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像胸腔里赌了浓厚的一口气一般,她再怎么唉声叹气,这口气都吐不出来。
另一间房的秦明又好到哪里去?他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却在这个世界不存在,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都没有半点他生活过的痕迹,这叫他怎么接受!
以前丁栀除非工作原因,否则自己好好的睡觉,还是睡得很好的。但自从秦明来到了这个屋子,经常睡不好也已经成为了常事,她的心里总是装着这样那样的事情。
丁栀不知道,她今天装一件秦明的这样的事,明天装一件秦明那样的事,不知不觉的,秦明就被她装进了心里。
也许,就像秦明说的,他在命运的这场赌局里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终究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下,闹铃响起的时候,丁栀心都痛了,怎么不是周末呢!多睡会也好啊!
丁栀抱怨着起床,最关键的是,她不光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老祖宗,丁栀只觉得自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只能忍着头痛去做早饭了。
秦明和丁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都默默的吃着面包喝着牛奶。
“今天有什么工作吗?”秦明问丁栀。
“等下我去一趟局里,看看他那边有什么事情,顺便看看莫学的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秦明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
丁栀笑,“你是我的助理,你当然得跟在我身边服侍了,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秦明嘴角有很淡的笑意,他举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而香甜的牛奶液体划过喉咙,心里闪过一丝念头。
——如果真的无法回去了,那没有任何身份的留在这里,他也愿意,比起没有身份,他更害怕孤独。
丁栀带着秦明一进局里,就看到几个警察或趴在桌子上,或四仰八躺的窝在小小的座椅上,或是几个人挤在沙发上呼呼的睡着觉。
估计又是忙活了一整个晚上,丁栀把食指放在嘴巴上,示意秦明不要发出声音,但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当过捕快的秦明,当然知道这些苦,肯定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
结果,丁栀一个不留神踢到了椅子。她咧着嘴,身体定住一般,眼睛扫着几个睡着的人。
然而警察都是非常精的,更何况这声声响这么大,几个人都跳起来,“谁?”
看到丁栀,都放下心来,又忍不住的抱怨,“小栀啊,我们好不容易挤出一点时间来睡个觉,你还剥夺。”
丁栀双手举到胸前,表示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几个刑警同志也只是说说罢了,也没有真的责怪丁栀,他们坐起来醒醒神,然后去卫生间洗把冷水脸,打起精神来投入接下来的工作。
丁栀舒口气,带着秦明来到李燃的办公室,李燃精神饱满,像个机器人一样,正在整理所有调查过的资料。
丁栀敲敲门,李燃抬头,看到丁栀,微微笑了笑,“怎么来了?”
“今天我这边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了,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李燃看看手中的资料,“这些资料需要整理分类。”
丁栀抬手把这些资料抱过来,“那我来吧,你休息休息,工作了一晚上,你又不是个机器人,也是需要休息的。”
李燃感激的看着丁栀,“好,那就多谢小栀妹妹了。”
丁栀冲着李燃做个鬼脸,“你去休息室吧,这里我和秦明来。”
李燃对两人点点头,就去休息室里睡觉了。
丁栀把手上的资料分给一小半给秦明,“你现在认简体字还没有我熟练,你就少看一些,看完这些资料,要把每个人的资料单独的分类整理出来。”
秦明点头,抱着资料到一边去坐着。
丁栀把自己的笔记本从包里拿出来递给秦明,“你用我的电脑,用文档整理出来。”
秦明点头,现在,他已经能像个现代人一样使用电脑了。
两个人都各自坐着整理资料。工作起来,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快,一眨眼,就到了中午,贺炜过来问丁栀,是否需要订饭,丁栀摇摇头,“你去把李燃叫起来,我们可能要去一趟大洲地产。”
李燃还是决定先吃饭再去大洲地产拜访拜访,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不过,这个饭就只是牛奶面包罢了,他们就在去大洲地产的路途中匆匆填了肚子。
丁栀还是第一次来大洲地产的公司,大洲地产在W世的中央商务区,拥有自己的一栋32层的高楼,装修的富丽堂皇,十分气派。
他们的车停在大洲地产的门口,丁栀看见那些穿着西装革履的人夹着文件边疾步走路边讨论,李燃捋了捋衣服,对贺炜得意一叫:“走!咱们上去!”
