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青见统领到了,撤回朴刀,向苏一恭敬道:“统领,我和龙骧营的兄弟切磋一下武艺。”
苏一道:“放屁!你家切磋招招往要害上招呼?给我如实招来!”
谭青面露委屈之色,道:“统领,我刚才路过这里,听到龙骧营的人在谈论什么,龙强虎弱,先锋营中二营看似并立,实则……他们还说,苏统领听命与杨统领,我听了气恼,便与他们理论,他们便要武力见个高下。”
苏一听罢,冷冷看向盛英,道:“龙强虎弱?呵呵。”右手手腕一震,几片枫叶飞向谭青手上的朴刀,随即黏在刀身上,谭青只觉得手臂猛地一震,朴刀脱手。
枫叶托着朴刀飞到苏一面前,苏一握住刀柄,枫叶随之脱落,苏一冷冷道:“要见个高下是吧?”朴刀一指盛英和龙骧营众人,道:“你们一起上?”
盛英苦笑道:“在下怎敢与统领动手?”
苏一道:“你不是说,龙强虎弱么?你既是龙,怕我作甚?”
盛英见周围人越围越多,此时如果怯了岂不是丢了龙骧营的脸?当下道:“龙强虎弱是没错,只是在下并非是龙,我们杨统领才是龙。”意思是说你要打找杨晓风去打啊。
苏一听到那句“龙强虎弱是没错”已经是怒上心头,右臂一震,朴刀挥向盛英,他虽然不懂刀法,可一法通万法通,这一刀附着内力,去势凶狠,盛英连忙举剑招架,苏一内力涌动,朴刀与钢剑一交,钢剑立时被砍做两段。
苏一笑道:“还是龙强虎弱么?”
盛英脸涨的通红,却不愿承认,龙骧营中一个高壮的汉子叫道:“苏统领虽然胜过盛英参领,可却生不过杨统领。杨统领是武举状元,苏统领只是第二名,本就败于杨统领,说龙强虎弱也没错。”
苏一气急反笑,身影一闪,那汉子惨叫一声,众人连忙看去,只见他右臂已经被砍下,断臂处学如泉涌,断臂横在地上甚是赫然。
而苏一已经回到方才站的地方,就如没动一般。龙骧营众人无不大怒,却又不敢动手,盛英怒气冲冲,道:“苏统领不分青红皂白便伤了龙骧营的人,未免过分了吧?”
苏一心情本就不好,此刻骑虎难下,绝不能说出什么道歉的话,他冷冷道:“怎么?你也想变成他那样么?”
龙骧营又一个汉子叫道:“你趁我们统领不在才胡作非为,等杨统领一到,你讨得到好么?”
苏一又笑了笑,身影一动,“啪啪”两个巴掌打在那人脸上,那汉子被打脱了十几颗牙,脸肿得奇高,满嘴鲜血直流,嘴里“呜呜呜”地不能言语。
苏一笑道:“怎么不骂了?我倒想听你骂呢?”
这下连谭青也觉得苏一做的过分了,刚想出言相劝,又听盛英冷冷道:“苏统领,龙骧营一千五百人,你能一一杀了么?”
苏一脸上微笑不减,道:“小爷可杀不了这么多人,那岂不是累的胳膊也酸了?”
盛英道:“既然如此,小的无权问罪苏统领,但是只要小的有一口气在,便要等到杨统领回来主持公道,你若再出手伤人,龙骧营一千五百兄弟可对你不客气!”说罢从一旁军士腰间抽出钢刀,横在胸前,瞪着苏一,似乎要以命相拼,大义凛然。
龙骧营众人无不动容,纷纷拔出佩刀,扬言与盛英共进退,虎贲营众人也被盛英一身正气所感染,不愿苏一再与之为难,谭青上前劝道:“统领,若激起内斗,得不偿失啊,一切因我而起,统领请责罚我则是。”
苏一撇了他一言,并不答话,谭青又对盛英道:“是我冲撞了龙骧营诸位兄弟,诸位要怪就来怪我吧,我们统领只是一时气恼,小施惩戒,众位岂能以下犯上,再添罪名?”
他与盛英本就熟络,方才只不过是一时气愤才动上手,盛英岂能听不出他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当下对苏一道:“苏统领,小人知罪了,小人万不敢以下犯上,苏统领若要怪罪,则是盛英一人之罪,与龙骧营众兄弟无关。”
苏一翻了翻白眼,将朴刀摔于地上,拂袖去了。谭青为防众人再生嫌隙,连忙带着虎贲营众兄弟离开了。
苏一回到府上,屋内空无一人,他心中不知为何甚是烦躁,胡乱吃了些东西便睡下了。第二日清晨,房门微响,苏一立刻惊觉,从床上腾地坐起,果然是杨晓风推门而入。
“你回来了?”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苏一清秀的脸上,蓬松的头发上,惺忪的睡眼上,微微上扬的嘴角上。
杨晓风面无表情,道:“你随我来。”说罢便转身出门,苏一连忙整好装容,跟了上去。
来到府衙上,只见谭青盛英等人都在,那两个被苏一打伤的龙骧营兵士也在。杨晓风坐在堂上,面色凝重,眉头微皱,苏一笑嘻嘻地走上堂,道:“怎么了?”
