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看着那一对年轻人嬉笑打闹着从车旁路过,韩苏阳神色依旧,只是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指尖泛白。
失去了吧?现在他彻底失去了她吧?整整两年时间,再刻骨铭心的感情也可能会被消磨殆尽,更别说当年的她还只是个小孩子。
这两年,他来回奔波在H市和T市之间,可就算到了T市,到了她周围,他也只是躲在暗处,就像一个见不得光的猥琐偷窥狂,暗地里窥视着她个头蹿高,长发及腰,清丽的五官抛开稚气,举手投足之间越发有了女人味……他的小女孩逐渐长大成了小女人,却已经不再属于他,是这样吗?
尾随着他们驶进耿莹家所在的小区,等韩夏梦跟容亦炎挥手告别并确定她上楼以后,他朝不远处的青年按响了喇叭。
容亦颜认出他的车子,把机车停在他车边,朝他露出了招牌式八颗牙。
“呀,你也来啦?什么时候到的?”
韩苏阳冷冷瞥向他,“我什么时候到的,你会不知道?”
“嘿嘿……我这不是怕你怪我冷落了你嘛!但是你也要谅解兄弟我,小野猫参加高考,我可是全程精神紧张地陪着,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啊!”容亦炎嬉皮笑脸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哪里精神紧张的样子。
韩苏阳冷哼一声,“少给我装模作样,上车!”
“得得得,说吧,突然在这儿叫住我,有何贵干啊?”拔下机车钥匙,容亦炎利索地上了车。
“今天是最后一天。”韩苏阳目视前方,没有看他。
“什么?什么最后一天?”
韩苏阳眯了眯眼睛,“你要继续跟我装蒜然后被我揍趴下,还是正经跟我说话然后赶紧在我眼前消失?”
“额……必须二选一吗?有没有第三种选项?”见韩苏阳真的开始活动手腕,忙又摆了摆手,“哎哎哎,我就开个玩笑嘛!”
韩苏阳懒得再搭理他,烦躁地拿起一旁的口香糖嚼了起来。
容亦炎见状,把座椅往后放倒,舒服地半躺着感叹:“没想到你还真能戒掉烟瘾,为了她,你是不是什么都肯做?”
“废话少说,今天是最后一天,我要听结果!”韩苏阳一点都不想跟他废话,他现在只想知道结果,他等了两年的结果!
等了半晌,没有预料中的回答,扭头见红发青年闭目养神半躺着,他挑了挑眉,“死了?”
容亦炎微微侧过头,“不好意思啊苏阳,今天还没有结束,所以我还不能给你结果,如果你一定要今天知道,那今晚去她家吧。”
没想到是这种回答,韩苏阳咬了咬牙,“你可以滚了。”
容亦炎笑了笑,临下车回过头对着他乐呵呵地说了声:“祝我好运吧!”
韩苏阳没有理他,忍着怒气飞快地驶离了那里。两年他都等下来了,可为什么这最后一天他就沉不住气了?他很烦躁,不,他很害怕!如果结果不是他想要的,那该怎么办?他真的能泰然自若地祝福他们吗?可恶!
容亦炎倚着机车看他绝尘而去,逐渐收敛了笑容。他看得出来韩苏阳刻意掩饰的不安急躁,可他又何尝能够淡定?今晚,故事就要画上句号了吧?只是不知道,结束的到底是谁的故事。
“哎,每次都骑这么快,你不怕死,我还怕死呢!”韩夏梦从他后座跳了下来,顺手把头盔摘了下来。
“哥哪里舍得让你死?你要相信哥的技术,保管你刺激,但绝对安全!”
容亦炎坏笑的样子,看起来邪魅无比,但韩夏梦毫不客气地把头盔往他脸上一推,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
“是你说的要庆祝我解放,今晚我要熬夜看动漫,你可不能妨碍我!”
“啧啧啧……韩夏梦,就这点追求吧你就!”
“哼,总比你通宵打游戏强!”
“嘿,说的跟你没干过似的!”
“是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呗!”
“你!”
“我饿了,你买吃的了吧?”
“切,饿死你!”
“饿死我?你有那个本事吗?”
话音刚落,灯光骤暗,餐桌旁亮起了一串串的小彩灯。容亦炎微笑着给她拉开了椅子,“就算我有那个本事,也舍不得饿死你这小野猫。”
韩夏梦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这、你这是做什么?”
