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闹过这一次后，苏苣再没有在公司里见到过荣显离，苏氏和荣氏的合作都由各自的项目负责人牵头，仿佛之前发生的那些种种都未存在过。
苏苣将全身心都放在调查当年的那批药上，偶然间得知了几个服用过那药的人，循着那地址去找人，可每一次到最后给苏苣的都是沉痛打击。
要么是那家人早搬走了，要么是住在那附近的人根本不知去向。连着一周过去，事情还是没有一点进展，苏苣垂头丧气地回了别墅。
苏苣到家的时候，爵迹已经回来了。见她愁云满面的样子，爵迹开口问道：“遇上什么事了？”
苏苣看着他将这段时间的苦恼全数跟他说了，爵迹不由将眉头皱紧，“你就真的那么想见到那些人吗？”
苏苣不明白爵迹这话的意思，自以为他是打算替她想办法，“当然想，只是到现在我几乎将所有的人都查完了，都没有找到一个，感觉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希望了。”
苏苣不由叹了口气。
爵迹想起了被他安置在郊外民居楼的牛牛，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过去看他了，牛牛母子两人吃穿住行一直都是米菲在打点，对于这件事苏苣是半点都不知道。
想来现在已经到了该告诉苏苣的时候了，“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兴许在见了他们以后，你会得到一些新的线索。”
苏苣听到这话怔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笑着点了点头，“好。”
爵迹带着苏苣去了郊外，将车停靠在马路边，抬头看了眼民居楼，还跟之前来时一样。爵迹在前面走，苏苣紧跟他身后，听到他道：“男孩叫牛牛，他妈妈叫你叫嫂子就好，牛牛的爸爸曾经服用过你所说的那剂药。”
爵迹以前没将这件事说出来，是因为担心苏苣胡思乱想，毕竟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远没有现在这样多的信任，再加之放在爵家老宅子的那份合同一直让爵迹耿耿于怀。现在既然已经排除了他母亲莫春桦的参与，查到苏玉伶的研发并没有出问题，那么试药中出现的问题就跟两个牵头人没关系。
爵迹也希望这件事能够早点尘埃落定，在将所有问题考虑周全以后才决定带着苏苣过来。
进入走廊里面黑压压的一片，爵迹打开了手电筒给苏苣照着路，两人摸索着走了上去。牛牛他们家住在五楼，在五楼左手边倒数的第二个房间，门口放着一个烽火炉，上面有燃烧过的痕迹。
炉子的旁边放着许多杂物，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那烂得不能再烂的草席，苏苣看了看，随即将眸光落定在那扇掩着的破旧房门上。
爵迹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来了。”
拉开门后，苏苣看到一个身材矮小，头发斑白的中年女人。她见着爵迹的时候倒是特别的热情，笑着引两人进去，“小迹，你来了！”
“嗯，前段时间听说牛牛病了，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爵迹开口便道。这让站在一旁的苏苣不由侧目看着他，他仿似变了个人般，比平日温柔了许多。
“好了，吃了你送来的药后已经全好了。”那妇人笑着道。
此时她将眸光转向了身后跟着的苏苣，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你叫她小苏就好了。”爵迹的话瞬间堵住了苏苣的嘴，看来他是不太想让这个妇人知道她的身份。
“小苏，你好！”妇人笑看着苏苣，“看着这模样跟小迹真配。”
苏苣的脑子完全懵了，这情形无异告诉她爵迹跟这妇人的关系不简单。一直以来他都特别地照顾他们，甚至还给这妇人的儿子送了药。正想着的时候，爵迹又开了口，“牛牛呢？他到哪里去了？”
“那孩子整天到处跑，也没个定性，就跟他爸当年一样！”妇人说完那话瞬间变得消沉了，“他爸……”
“嫂子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你们以后的生活会过得越来越好的。”爵迹极少说这样的话，即便是苏苣也从未听到过他鼓励过谁。双眸紧盯着那仿似变了一个人的爵迹，细想着他跟这家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纠葛。“小苏有些问题想向嫂子请教，还劳烦你跟她说说。”
苏苣听到这话瞬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掐断，专注地看着身前坐着的那个妇人，提起了十六年前那剂药的事情。
妇人听到苏苣这话，脸色在瞬间变了，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爵迹，他道：“小苏是自己人，嫂子但说无妨。”
直到听到这话，妇人才将当年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苏苣。
原本那妇人的丈夫当年是苏氏集团工作里的一名员工，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在生产线上病倒了，因为家里经济不怎么样，得了病之后通常情况下都只能拖着，直到再也拖不了为止才会去医院。
