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枫这才像个蝴蝶似得身轻如燕扑入她的怀中。
“哥哥，我不想去上学了。”叶子枫趁机撒娇，得了便宜还卖乖。
平日里，他虽然惯着她，宠着她，任由她为所欲为。
但，每次她想要睡懒觉的时候。就会被他雷霆发怒的从被子里拎出来，凶狠的模样美美令他噤若寒蝉，再不敢提不上学的事情.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不答应自己退学。
叶子枫还是有些不死心的说道：“我们小学同学有好几个不上了.”
傅凌毅沉着脸，俩只豹眼瞪视着她，他太了解她了。
从她这话音她也能听到出来她这么说是另有所图。
"你要是再敢提不上学的事情，我就把你扔回家，让伯父去决定你是否上学。"
叶子枫一听就急了：“不要，爸爸会打死我的。”
从小到大，爸爸对她从小都是百依百顺的，但是唯独上学这件事情，他就是不同意，而且还冲着她发火。
“那你还敢不敢说了？”傅凌毅瞪视着她，叶子枫知道她是认真的不是恫吓。
“我不说就是了，哼。”叶子枫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挣脱了手跑进了餐厅。
“哎呦……这柳大小姐的味道就是不一样。”死寂的空间内想起了男人喜滋滋的声音。
这种语气明显是炫耀。
傅凌毅这才蓦地回神，原来……这件事情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连那个调皮的令人头疼的小女孩也早已不在人世了。
三年了，再过十五天，便是她的忌日了。
晚秋，窗外景致凄凉，就连夜晚也黑漆的凉了人的心。
傅凌毅的手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朋友圈的动态定格了许久，手指划过那张照片，冰凉的指关节都疼。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张照片上，她的脸都是冰冷的。
觉察到男人的脚步声近了，傅凌毅这才眸光波动了一下，将微信后台运行，关掉手机扔到茶几上。
云雨过后的章熠锋毫不扭捏，懒懒的仰躺在了沙发上，回味无穷的感叹从唇边滑了出来：“我说，毅，你真不觉得自己亏？”
傅凌毅伸手从茶几上拿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挑眉：“亏？亏什么？”
“我发誓……”男人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兴致盎然，神色有几分放荡。
“我发誓，在嫖场上也找不到如此技术高超的女人。”
男人说完，依然意犹未尽的样子。
傅凌毅扯唇，讥讽一笑：”“哦？看来，三年你还没玩儿够？”
他仅仅用眼梢就能瞥到男人脸上的****。
“岂止呢？”男人手摸着下巴意犹未尽。
傅凌毅冷笑：“你知道你现在一副怎样的怂样么？”
章熠锋给了他一记冷眼，傅凌毅的话却没有收回去，毫不顾忌，丝毫不担心说出来的话会伤了此人的自尊心。
“猥琐。”
说完，冷嗤一声。
章熠锋重新懒洋洋的躺到了沙发上，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倒是懒得跟他计较。
从傅凌毅的脸上挪开视线之后，眼睛就出神的盯着房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怂样。”傅凌毅冷嗤一声。
烟雾缭绕，淡淡的香味儿漂浮在空中久久不曾散去。
若是她在的话，她一定会抢着要一根抽。
她叶子枫从来就不是乖乖女，若不是家人严格的管教，她恐怕早混成了不良少女。
“哎，言归正传，离和iB那边的谈判日期近了，你打算怎么办？”章熠锋倒水一改之前的不正经，严肃的说道。
傅凌毅怔了一下，没说话，重重的吸了一口烟。
“你可得想清楚了，别走险棋，这次去，就算是你谈判赢了，他们愿意和你合作，你可别忘了，你这是给柳氏做事儿，反而助长了柳氏。”
“我知道！”傅凌毅的黑眸，在浓浓的烟雾之下，越发显得深邃了。
“那你何必为他人做嫁衣裳呢？这次你要是谈判成功，不用说，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柳氏业绩是如何蒸蒸日上的，到时候，你想要扳倒柳氏就更难了。”
