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目生怒火,让人将诸葛卿和南宫武扶回城池,下令全军急速追击,绝不能让袁崇祯逃了。杨晓风翻身上马,当先冲了出去,苏一仍是率领前锋营,这次他长了记性,不再冲在最前,而是护着秦晓霜的马车,在军中坐镇。
袁家宏回头一看,魂飞九天,打马上前,喊道:“父亲,父亲,他们追上来了!”
袁崇祯怒喝道:“说了多少次!军中无父子!”
袁家宏吓了一跳,忙改口道:“末将疏忽了,将军,他们追上来了!”
袁崇祯哼了一声,道:“传令下去,你领五千人断后,其余人什么都不要管,翻过前面的山头,就是胜利!”
“啊?我断后?”袁家宏出了一身冷汗,想起前锋营的凶悍,不禁全身发抖。
“我养你是当废物养的么?”袁崇祯扬起马鞭,在袁家宏脸上刷刷抽了两下,喝道:“快去!只有你在,将士们才能死战!”
袁家宏咬了咬牙,道:“好,我去!”勒转马头,向回奔去。
袁崇祯毕竟不是铁石心肠,败于苏一让他心神大乱,意志丧失,不过此刻见爱子亲赴险地,脑子又清醒了几分,对身后的小鹰道:“你去保护他,务必让他活着回来见我。”
小鹰点了点头,拍马跟上了袁家宏,袁崇祯双目一凛,道:“只恨教主带走了离火珠,否则岂有今日之败?”长叹一声,向山上奔去。
杨晓风追至山脚下,遇到袁家宏的五千骑兵拼死相抗,待打退了袁家宏,袁崇祯早已过了山坡,苏一当即下令停止追击,他早就探查清楚,鳄军就在山后不远处。
当下大军撤回,袁家宏捡了一条命,松了口气,发疯似的向山后奔去。
苏一牵着马车,和杨晓风来到鹰军的军营,盐帮的帮主陈雄在营门口相迎。
“恭迎统帅军师!”
苏一二人翻身下马,苏一笑道:“辛苦诸位了。”
陈雄道:“统帅,军师,你们请看。”说着向营内一指。
二人顺着看去,只见是一排排的霹雳火龙炮,苏一呵呵一笑,道:“幸亏事前用奔雷剑探查了一番,离火珠不在左近,否则今日胜负还是难说。”
杨晓风道:“天不助他。”
苏一命盐帮弟子将霹雳火龙炮尽数抬回瞭望城,然后将军营一把火烧了,收拾妥当,忽然快马来报,说鹿军,象军,熊军的军营也都撤了。
“哦?”苏一连忙上马,驰到平地处观看,果然三座军营已成了看空营,将旗帅旗都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苏一喃喃道。
杨晓风也跟了上来,笑道:“哈哈,释锦龙见你猛攻袁崇祯,自己就退了出去,这是把戏台让给你来唱主角,他是默认了咱们联盟的关系。”
苏一点了点头,道:“他连霜儿也没接走,足见联盟至诚了。”
杨晓风道:“嗯,咱们回去吧,将士们定然热坏了,城中一片大乱,可要防止鳄军来袭。”
苏一嗯了一声,下令回城。
到得城中,不少军士已经中暑晕了过去,苏一早有准备,瞭望城有一条围绕城池宽数丈的护城河,河水由山上引来,经年不断,热坏了的军士全都跳进河中,痛痛快快洗个澡,舒畅无比。中暑的军士,城中早就准备好了几百缸绿豆汤,还有解暑药,服了之后在阴凉处休息一会,便恢复了气力。
苏一也热的头晕眼花,咕嘟咕嘟喝了一碗凉爽的绿豆汤,往地上一坐,脱去了铠甲,裸露上身。杨晓风哈哈一笑,也脱去了上衣,和他坐在一处。
“袁崇祯被你打了个元气大伤,释锦龙也走了,瞭望城方圆百里,就你苏大爷说话最管用啦。”
苏一往地上一躺,将方才喝完绿豆汤的空碗盖在脸上,闷声道:“这还不够,趁着释锦龙走了咱们得做点事情,瞭望城四周有多少城池?”
杨晓风沉吟道:“烟柳城,阜阳城,黑沙城也不远,其余都是些小城小镇,没有驻兵的。”
听到黑沙城,苏一心中一颤,他将空碗扔在一边,啪唧一声摔个粉碎,坐起身,纵声喊道:“李天龙!”
李天龙正在和众将聊天,听到苏一呼唤,连忙跑过来,道:“统帅,你叫我?”
