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全身筋脉被封,内力流转不得,这些天来狱卒百般刁难,他已经是神力交瘁,精神恍惚,此刻被苏一喝问,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喘着粗气,看着苏一。
苏一身旁坐着御史台御史中丞的主簿,主簿见玉虚不言不语,向苏一道:“苏大人,这人皮硬的很,苏大人不妨用些大刑,撬开他的嘴。”
“放屁!”苏一一瞪眼,怒道:“这大刑岂可轻用?万一错怪了好人怎么办?”
“是是,大人说的是。”主簿连连赔笑,又道:“苏大人,这贼子是清微派的人由不得他狡辩,铁证如山,他不承认也没关系。”
“铁证如山?什么铁证?”苏一双手撑在案上,看着主簿。
主簿连忙道:“那证据都在卷宗上,玉虚在武道大会上使得功夫,那都是清微派的功夫,而且咱们有人亲眼见到武道大会期间清微派的道士进了玉虚的住处。大人只消将证人传上来当面指证,就可以定了这贼子的罪名,移交刑部量刑,大人您上任第一道案子就这么成了,大人少年英雄,破案如神。”
几个衙吏也是连连称赞,马屁不断,苏一冷笑两声,问道:“为何他是清微派的弟子就可以定罪结案了?”
主簿一怔,脱口道:“那清微派是大逆不道的反贼,清微派的贼子自然要杀个干净。”
玉虚听到这话,怒火攻心,他本是道门弟子,心法清静,只是这些天来内力受封,心法不得运转,以至于心中的无数怒火烦闷挤压下来,此刻一旦爆发,便如火山喷发一般不可收拾。
只见玉虚猛地站起,向主簿冲过去,两个衙吏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抓,玉虚此刻毫无内力,被两个衙吏抓住肩膀,按在了地上,怒气一冲,“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苏大人,你看看,这贼子竟然要在公堂做逆。”主簿气的吹胡子瞪眼,骂声连连。
苏一笑了笑,道:“他明明是身子有病,抽搐了几下,你看他不是吐血了么?且不说这个,我就想知道是谁说清微派的便是贼子?”
主簿愣了愣,道:“清微派是反贼,这事人人皆知,还用谁说么?”
“胡扯!清微派到底是不是反贼,岂是你们知不知道便算的数的?”苏一扫了一眼众人,又看向主簿,问道:“我问你,圣上可有圣旨说将清微派打为反贼?”
主簿想了片刻,为难道:“这个,圣上倒是没有下过圣旨……”
“那武侯可有说过一旦发现清微派弟子便格杀勿论?”
“这个,也没有。”
苏一一拍案头,道:“那是谁将这个人下的大牢?”
主簿战战兢兢,道:“是,是段大人,段大人说他是反贼,参加武大大好,图谋……图谋不轨。”
苏一又是猛地一拍案头,喝道:“现在这个案子谁说了算?”
主簿忙道:“当然是,当然是苏大人说了算。”
苏一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么本官宣判,第一,圣上没有下过圣旨说清微派是反贼,第二,武侯也没有过命令说清微派弟子格杀勿论,嫌犯玉虚并无罪行,本官宣判无罪!”