傅凌毅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章熠锋，神情笃定：“就算是合作成功，就算是业绩如日中天，到最后，这柳氏还是我的，又何来为他人做嫁衣裳这一说呢。”
“不是，毅……”章熠锋看傅凌毅一副完全不听劝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毅，你说，万一有个马失前蹄，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你……”章熠锋停顿了一下，实在不想揭开他的伤疤。
但，还是没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一鼓作气说了出来：“你前妻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傅凌毅的神色迅速变冷。
“住嘴。”他是不容许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的。
章熠锋叹了一口气：“事业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和事业之间，既然你已经选择了事业，你又何必在她绝望跳海之后，每晚到酒吧买醉呢？你又何必每天为了她而失魂落魄呢？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别说了。”傅凌毅冷声打断了章熠锋。
章熠锋有些有气无力，本来作为一个旁观者，这事儿他也管不着。
“算了，懒得管你，我只是看不惯给别人做事儿，尤其是柳家，别忘了，你婉妹是他们柳家派人杀的。”
接下来，不管章熠锋怎么说，傅凌毅都沉默不语，一直抽着烟。
没错，他娶柳云非，是为了得到柳家的信任以此来得到柳老爷子的新人，再将柳家高层的人党同伐异，然后便是柳云非手中的大部分股权了。所以，现在和国外的谈判看上去是在刚给柳氏做事儿，其实都是为他自己的以后打下基础。
这次合作若能谈成，他便会在柳氏董事会上得到一份难能可贵的信任。
只要这些都坐到，他随便找一份证据就能将柳家的人送入大牢。
“好心当成驴肝肺……”向来，少言寡语的章熠锋说的一大堆，连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竟然这么能说。
“我自有分寸。”傅凌毅冷不丁的说完，便起身，看样子是打算出去了。
章熠锋嗤之以鼻：“你要非自寻死路我也管不着……”
说完，也起身，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去了……”说完便朝楼上走去。
身后的男人扯了扯唇，损道：“最好是精尽人亡。”
章熠锋简直气炸，回击道：“小爷我乐意。”
等他说完，傅凌毅早已经走到了门口。
男人觉察到他的身影远去，头也没回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扳倒柳氏呢？作为正常合作伙伴，就算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也行啊。
”
男人被问的楞了一下，眸光闪过一丝剧痛：“你不懂。”
说完，冰冷的门板关上了，里头和外头隔了yi一个世界。
……
深夜，原本车水马龙的大街此时连个车辆都少的可怜，行人更是寥寥数几。
车子飞快的驶过，惊扰了安静的道路。
二十多分钟之后，傅家老宅。
黑色的车子如深海有鱼驶入了院子里，有下人迎了上来，他很奇怪，这个点儿，凌晨一俩点了还有人没休息。
傅凌毅刚下车子佣人便走了过来，傅凌毅认了出来，是步履蹒跚的张妈。
“先生……”张妈神色紧张的走了过来。
傅凌毅满脸疑惑：“张妈，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妈呢？”
“哎，你总算是回来了，夫人在祠堂呢，从上午去到现在都不肯出来。”
傅凌毅眉皱头蹙了一下，道：“那您休息，我去看看。”
“哦，好，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好，一定要让夫人早点休息。”张妈兢兢业业的回答道。
傅凌毅点了点头之后便朝祠堂那边走去。
那座由她亲自主持修建的祠堂，不仅仅供奉着爷爷奶奶，一些其他长辈的照片，还有俩个外人，就是叶伯父和叶伯母。
傅凌毅走到了门口，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不对，是三个。
还有一个外人……
就是章熠锋口中的那个病不算妻的前妻。