“跟我的宝贝共进烛光晚餐,怎么样?感动吧?”
韩夏梦看着桌上摇曳的小蜡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宝、宝贝?烛、烛光晚餐?你搞什么啊红毛?”
“你不是饿了吗?先吃吧!”
“哇……你可真卑鄙!竟然为了不让我吃饭,存心膈应我!”狼吞虎咽开吃的韩夏梦,没有注意到容亦炎抽搐的嘴角。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两年里,他找一切机会往T市跑,为的就是能够看到她,待在她身边,这是他不同于韩苏阳的权利,他必须充分利用。他相信相伴是遗忘的良药,定能助他在韩夏梦心中提高分量,超过那个已经从她生活里隐身的那个人!可今晚,答案即将揭晓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心里多么没有底气……
“哇……好饱!红毛,谢谢你的晚餐哈,我先去看动漫了,一会儿我再刷碗。”韩夏梦没有打算把解放后的第一个夜晚浪费在进食上,很快结束了丰盛的晚餐。
“等等!”容亦炎叫住了正准备起身的韩夏梦。
“嗯?还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对你说。”
“啊,你这家伙不会又要找借口阻止我看动漫了吧?”往后一仰,韩夏梦坏笑着靠了椅背。
容亦炎无声地看了她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般开了口。
“韩夏梦,你还记得第一天晚上我在这里跟你说的话吗?”
他难得认真的表情,让韩夏梦收了笑,“嗯,记得。”
“那你呢?”
“我?”
“你喜欢我吗?”容亦炎看着她在烛光下闪烁的眼睛,终于问出了口。
“这还用问吗?当然喜欢啊!”
“真的吗?”容亦炎喜出望外,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
韩夏梦抽开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当然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我说的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见她愣住,容亦炎收回了手,“我喜欢你,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以前我没有说清楚,因为你还小,你需要准备高考,我也不希望你找这种借口回绝我。但是现在不一样,你长大了,也毕业了,已经有能力为自己做选择,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全都由你自己做主。所以,回答我,你愿意做我女朋友,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要去哪里?”两年前被他突然的表白吓到,但是在那之后青年再没有提过,还以为对方只是一时兴起,毕竟他最擅长一时兴起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可原来是为了等她长大吗?
“去任何地方,做你所有想做的事情,我都陪你。”
韩夏梦沉默了,烛光下低垂的睫毛颀长迷人,衬得她五官柔和而温顺,可容亦炎知道,她是倔强而有主见的,所以他静静等待她的答复,像一个即将被判刑的犯人。
“亦炎,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跟你走。我有我想去的地方,可我是为了去找另外一个人,所以我不能跟你一起。”
亲耳听到否定的答案,容亦炎有一瞬的愣神,又迅速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
“哦?另外一个人,难道是指苏阳吗?”
毫不意外地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啧啧啧……你怎么还对他念念不忘?他到底哪里好?他有我帅,有我贴心,有我温柔,有我专一吗?你说你这小傻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
韩夏梦见他恢复了老样子,噗嗤笑出声,“有你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吗?”
“切,说的是事实啊!你说这都两年了,你就不怕他喜新厌旧,已经跟别人好上了?估计早都把你忘掉了!”
韩夏梦淡笑着撑起下巴,“我怕,怕得要死,但是怕又怎么样?有些路不是怕就可以不走的,因为一旦遇到那个人,就注定别无选择,非他不可。”
“傻瓜。”翻了个大白眼,容亦炎得出结论。
“算是吧,这两年真的谢谢你亦炎......””
“打住打住,你还是叫我红毛吧,突然叫什么亦炎,听着真别扭!”
韩夏梦看着他撇嘴的怪异表情,笑得更加开心,“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但是每次看到你欠扁的样子就说不出口!”
“切,要谢我?还早呢!来吧,给你变个魔术!”
“哈?魔术?”
“嗯,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自己爱的那个人的名字,快!”
“搞什么啊?神经兮兮的!”
“快啊,快点!”
“好啦好啦,真是幼稚!”抱怨归抱怨,韩夏梦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容亦炎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走出了餐厅。
“你都听到了,就不用我废话了,进去吧。”向黑暗中走出来的青年说完,容亦炎挥了挥手把空间留给了久别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