苏一站起身,走到李天龙面前,李天龙不明所以,一脸愕然,苏一忽然伸手点他胸前穴道,李天龙下意识去拿苏一手腕,苏一手腕一转,轻松挣脱。
李天龙一惊,忙道:“末将有罪!”
苏一笑道:“无妨,我打你,你还手打我,那是天经地义,哪里有罪?”
李天龙一愣,苏一继续道:“你眼里最不放下规矩条例,为何对我这个统帅这么敬重?”
李天龙正色道:“我对统帅是真心敬佩,并不是因为上下级的关系。”
苏一点了点头,道:“你可知道烟柳城和阜阳城?”
“知道!”
苏一继续道:“这两个城池的守军加起来也不到三万,我给你三万雷部军,你需要多久能打下这两座城池?”
李天龙想了想,正色道:“十天之内,如果攻不下这两座城池,请斩我头。”
苏一扬了扬眉毛,道:“军中无戏言。”
李天龙大声道:“绝无戏言!”
“好。”苏一笑了笑,李天龙又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请统帅准许我兄长李天容和我同去,我平日里脾气暴躁,我兄长若在,能时刻提点我一下。”
“哈哈,准了!你休息一天,后天是第一天。”
李天龙激动不已,喊道:“明白!”
“去吧。”
李天龙转身走了出去,杨晓风看得暗暗佩服,这苏一无师自通,居然深通了御人之道。苏一伸了个懒腰,想去睡个觉,有人来报,说大云国那个使者求见。
苏一笑了笑,对杨晓风道:“你猜他是不是答应我了?”
杨晓风道:“他如果不答应,不会主动来见你。”
苏一嗯了一声,披上了长袍,毕竟见外邦使者要主意形象。过了片刻,宋金束走了进来,对苏一恭敬道:“苏统帅,小人感于统帅恩泽,伏栗不堪,诚惶诚恐,愿效犬马之劳,庶竭驽钝,为苏统帅……”
“够了够了!”苏一听得心烦,止住了他,说道:“你是答应我了对吧?”
宋金束忙道:“对对,不过小人是大云国的命官,不能受苏统帅的封赏。”
“这个我理会得。”苏一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你这就想出一套法子,我不日就要攻下烟柳,阜阳两城,我要在这三座城池选出一百个文官,分司不同事项,这选拔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宋金束连连答应,苏一让他退了下去,之后低着脑袋想了一会,转身走进内屋。
杨晓风比苏一自己还了解他自己,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推门走了进去。苏一正在抚摸奔雷剑,愕然回头,看着杨晓风。
“怎么了吗?”
杨晓风笑道:“你想亲自去攻打黑沙城?只怕不容易。”
苏一脸一红,喃喃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瞒不过又怎样?我哪次没有支持你?没有帮你?”
苏一哈哈一笑,道:“这次你也帮我么?”
杨晓风沉吟道:“黑沙城是国中国,将来咱们掌权了,绝不能容许他的存在,攻他不算出师无名,这仗可以打。”
苏一一拍桌子,“明天就打!”
“什么?”杨晓风吃了一惊,忙道:“你别发神经。”
苏一道:“迟则生变。”将奔雷剑往桌上一扔,转身走出了门,杨晓风待要去追,苏一忽然拔腿就跑,杨晓风无奈,发足跟上。
苏一奔到军营,众将士都在,见苏一到来,纷纷行礼,苏一喊道:“谭青!”
谭青抢上两步,“统帅,又何吩咐?”
苏一瞥见杨晓风跟在身后,也不去管,说道:“让前锋营的兄弟们准备好,明天晚上有仗打!”
谭青朗声道:“遵命!前锋营的兄弟随时准备!”
苏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谭青纳闷不已,怎么统帅亲在来传军令?
杨晓风苦笑不已,对苏一道:“黑沙城的守军至少也有五六万,前锋营再强,也攻不下啊。”
苏一挠了挠头,雷部被他派出了三万人,只剩下了三万,加上前锋营,要攻下黑沙城只怕还是不够,不过苏一实在不想想这么多,对杨晓风道:“明天晚上出发,出发之前你给我想一套好方法出来。”
杨晓风一愣,苏一已经走远了。
“那你去哪里?”
“睡觉。”
第二天傍晚,苏一集结了前锋营和余下的雷部三万军士,等待杨晓风到来,详细说了计划之后遍要出兵。
杨晓风姗姗来迟,苏一骂道:“作为军师,出兵在即,你居然迟到?”
杨晓风皱眉道:“苏一,这次真的由不得你乱来,袁崇祯就在山后虎视眈眈,如果我们大举出兵,他们立刻就能发现,如果他们半路截击我们,或者来攻我城池,怎么办?”
苏一自然也懂得此理,说道:“我不是让你想办法么?”
