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如不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举起那幅木板，一下一下把那些精美的纸卷扯下来，不一会功夫就扯得满地都是。乔岳朝一直在一边看着，黑色的眼眸里笑意更深。
“这样就对了，拿这种东西来讨好女人，无聊得很。”
“是呀。”方锦如拍拍手，蹲下身去把地上的纸卷拢作一堆，全部放进放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这才直起身子，一语双关的说：“要么是**丝，要么是变态。”
乔岳朝呵呵笑起来，“你喜欢什么？我送给你。”
方锦如却想起他送娇娇的那一大捧玫瑰花，火红的颜色刺眼又刺心，她冷哼一声，“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乔岳朝正想说些什么，娇娇回来了，她看见乔岳朝，自发的觉得他是在这里等她，笑意越发妩媚，“乔先生，谢谢您的花，真漂亮。”
乔岳朝的笑容温润清雅，带着一丝淡淡的戏谑，“你喜欢就好。”
娇娇走上来，把方锦如挤到一边，揽住乔岳朝的手臂，“我当然喜欢啦，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多花。”娇娇的心里既得意又兴奋，她觉得她所有的梦想都可以实现了。
娜姐却在外面喊她，“娇娇，出来。”
娇娇一怔，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还不忘了对乔岳朝说：“乔先生，我去去就来，您别走哦。”
乔岳朝微笑看着她，却没有答应什么。
娇娇走出化妆间，一看见娜姐就低声埋怨，“人家正在跟乔先生说话呢，您有什么事非得叫我呀。”
娜姐似笑非笑，“你跟乔先生说话？你跟乔先生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没有好说的？”娇娇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一些，回头看了化妆间的方向一眼，又压低声音，“乔先生刚才送我的花你也看见了吧？乔先生可能看上我了，他还要我去参加一个聚会呢，让我在聚会上唱歌。”
娇娇的大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娜姐你说，如果我跟他说我想当明星，他会不会捧我？乔家虽然没有涉足影视业，不过乔先生交际那么广，又那样有钱，他要捧红一个人，应该也是做得到的，啊？”
娜姐觉得荒谬，“你哪里来的这些自信，觉得乔岳朝看得上你？”
“他怎么不能看上我？”娇娇不服气，“我哪里比方锦如差了？她一个带孩子的半老徐娘乔先生都能看得上，凭什么我就不行？”
娜姐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一个男人看上一个女人，哪有什么道理可以说？不是你年轻貌美，男人就一定看得上你的。要不然，又怎么会有红颜薄命这一说呢？”语气里大是感慨的模样。
娇娇眼睛眨了眨，显然不理解这句话，在她看来，女生只要年轻貌美，就拥有了一张进入上层社会的通行证，如果最终没有进入，那必然是这些女人没有抓住机会，只要自己能抓住机会，就一定可以的。
却听到娜姐在耳边低叹，“你根本就不了解乔岳朝。”
娇娇闻言更是不解，不了解？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刚想问，娜姐却已是走了。
就在娇娇跟娜姐谈话的时候，乔岳朝也有话跟方锦如说。
“你有没有去见过杀死张涛的那个人？他对所有的事情供认不讳，目击证人也能证明是张涛无缘无故拔刀要杀他，他是自卫。”
听到他这么说，方锦如心里就是一阵不甘心。张涛被灭口了，灭他口的人却还是正当防卫。
“然而你换一个角度想，张涛的病，是有病历记录的，有义工定期去给他复诊，还有痊愈证明，就是因为已经确定了不会轻易复发，张涛后期才可以去打工。那么他怎么又会忽然发病，并且连发两次呢？第二次又刚好这么巧，去刺杀一个壮汉反而被人杀？”
方锦如眼前一亮，对呀！这些事情怎么从前想过？
张涛的发病并不合理，不可能是巧合，自己模模糊糊的是想到过的，可是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今有了乔岳朝这么丝丝入扣合情合理的分析，事情的脉络一下子就清楚了。
她展颜露出微笑，“就是这样，我也觉得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她看向乔岳朝，整个面庞都在发光，是一种柳暗花明的欣喜，“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乔岳朝黑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语声温柔，“不生我气了？”
方锦如大窘，“我本来也没有生你的气呀，我怎么可能跟你生气？”
“对，你没有跟我生气，你只是有点不高兴了。”乔岳朝的声音里，带着他惯有的戏谑。