他们一家人是破例进了傅家祠堂的。
秋天，夜里的风有些冷，割的脸颊有些疼，尤其是祠堂周围一片阴森。
傅凌毅走上前打开了祠堂的门，傅夫人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什么，里面用来供奉的桌面上放着点心点着蜡烛，照片和灵位一张张的对应摆放着，每一张黑白相片都脸色凝重，唯独偏侧的那张，她笑的灿烂，就连眼睛都是泛着笑意的。
傅凌毅的身子踉跄了一下，烛光之下，照片落入眼底，心脏在剧烈的抽搐。
很疼，疼得难以呼吸。
“小毅，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傅夫人声音苍老。
“哦，妈，我回来看看您，您怎么大半夜的还在这儿呢？”傅凌毅蓦地回神，连忙走过前去，扶着傅夫人起来。
傅夫人却跪在地上不动，微弱的烛光下，眼中一片物是人非的伤感：“小毅，你先休息吧，妈，想看看他们。”
“妈，该休息了。过几天……”傅凌毅扶着傅夫人的肩膀，手却在颤抖。
就连心脏也狠狠的抽搐着。
“过几天……是小枫的忌日了，到时候给她办一场法事吧。您先起来吧。”
傅夫人听闻此话更是悲从中来：”“小毅啊，你说我是作了什么孽啊。”
“妈，这不关您的事儿，要怪，该怪我，是我事情处理的不当，对她关心太少，她才会心灰意冷的绝望跳海的。”
傅夫人还是一脸内疚：“可我明知道她那么爱你，还要让你再娶，是我对不起他们，小毅，这辈子，我们欠她的太多了。”
黑暗中，傅凌毅的黑眸更沉了，他说话时候语气也是低沉的：”“是，是我欠她的，太多了。”
何况，当时，她还怀有身孕。
如果不是他，她也就不会怀孕，也许也至于心灰意冷走上死亡这条路、
傅夫人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走到桌子边，拿起了叶子枫的照片，捧在脸上。
”“妈，您别这样。”傅凌毅硬将照片扯了出来，指尖滑过照片，像是真的在摸着她的脸颊似得。
只是，那脸颊，太冰了，冷的令人不自觉的打寒战。
“小毅……是妈的错，都是妈的错。”
“妈，您别太自责了，好好休息，或许，她在天堂还可以安息，您这样打扰她，她也不会安息的。”
傅夫人许是觉得傅凌毅言之有理，这才点了点头，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
“妈，当时就不应该让你和云非结婚……”
“结都结了，您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是我要你结的？”傅夫人一抬眸，不悦的瞪视着傅凌毅。
“这不是您支持的吗？”
“还不是你当初不愿意娶小枫，你要是愿意好好待她，我能答应你娶云非吗？”傅夫人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时光能倒流。
苍老的脸上满是憾恨。
“罢了，就算是在九泉之下，她也不会原谅我了。她是不会认我这个妈了。”傅夫人和傅凌毅吵的有些累，便一个人边走边自言自语。
傅凌毅将照片放好之后跟了上去。
祠堂的门被落了锁，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也锁在里面。
只是，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
农历九月十八这天是叶子枫的忌日，阴风怒号，墓地一片阴森之色，天灰蒙蒙的，与她走的那天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墓碑上，女孩笑的阳光，温暖。
一名黑衣人手捧着一大束鲜花走了过来，放下放下之后，身子无力的瘫软，脸与冰冷的墓碑随之相贴。
“小枫……”她悲痛欲绝。
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绝迹的眼泪喷涌而出。顿时如鲠在喉。
“小枫，你怎么那么傻呢？姐，不是早交给你生存的方式了吗？等你哪天无路可走了，你可以退而求其次，一些夜总会给你活路的。”
很多人把夜总会，夜市，夜场，网吧之类的东西当做是一种罪恶，一种恶心的交易场所。
但对于静小雅来说却不是这样的。
从小到大，不管是她离家出走，还是她离婚之后真的无路可走，漆黑的环境之下，她无处可躲。
但是，这些夜总会的门却是二十四小时敞开的。
这样，她就有了居身之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