丁栀和秦明跟在李燃和贺炜的身后,走进了大洲地产的旋转门。
辗转经过旋转门,仿佛走进了宫殿,大洲地产的大厅真真是富丽堂皇,剔透的大理石地板毫无污渍,能将整个大厅倒映在地上,所有的柱子、桌子、电梯也都是如同镜子一般,明亮的水晶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整个大厅如同宫殿一般,昭示着大洲地产的地位和财富。
秦明在古时候,什么时候能见着这般富丽堂皇的景象,那时靠蜡烛照明,就是一屋子的蜡烛也赶不上当今点灯的亮度,更何况是这样的通亮,秦明心里有些怔然。
丁栀忍不住放慢了速度,贴近秦明调侃,“怎么样,老祖宗,这样敞亮的房子是第一次见吧。”
秦明不笑,只道:“你若是曾见过皇宫的华贵,见过夜明珠与黄金照亮整个屋子,你便不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言语。”
丁栀撇嘴。
四个人来找李茉华,不过李茉华正在和谢辉的私人助理Nick交接工作,李茉华的秘书让他们在候客厅里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李茉华就结束了工作的交接。
丁栀在李茉华的办公室里看到了李茉华,听说,这间办公室以前是谢辉的,但现在已经看不到丝毫谢辉的痕迹了,办公室里的一切就像李茉华的人一样,强势而优雅。
李茉华站起身来迎接李燃,“李警长,怎么又来了?”
李燃笑,“这不是有些东西理不清楚了么,只好又来麻烦您了。”
李茉华也大方,请了四人入座后,给他们斟上了上好的龙井。这茶香,倒是让秦明乐了,虽然他不爱饮茶,但喝茶却能让他一解乡愁。
李燃和贺炜都是拿着茶杯揭开了茶盖就往嘴里灌,秦明则和他们不同,他轻轻的用茶盖拍打茶杯,让茶香一点点逸出,这沁人心脾的茶香飘进了他的鼻子,他微微的笑着,接着端着杯子轻轻品了两口,一股清香钻进五脏六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此刻,他竟是有了熟悉的感觉。
丁栀的父亲是历史学的教授,就算她自小对人文社科毫无兴趣,但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自小跟着父亲喝茶,她饮起茶来也颇有几番古人风骨,但自然没法和这个真真实实的古人相比,自然还是差了几分的。但她没想到秦明饮茶竟是这个模样,和平日里完全不同,仿佛自成一股风流,这般气度,让丁栀心猿意马。
李茉华也忍不住赞叹,“李警长,像你们年轻人能会这样品茶的已经少见了啊。”
李燃哪里知道秦明的那些事情,他只点头附和,“这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忘了。”
他忍不住的把目光在秦明和丁栀的身上来回扫了扫,才回到正事上。
“谢夫人,我们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幽翠山下的监视器拍摄到您在您丈夫被杀害的当天离家后又在10点左右回到过别墅,请问您当时回去的时候,您先生在家吗?”
李茉华的表情相当不懈,“在。”
“那为什么第一次录口供时,您没有告诉我们?”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在家里陪一些花花草草。”
李燃看着李茉华,李茉华解释道:“谢辉有一个私人护士,时不时会去照看他,什么照看,他们两能有些什么事?这还需要说穿吗?那个护士年纪轻轻,身材曼妙,这不是正对谢辉的胃口?”
“那你回去干什么?”
李茉华摆摆手,“我们本来就只是做做样子的夫妻关系,第二天也就是我要带翡翠的那场晚宴,十分重要,这种场合我们都是要一起去的,可是他早上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不去了,要陪他的小护士去马尔代夫玩,他说完就挂了,我非常愤怒,这场晚宴是为了把大洲地产打向全国的重要晚宴,他说不去就不去了?”
李茉华似乎并不是那样在乎,只是靠在椅背上,非常平静的陈述这件事。
“我跟他再打电话他就不接了,我只好开车回去和他理论,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像个疯子一样马上就走了。”
李茉华替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说:“我到家的时候,他刚洗完澡,小护士还在浴室里,我和他吵了一架,他怎么都不肯去第二天的晚宴,我拿他没有办法,也只能离开。”
“你离开的时候还是安然无恙?”
“当然。”
“这个时候翡翠还在吗?”李燃继续问。
李茉华摇头,“我没去看,兴许还在吧。”
“你能把这个护士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吗?”
李茉华说:“她叫沈曼倩,我只有她的电话,其他的你们去查吧。”
李然他们又问了一些问题,才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候,有人敲门。
李茉华也站起来,“进来。”
门口站着的是一身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带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李总,王总来了。”
秦明注意到,他的手有不太明显的伤痕,可是他卓然的站在那,令你不会去在意这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