杨晓风笑道:“办法是有的,咱们先把袁崇祯赶走,再出兵黑沙城。哎,本来家门口就有强敌,再兴远攻,是玩玩不行的。”
苏一皱眉道:“怎么废话这么多?行不行我都要做。”
“那就先打袁崇祯。”
“好。”
当下苏一一声令下,前锋营在前,雷部在后,尽数登上了那座不高不矮的山坡上,为了防止被发现,不敢点火把,只得抹黑前行。
苏一放眼看去,却见鳄军的军营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堆残害,一个人影也不见。
杨晓风道:“看来他们早就走了,只因在山后,咱们竟然没发现。”
苏一喜道:“哈哈,袁崇祯原来如此不堪一击,被我打了一顿就跑了?”
杨晓风道:“未必,说不定他们还有别的阴谋。”
“他们走了正好,咱们去打黑沙城。”苏一一挥手,喝道:“去黑沙城!”
谭青得令,纵声一喊,前锋营立刻行动,杨晓我风想要阻拦,却实在来不及。
此行苏一只带了一些雷部将军,并没r有带多少高手,不过带了秦晓霜同行,想来足以应付一切高手。
黑沙城距离不远,黎明时分,大军已经到了黑沙城。黑沙城周围并没有哨兵,看来他们久不经战事,懈怠已久。
苏一望了望高高的城墙,哼了一声,对身旁的谭青道:“你看这城池如何?”
谭青道:“城墙甚高,看起来坚固无比,恐怕难以攻陷。”
苏一冷冷道:“我不是要听你说难以攻陷,我问你怎么攻陷。”
谭青忙道:“只能诱敌出战。”
苏一呵呵一笑,道:“这个我早就想好了。”抬头看了看天,东方渐白,对谭青说道:“你领三个百人队,跟我出去,其余人继续隐在山林间。”
杨晓风忙道:“你要做什么?”
苏一道:“你放心吧,谁能伤我?”
杨晓风想想也是,当下苏一带着三百骑兵,来到城下,城上守军立时察觉,喝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苏一喊道:“让杨宪出来见我,我有话说。”
城上守军还以为是少主的朋友,当下急急去禀报,过了一会功夫,杨宪登上城楼,睡眼惺忪,还穿着睡衣,显然是睡梦中被人叫醒。
“是谁找我?”杨宪往城下一看,见是苏一,登时睡意全无,瞪大了眼,颤声道:“你,你你你?”
苏一哈哈一笑,道:“小贼,你把我家歆儿藏哪了?”
杨宪一愣还没说话,忽然杨宪身后钻出一个身影,浅绿衣裳,头发蓬松着,衣衫也乱乱的,显然是刚披上的,睡眼朦胧,刚刚睡醒。
苏一一呆,那人正是乐雨歆,乐雨歆和杨宪一般无二的打扮,这不得不让苏一浮想联翩。
乐雨歆见到苏一也是一呆,脸上一红,转身隐在杨宪身后。
杨宪朗声道:“你来我黑沙城做什么?”
苏一看得清清楚楚,乐雨歆见到自己后脸上是一阵潮红,苏一心思急转,就在转一句话“他们一起起床?”
杨宪见苏一不答话,又喊道:“我问你来我黑沙城做什么?”
苏一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宛如一头嗜血野兽瞪着杨宪,杨宪下了一跳,清楚感觉到了苏一身上的杀气,忙喝道:“放箭,放箭!”
