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辉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轻蔑的一笑，“行走江湖呢，最好多带点脑子，不然还是乖乖回家的好。”
出门之前，他又站住，“我姚辉呢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爱替别人背黑锅。”说完扬长而去。
方锦如怔了怔，他什么意思？
娜姐匆匆折返，手里拿着她那条裙子。“你这条裙子有问题。”她沉着脸。
方锦如接过裙子细看，裙子后背的拉链被动了手脚，刚穿上没什么，但是只要动起来拉链就会松开，裹胸裙没有其他的支撑，自然会从身上滑下。
如果不是姚辉，那么，就是……娇娇。
她看向娜姐，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娇娇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正经的科班出身，在很多酒吧串演过，原是娜姐重金请来的。
方锦如叹了一口气，自己是没有证据的，仅凭着娇娇那番话，却是不能取信于人。
反而会让娜姐觉得，自己对娇娇怀有敌意。毕竟，在实力上，她是不如娇娇的。
说不定娜姐也会觉得，自己面对娇娇这样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为了保住工作，会作出一些搏出位的手段。
这些事在方锦如脑海里打了个转，她只说了一句话，“我以后会注意的。”
接下来没她什么事了，方锦如打算回家。在酒吧门口，意外的发现姚辉等在那里。
方锦如不想跟他多纠缠，视若无睹走了过去。姚辉却一个转身，挡在她面前。
方锦如叹气，“姚先生，你又想怎么样？”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啊！”
方锦如想都没想，“不用了。”
姚辉的眼睛眯起来了，表情很危险，“拿了我这么多钱，还敢甩脸子给我看？”
方锦如退了两步，离他远一点，“姚先生，上次我已经把钱还给你了。”
姚辉却一步跨过来，拉住方锦如的手，一手就搂住了方锦如的腰。
“嘴里边说什么不要不要的，原来是嫌没给钱，放心，把你二少爷我伺候高兴了，少不了你的。”
方锦如奋力挣扎，却始终挣不开姚辉的钳制。她无力的四处张望，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乔岳朝。
他安安静静的站着，双手插兜，眼睛看向她这里，大半张脸隐藏在路灯的阴影里，看不清楚脸色。
方锦如忽然停止了挣扎。
姚辉见状也停了下来，顺着方锦如视线看去，他了然的一笑。
“来得还挺快。”他听见姚辉低声说。
“嘿！老乔。”姚辉高声打招呼，乔岳朝从阴影处走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姚辉拍拍乔岳朝的肩膀，“这妞不错，可惜你下手太快，什么时候你有一点点腻了，记得告诉兄弟一声。”
他笑眯眯的冲方锦如眨眨眼，哼着歌走了。
“跟我上车。”乔岳朝命令她。
方锦如不发一言，顺从的上了乔岳朝的车子。
“说吧，怎么回事？”乔岳朝的声音温润淳厚一如平常，方锦如的心却是微微一沉。
姚辉定是把照片抑或是视频发给他看了，所以刚才姚辉才会说来得还挺快这种话。只是他会相信吗，他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她是要搏出位吗？
“衣服出了点问题，唱到一半滑下来了。”她艰涩的开口。
他一手摆弄着手机，头靠在椅背上，看上去很是惬意，说出来的话却让方锦如难堪。
“是衣服出了问题还是人出了问题？究竟是它自己滑下来的还是你想要博取男人的关注？”
他更进一步的问：“你刚才，是想要勾引谁？”
方锦如紧咬下唇，内心一片兵荒马乱。今后都要这样屈辱的面对这个男人吗？她始终都没有真正的做好准备。
“对，我就是故意让衣服滑下来博取男人的关注。”话刚出口，方锦如接着就后悔了。
乔岳朝轻轻笑了一下，“所以，就上钩了一个姚辉？他对你，到还挺有情的啊。”
方锦如的心直沉到底。
可恨姚辉说话如此暧昧不清，听在别人耳朵里，还以为是两个人都有意，只是碍着乔岳朝，不敢付诸实施罢了。
“我和姚辉，真的没什么，你要相信我。”她低头，不敢看乔岳朝，到底开口解释了。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方锦如依言照做，她看见乔岳朝的眼睛，深邃幽暗，眸底深处，闪烁着不明情绪的光芒。
“方锦如，别的我不去管你，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既然跟了我，那么在这期间，你最好干干净净的。”
方锦如身子一僵，干干净净的吗？因为要给他。她勾起嘴角，自嘲的一笑。