无论什么年代，医院都不是慈善机构，一旦进去以后再多的家产也能在转瞬间败个精光。妇人告诉苏苣那个时候牛牛还在襁褓之中，她也没有工作可做，家里的所有收入就指着牛牛他爸的那点微薄收入。
牛牛他爸不愿拖累妇人和牛牛，到医院挂了号检查以后没有接受任何的治疗便一个人偷偷溜走了。
妇人一边说一边抹泪，“他爸回来告诉我说啥事都没有，就在家里休息了半日，第二日又回了产里。恰好那日回厂的时候他爸临时给调到了包装线，看到那药上面写着能够治疗肠胃类疾病，就背着所有的人偷偷拿了五盒自己服用。刚开始的时候效果还挺好，牛牛他爸每日精神抖擞，直到七天后我才发现牛牛他爸的精神出了问题，无论我怎么跟他说，他都说他没事。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牛牛他爸跑去了未竣工的大楼，从上面跳了下去。”
说完的时候，妇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苏苣看着那双红红的眸子，伸手拿过一旁的纸巾递给了对面坐着的妇人。
“谢谢！”就在妇人抹眼泪的时候，石榴发现了她话里的许多漏洞，看了对面坐着的妇人一眼，再次开了口，“嫂子，牛牛他爸是从哪座大楼跳下来的？”
“承天国际。”
这句话瞬间将苏苣惊住了，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爵迹，苏苣知道承天国际当年的建设是早期的WT集团建立的，难道只是因为这个原因爵迹便要摊上这两人一辈子？这根本就说不通。
苏苣将疑问暂时放在心里，打算回去的时候再向爵迹询问，又问了那妇人几句，确定了当时的操作流程，发现问题出现在分大量生产上。
苏苣不动声色的跟那妇人道了谢，又说了一些暖人心的话，跟着爵迹从民居楼里回到了车上。
关上门窗，系上安全带，爵迹开了口，“你有什么想问我的，现在就开口。”
她的确有许多问题想问他，但看着爵迹的时候那些问题瞬间又变成了一个，“你跟牛牛他们家的关系应该不止承天国际那事这样简单吧，阿爵，在这其中你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她终于还是问了，爵迹轻叹了声，“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现在怎么还过来问我？”
“不，我没有猜到，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莫春桦，不，你妈妈当年在这中间究竟起着怎样的作用？之前我给你看的那份和建宁制药的合同是真实的吗？我想知道真实的情况！”
听着苏苣说的这些话，爵迹松开了握着的方向盘，双眸紧盯着苏道：“我会告诉你那一切的，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确认自己能够承受得住那一切的打击！”
他的话不由让苏苣心里生起一丝担心，犹豫了片刻后斩钉截铁地道：“我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好。”爵迹弯腰启动汽车，一路驶回了别墅。
到家以后，苏苣才发现一早还在家的李姐今日不见了，环视了一周也没有看到苏小宝的影子。就在这时耳旁传来了爵迹的说话声，“我让米菲将小宝接走了！”
“哦。”
苏苣跟着爵迹一起去了书房，看见他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一个文件袋，将上面缠绕着的那条麻线解开，从里拿出了一叠文件。
“这便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件合同的原件。”爵迹将文件递给了苏苣。
苏苣快速地看着，那上面所写的桩桩件件，不由将手里的文件捏紧了。试药这种事是在制造业里是常有的，她只是不太明白妈妈和莫春桦为什么要参与，而且还是跟当时的建宁制药签订了这样一份挂羊头卖狗肉的协议。
试药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不正好给了建宁制药反咬他们的机会？
“这件事跟顾家脱不了关系！”苏苣瞪着眼睛道。而站在她身旁的爵迹却摇了摇头，“顾家只是挂了个名头而已，那个时候的建宁制药说白了也是个空壳，背后另有人操作！”
苏苣倒是第一次听见爵迹这样说，瞬间将手里拿着的那份文件放下。
“还记得之前我们在老宅子里听到的那些话吗？”
苏苣点点头，她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苏振天跟爵青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爵迹苦笑道：“你只专注了医药配方这事，对于爵青谋害莫春桦这事的证据可能已经忘了。”
“对不起！”直到这一刻苏苣才想起当日苏振天跟爵青说过的话，恍然之间才明白在那件事里受害的人不止她一个，“我，我……”
“那件事我已经查出来了，你不用感到抱歉！”爵迹看着苏苣道：“你想知道我爸为什么会跟我妈离婚吗？我妈后来又为什么改成了莫玉琳的名字吗？”
往事如同潮水般瞬间袭击了爵迹的大脑，他仿似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爸妈整日吵架的岁月，看见苏苣点点头，他说起了当年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