众军士张弓搭箭,瞄准苏一,万箭齐发,苏一暴喝一声,奔雷剑出手,电劲舞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将那些箭矢尽数挡在屏障之外。
苏一纵身跃起,直上城头,杨宪大吃一惊,连忙抄起玄枪,趁着苏一身子还在半空,一枪向苏一刺去。
苏一身子在半空,无处借力,灵机一动,运起电劲将奔雷剑掷了出去。奔雷剑来势如雷,杨宪不敢轻接,玄枪向奔雷剑剑柄一挑,一股大力传来,肩膀一沉,无处使劲。好在杨宪枪上功夫惊人,左掌一震枪杆,这一下劲力甚是巧妙,将奔雷剑上的劲力尽数卸在玄枪上,右手一送,玄枪借着奔雷剑的力道飞了出去。
苏一身子已到了城头,伸手抓住城墙,右手一震,奔雷剑收到感应,飞了过来,而玄枪则摔在一旁。苏一见杨宪居然卸去了奔雷剑上的劲力,心中也颇为吃惊,忽然右边一个军士挺起长矛刺来,苏一松开左手,身子还没下坠,已经抓住那杆长矛,运劲一拽,将那军士摔下城池,自己借力跃上了城头。
霎时间成百的军士冲了上来,将苏一团团围住,苏一视而不见,径直向杨宪身后的乐雨歆走去,那些军士连声呼喝,上前阻拦,苏一冷哼一声,有意要在乐雨歆面前现现本事,扎稳了下盘,上身转了个圈,手腕一转,奔雷剑画了个圈,电劲溢出,所有递过来的长矛长枪的枪头尽数被削下。
那些枪头矛头却不落在地上,而是被电劲拖着,悬浮在半空,苏一呵呵一笑,奔雷剑一震,所有的枪头向杨宪飞去。
杨宪一个闪身,一抬脚,将玄枪提起,伸手接住,运起平生之力,舞了个枪花,看准拖着枪头的电劲组成的力道网的一个弱点,玄枪如出海蛟龙,径直刺去,与苏一劲力一交,登时胸口一闷,但在乐雨歆面前不愿坠了威风,强忍着一口血没有吐出来,奋起全身之力,玄枪左右抖了三下,所有的枪头直直落在地下,电劲已经被消去。
杨宪本想将枪头全部打回去,没想到苏一这些日子来功力大进,这一下差点没能阻拦住枪头,别说打回去了。
苏一“哦”了一声,笑道:“居然没死,我小瞧你了。”
杨宪勉强苦笑两声,刚要开口说话,气息一泄,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乐雨歆上前忙道:“你没事吧?”
苏一面色极其那看,他本意就是要引杨宪说话,让他气息泄露而吐血,好让他在乐雨歆面前丢人,没想到他和乐雨歆关系已经如此亲密,让人出丑不成,反惹得自己心烦。
乐雨歆横眼看向苏一,怒道:“你仗着武功厉害,来这里行凶伤人么?”
苏一见他气呼呼脸红红的样子,俨然便是当年在九龙谷白玉桥边的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心中软了几分,柔声道:“我不是来行凶的,我是来找你的。”
乐雨歆自从离开了苏一,和乐婉清母女二人在九龙谷住了数日,日日都有官兵来骚扰,无奈只得再次出走,颠沛流离了多日,实在无处可去,这日来到了黑沙城,被杨宪发现,极力邀请入城,对这母女二人敬若上宾,黑沙城城主杨继周对二人也甚是照顾,乐婉清不忍拂其好意,遍在黑沙城住了下来。
乐雨歆无日不思念着苏一,乍见其来到,满心欢喜,却又不愿表现出来,见苏一卖弄本事伤人,他最不喜苏一出头逞强,心中自然有气。
不过苏一态度忽然温柔,又说是特地来找自己,心中甜蜜无比,不过脸上仍是冷冷的,说道:“你来找我?我哪里值得苏大统帅来找?请您回去吧?”
杨宪冷笑两声,道:“听见没有,人家让你回去。”
苏一一见杨宪就来气,刚才和乐雨歆说话,心中已经怒意稍减,杨宪又冒出来,苏一那个杨宪和乐雨歆睡觉的念头又跑出来,当下怒道:“关你屁事,小爷爱来就来爱走就走,你管的了小爷?”
又转头向乐雨歆,想问“你是不是和他一起睡觉?”忽然想起上次就是这么把乐雨歆气走的,这话虽然到了喉咙,不吐不快,却仍是强行忍了下来,对乐雨歆笑道:“你跟我回去吧。在这里有什么好?”
乐雨歆道:“我娘在这里,我哪都不去。”
苏一笑道:“那我把你和你娘一起接回去啊,对了你知不知道你爹去了哪里?他来寻你们了么?”
乐雨歆一愣,道:“我爹,他不在你军中么?”
苏一一呆,心想怎么唐生泰没来找她们,杨宪被忽视这么久,怒道:“你们当我不存在么?苏一,你擅闯黑沙城,叫你有来无回!”刚想挺枪刺去,胸中气息一乱,是不出力。
苏一哼了一声,对乐雨歆道:“你跟不跟我走?”
乐雨歆嘴唇动了动,又忍住了,没有说话。
苏一眼睛一眯,扬起手,刚想示意前锋营冲城,忽然城外杀生大起,苏一心中一惊,相城下看去,只见山林中起了大火,杀生漫天。
城下的谭青喊道:“统帅,他们从另外一门,绕道我们侧翼突袭我们!”
苏一暗道糟糕,原来自己的行踪早就被发现了,杨宪哈哈大笑,道:“跟你说了,擅闯黑沙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苏一骂道:“看谁先死?”奔雷剑直冲杨宪辞去。
“不要啊!”乐雨歆花容失色,连忙喊道。
这一喊苏一更怒,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杨宪已经使不出力,眼看着这一剑万难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