从小到大,搞文艺汇演老师从来没选过她。还是工作之后,一次看古装电视剧喜欢上了古筝,偷偷去报了个班,没想到刚学会就穿越到了西晋朝。幸好原主也喜欢弹琴,前世的古筝班算是没有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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