主簿和众衙吏相顾愕然,万万没想到这新来的御史中丞会如此办案,不过众人哪敢违拗?苏一不仅是武举第二名,传闻更是释锦龙面前的红人,这些主簿和衙吏哪敢得罪?只得对苏一的宣判认同无误。
苏一又喝道:“把人放了,赏银一百两,任他自去吧。”
主簿听说要放人,吓了一跳,段德要是追问下来自然不敢责怪苏一,他这个主簿可就倒霉了,所有的账都要算在他头上,忙道:“苏大人,这个……要放人是不是先禀报一下段大人?”话还没说完,瞥见苏一瞪向自己,连忙改口道:“当然,当然,苏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一点了点头,几个衙吏给玉虚解开了枷锁,玉虚穴道得解,内力陡然升了上来,他神智已然不清,方才得怒火直烧的他胆边生恶,心中生怒,一把无名火烧的心神全无。但见玉虚双眼通红,如一只刚刚得脱牢笼的饿虎,随手抓起身边一个衙吏,手上一用力,把那个衙吏的脖子扭断,衙吏瞪大着双眼,脑袋歪向一边,已然气绝。
堂上登时大乱,所有衙吏呼喝不止将玉虚团团围住,主簿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喊道:“杀人啦杀人啦,来人啊杀人啦。”
苏一暗暗道声麻烦,这玉虚怎得这个时候犯了失心疯?眼见玉虚伸手抓向第二个衙吏,掌风呼呼作响,那个衙吏哪有本事闪躲?苏一飞身离座,一招“下酒龙肝”抓向玉虚双手。
玉虚心神随乱,多练苦练的武功却还在,下意识手腕翻转,反拿苏一手腕。这一招反拿虽然和了武学之理,可是苏一见他出招绵软无力,速度也慢,对付普通的衙吏绰绰有余,在苏一眼里却不够看了。
苏一并不变招,这一抓去势猛烈,远胜玉虚,玉虚虽然反拿却不可能拿的到苏一手腕。苏一双手结结实实拿住玉虚手腕上的穴道,本以为玉虚会神智稍微恢复,就此罢手,不料玉虚红着双眼,怪叫一声,头撞向了苏一的胸口。
这一下大出苏一意料,此刻苏一虽然胸口弱点洞开,可是玉虚双手已经被拿住,习武者对招的时候岂有拿头进招的道理?对方只需一掌拍在你脑袋上岂不是把你脑浆都拍出来?此刻玉虚似乎的确是神智全无,单凭一股内力在身乱打乱撞。
玉虚虽然没有招式,内力却也不弱,如果被他撞到苏一胸口,即使苏一不受伤,玉虚的脑袋也要像西瓜一样撞得四分五裂。
苏一猛地松开玉虚双手,“千魂撵”的身法下意识地便使了出来,玉虚像个没头苍蝇,哪里识得破苏一的身法?被苏一闪身躲过之后,丝毫不停,头朝前冲去,衙吏纷纷四散躲开,眼看玉虚就要一头撞在墙上。
苏一叹了口气,也不忍心这个算是老朋友的人惨死在御史台,身影微动,转眼间跃到玉虚身后,一只手抓住了玉虚的脖颈。
玉虚仿佛有所知觉,转过头,通红的双眼瞪着苏一,刚要伸手去抓苏一,苏一内力涌动,如一股清泉流入了玉虚体内。
玉虚体内的内力混乱无比,群龙无首,乱打乱撞,苏一的内力径直来到玉虚的丹田,在玉虚的丹田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片刻之后,玉虚所有的内力都被吸入了丹田。
周身百骸没了内力,玉虚双眼一翻,昏迷过去,身子如烂泥一般瘫倒,苏一将他扶住,但见玉虚双目已然紧闭。
堂上掌声雷动,喝彩声声,主簿连声道:“苏大人英勇无敌,降住了这恶贼,苏大人不愧是武举榜眼,我等佩服不已。”
苏一皱了皱眉,这玉虚不是道门弟子么?修持心性应当是其所长,怎得会变成这副摸样?方才他的内力经过玉虚周身,见他内力并无异样,明显是玉虚怒火攻心,以至于心神丧尽,神志不清。这玉虚莫非是六根不净?
主簿见苏一愣在原地,手上扶着玉虚,忙对衙吏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那个贼子绑了,拉到集市上千刀万剐?”
几个衙吏恍然大悟,连忙冲上去,苏一猛然转头喝道:“退下!”衙吏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主簿也不知道苏一心意,不敢再乱说话。
苏一心道:“该做的我都做了,是你自己不争气,将来你清微派的掌门人和那些老道士,修要来怪我。”对一旁的衙吏道:“把他绑了,先送回天牢。”衙吏答应一声,结果玉虚的时候颤颤巍巍,唯恐玉虚醒转过来再发疯伤人,用铁链牢牢绑了几层才安心。
苏一见那个被玉虚扭断脖子的衙吏,不觉怒上心头,清微派还号称什么道门正宗,这个衙吏招了谁惹了谁,被你这么扭断了脖子?当下对主簿道:“你派人把那个兄弟好好安葬了,再给他的家人发一笔厚银,就从我的俸禄里扣。”
主簿忙道:“苏大人真是宅心仁厚,不仅文武双全,更是恩威双全,慈悲为怀,我等佩服不已。”
众衙吏见苏一如此对待下属,也不禁心生感激。
苏一又道:“主簿,你就跟段大人说嫌犯在审查时突然发疯,挣脱枷锁,暴起伤人,现在已经把人押回天牢,日后再审。”
主簿连胜答应了,苏一有些心烦,挥了挥手,出了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