“没有！”方锦如依然不承认，“我是真的要谢谢你，没有你提醒我，我永远都想不到。”
她的声音诚挚而认真，乔岳朝神色平静，内心却有些自嘲，每当她有求于他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表现。而当她对他无欲无求的时候，她的那些抗拒和不情愿也很明显。自己于她而言，只是个好用的工具吧。
是谁说他玩弄女性？如今好像是方锦如在玩弄他吧？
方锦如自然不知道乔岳朝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乔岳朝仿佛永远都这么智珠在握，永远都这么冷静睿智。有没有什么事可以使他失控呢？又或者是，有没有哪一个人，可以使他放下这些面具，流露出本色？
二人在心里相互猜疑，乔岳朝面上是一贯的冷清，方锦如却有些阴晴不定。
“对你而言，对方十分强大，心机谋略皆在你之上，所以，你要万分小心。”乔岳朝缓缓的说。
方锦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内心正自感激无比，下一秒，他却已经换了话题，“在这里唱歌太累了，又容易招蜂引蝶，你有没有考虑换一份工作？”
方锦如想告诉他自己考虑过，也尝试过，只是真的没有其他机构愿意用她，就算有，收入却极其低而工作却极其忙碌琐碎，并不适合她。
当然人也是有惰性的，唱唱歌就能有钱赚，谁还愿意去花大量的功夫坐在办公室里呢？
只是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乔岳朝已经在那里自说自话，“到我这里来，工作轻松简单，只要暖暖床，喂喂猫就可以了，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
明明是这么暧昧羞耻的事情，却让他说得冠冕堂皇，好像真的是一份正经工作似的，方锦如有些哭笑不得。
“还是不要了。”方锦如期期艾艾的说，“我在这里上班挺好的，这里是正经的酒吧，娜姐也很保护我，我也喜欢唱歌。”
乔岳朝摸着下巴，“娜姐在这方面确实不错。”他神色专注的看着她，“你呢，你喜欢唱歌，是想一直在这种场子里唱下去，直到唱不动的那一天，还是想做明星，有大把粉丝万众瞩目的那一种？”
方锦如一时有些茫然，他为什么这样说？又想起自己儿时的梦想以及方亚宁的反对，她低下头去，“我也不知道。”
方锦如在看守所里见到了张涛这起案子的嫌疑人。他叫李伟，是个壮实的中年人，看上去就是一副卑微寒酸的样子，显然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
他并没有被释放，警方也是认为这个案子是有疑点的。至少，他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正当防卫的范畴，而是防卫过当。
然而这位嫌疑人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他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对于防卫过当也没有提出任何质疑，他只希望法院能够从轻判决，仅此而已。
方锦如甚至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一些轻松和适意。或许，指使他的人对他承诺了什么，才会让他对现有的结局这样满意？
方锦如想不通，只好带着江南一起去李伟家，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为了让方锦如行事方便，乔岳朝又把江南调拨给方锦如使用。
李伟家境明显比张涛要好一些，但是也是穷困落魄。李伟的妻子一副长期操劳的样子，一听到方锦如的来意，就关上了房门，口称一切听政府的，没什么好说的。
防备成这个样子，明显是有内情的。
方锦如实在忍不住了，就问江南，“乔先生是不是知道所有的事情？”
江南专心开车，并不回答。
方锦如叹一口气，“他知道对不对？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一定要让我自己去找呢？我找不到啊！”
“方小姐，这些事没有乔先生的吩咐，我们不方便回答，您想知道什么，最好亲自去问乔先生。”江南好像不是第一次对她说类似的话。
方锦如无奈至极，“我不敢问。”她脑海里划过乔岳朝的脸，大部分时间里，他对她总是很温和，好像也很有耐心，然而她就是害怕，她害怕乔岳朝。
江南笑了笑，“乔先生人很好的，平时我们偶尔做错了什么，只要不是成心的，他也并不如何责备。”
方锦如没有答话，她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是的，一般的小事，乔岳朝从不生气。是因为这些事这些人，他根本都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你都没有放在心上的人，你又何苦花时间去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