是了，彼此不过是交易一场，自己早就该想明白，男人都是有处女情结的，这样残缺的身体，还有人出高价来买，也是荣幸呢。
撂下这些残忍的话，乔岳朝忽然转换话题，“那天那个男人叫邵江，他和刘青蕙是邻居，在一条巷子里住了十几年，两个人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很是亲密，但是对外说起来，两个人却只是朋友关系。”
方锦如脑海里划过一些思绪，快得无法捕捉。她正尽力去想，却听到乔岳朝问：“如果一男一女很亲密，却对外宣称是朋友关系，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之间有问题。”方锦如肯定的回答。
“那我们呢？”乔岳朝看向她，目光灼灼，“如果你要对外介绍我，应该怎么说。”
我们是朋友，方锦如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想到邵江和刘青蕙，想到她和乔岳朝那些羞耻却又莫名和谐的夜晚，她没有说出来，只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
乔岳朝的微笑，在夜晚的灯光下格外迷人，“我没有什么意思。”
方锦如点头，她已经明白了。
乔岳朝低下头去，手缓缓抚摸上她的膝盖。方锦如的呼吸滞了一滞，他要在车上做什么吗？
随着乔岳朝指肚的抚摸，膝盖却传来一片疼痛，方锦如倒吸了一口凉气。
借着车外的路灯低头看时，膝盖上青紫一片，渗出点点血迹，应该是刚才在化妆间里和姚辉纠缠的时候碰伤的。自己当时心慌意乱，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
乔岳朝温暖的手指轻轻抚摸这一片青紫，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心疼，他的声音极轻极柔，“很疼吗？”
方锦如的心尖颤了颤，刚才还这般冷漠残忍，现在却又柔情似水，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方锦如思绪翻滚，一时竟忘了回答。乔岳朝忽然在受伤的地方按了按，方锦如吃痛，不免叫出声来。
“会疼啊？怎么问你不说？”
方锦如骤然疼了这么一下，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她强自忍住，低声说：“疼的。”
昏黄的路灯下，方锦如面部的线条显得极为柔和，她的脸庞原是有一点肉肉的婴儿肥，此时因着疼痛微抿着唇，看上去更加惹人怜爱。
乔岳朝握住她的手，缓缓低头，温热的触感从膝盖上传过来，他在亲吻自己受伤的膝盖。
方锦如内心悸动，心里边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极想把手放在乔岳朝的头发上，出于一种莫名的自卑感，她最终没有行动。
半晌，乔岳朝抬起头来，“等一下给你上药。”
方锦如点头，轻声答应。
“裙子脱落的事，你有什么想法？”乔岳朝启动了汽车。
啊？方锦如没想到他还要追问这件事情。
耳边却听到乔岳朝清凉的声音，“查不出真相和心里有数却不揭穿是两回事。前者只会让对方有恃无恐变本加厉，后者才能真正的震慑他人保护自己，自己被人陷害，某些情况下你可以选择沉默，但是，你必须让该知道的人，明白这件事。”
谁是该知道的人？方锦如思忖着，是娜姐和娇娇。老板应该知道真相，她才可以洗清冤屈并在未来得到保护。真凶必须知道她已经明了真相，才不会继续下手。
“我明白了。”方锦如原就是冰雪聪明的那类人，只是以前生活在温室里，或者自以为生活在温室里，不愿意动脑子罢了。
如今她迭逢变故，早已经明白要想更好的活下去，必须要靠自己。
道路两边已经不是熟悉的风景，这不是回绿柳巷的路。
她诧异的看向乔岳朝。
“带你回我家，你会不会介意？”乔岳朝察觉到她的目光。
多年前，仿佛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她点了头，从此掉入婚姻这个繁复得让人窒息的网，蹉跎经年，挣扎至今尚未完全脱出。
她摇摇头，过去的就应该都让它过去，昨天的阴影，不能带到今天，更不能带去明天。
“很多时候我们应该学会忘记，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个人如果总是停留在过去的回忆中，要么就是过去太美好不愿意走出来，要么就是现状太残酷想要逃避，你是哪一种？”乔岳朝的声音里，略有一些感慨。
方锦如苦涩一笑，“都不是，我只是觉得，过往那些事，好也罢，坏也罢，都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我不想刻意想起，刻意遗忘却也不见得一定会忘掉，一切顺其自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