杨晓风沉声道:“苏统领,这笔账,怎么算?”说着指了指被苏一砍去右臂,打烂了嘴的两人。
苏一故作茫然,道:“什么账?小爷可不是账房,算账你去找旁人吧。”
杨晓风猛地一拍桌子,道:“苏统领,你别跟我装糊涂,你无故打伤我手下兵士,这笔账怎么算?”
苏一双目微微眯起,两道精光直射而出,半晌,冷冷道:“杨统领倒想如何算?”
杨晓风冷哼一声,道:“这烟柳城还不是你说了算?我哪敢算?”
苏一缓步走到一把太师椅旁,轻轻坐下,翘起二郎腿,道:“那你是要夺我的位置?”
杨晓风道:“不敢。”
苏一悠悠道:“既然不敢,你到底是想怎样?”
杨晓风道:“你虎贲营加上什么烟柳军足有七八千人,我们龙骧营在你看来还不够塞牙缝,所以你就仗势欺人,为所欲为,是也不是?”
苏一双眼看天,傲然道:“是便如何?”他心中痛如刀绞,不知道杨晓风为何突然因为这些小事翻脸,他心高气傲,无论如何不愿退让半分。
杨晓风道:“这么说苏统领一点道理也不将了?只以拳头论是非?”
“你到底想怎样?”苏一忍无可忍,一掌拍在身旁的茶案上,茶案登时四分五裂,“看不惯我你可以滚啊。”苏一双目圆睁,双眼通红。
杨晓风默然不语。
盛英忽然道:“统领,走就走,咱们留在这也是受气!”
杨晓风起身向苏一抱拳道:“苏统领,就此别过。”说罢对盛英等人一挥手,道:“走!”
盛英和那两个被苏一打伤的人气呼呼地跟在后面,临走前瞪了苏一一眼。
苏一呆立原地,不知所措,谭青上前道:“苏统领,真的让他们走了?”
“不然呢?”苏一少有的语气间黯然神伤。
“他们若是回了朝廷,朝廷定然会降罪与统领,如果他们不会朝廷,只怕会去投敌。”
苏一心中一动,投敌?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快步向外走去,再转念一想,向自己住处走去。谭青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去打扰了。
苏一回到住处,坐立不安,来回走动,不一会窗户一响,苏一连忙看去,杨晓风从窗户跳进来,对着他正笑。
“你回来干嘛?”苏一板着脸,佯作发怒。
杨晓风嘻嘻一笑,道:“苏将军怎得如此小心眼?”
“杨军师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杨晓风道:“先说九龙谷的事吧,昨日我到了瞭望城,唐生泰说通天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咱们没法掌控,当今之计只有火速先做好我们能够掌控的事情。”
“能够掌控的事情有哪些?”
杨晓风道:“咱们要做的,就是先把这烟柳城和先锋营的所有兵力彻底为我所用。今日黎明时分我到了龙骧营,他们说你昨天打伤了两个人。”
苏一脸色沉了几分,道:“怎么?你还要问罪?”
杨晓风摇头道:“当时我也有些生气,你有些胡作非为了。不过我立刻又生出一个法子。来的路上我苦思悯想如何将先锋营军心不向朝廷,当时听说龙骧营和虎贲营互相争锋,以至于抖打伤了人,我立刻想到将计就计。”
苏一眉毛一挑,道:“于是你就向我问罪,然后逼我把你们赶走,你们走了以后多半就要投靠义军,反抗朝廷,以泄不满,对不对?”
杨晓风点了点头,道:“不错,方才我回营将此事一说,他们全都支持我,大骂朝廷不是东西,要随我拉山立派,反抗朝廷,我见人心可用,立刻就让他们收拾行装出城了。”
苏一骂道:“你不能先和小爷说清楚么?害的小爷被你气炸了肺!”
杨晓风笑道:“事先说清楚了就没有效果了,难免露出破绽。”
苏一愤愤不平,道:“真是气死小爷了,小爷我都想当堂给你一巴掌。”
杨晓风道:“先不说这个了,大军要出城了,我出城后另有所图,你在烟柳城务必要守些规矩,你有些任性了,又有些护短,日后我不在,凡事做之前都要三思。”
苏一有些不快,道:“好好好,小爷我哪里都是缺点,离了你杨晓风就是个废人。”
杨晓风笑道:“我相信你,记住,相机行事,剿贼大军随时都可能来,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另外你暂时还不能暴露身份,记得你的使命,它不远了。”说罢杨晓风跳窗而出,片刻身影已不见了。
“我的使命不远了?”苏一自言自语,使命,莫非指的是雷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