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如听到这个消息，尽管早在意料之中，却也绝望不已。
欧阳文珍也得到了消息，飞速赶了过来，她一脸愤怒，“想不到张远竟是这种人。”
对于张远的无耻和绝情，方锦如早就习惯了，闻言她也只是惨然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欧阳文珍却是说：“不如你去找你父亲，让他出面证明公司有今天，你是出了力的，应该有你的一部分。”
方锦如对此更不抱希望，“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根本见不到父亲，江小曼不来幸灾乐祸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能指望她帮忙？”
欧阳文珍长叹一声，无计可施。
“其实财产不财产的，我也不太在意，如果他们肯对小敏好一点，我连小敏都可以不争的，毕竟我没有收入没有钱，小敏跟着我，对她的成长并不利。”
“可是他们……”方锦如想起张家种种，掉下了眼泪，“他们对小敏太差了，小敏如果落到他们手上，后果我都不敢想。”
欧阳文珍想了想，“我听江律师话里话外的意思，主要还是集中在经济上，换句话说，只要你能有固定的收入，我们也有很大机会争取到抚养权。”
方锦如双眼一亮，抓住欧阳文珍的手，“对，我要去找工作。”
话虽如此说，但是方锦如脱离职场太久，除了一纸毕业证书，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经验和优势，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僧多粥少，合适的工作并不好找。
而肯通知她试用的工作呢，薪水低不说，还没有休息日，且干的都是力气活，她毕竟没有做过苦工，根本做不来，思来想去，也只得放弃。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又求到了欧阳文珍的头上。
“锦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呢，我安排你去商场，先做导购，业绩好的话再慢慢升。”欧阳文珍沉默良久，给了这个答复。
又解释，“虽然苦了一些，好在有提成，干得好收入也过得去，还可以轮休，也方便你照顾小敏，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公司招聘都有章程，我也是没有办法。”
方锦如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幸亏有你，要不然我现在……”
欧阳文珍打断她，“锦如，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了，道谢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能帮你我自然是要帮的。”
顿了顿，拍拍方锦如的手，“你先安心上班，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周末，方锦如带小敏去上心理康复课程。由于经济的原因，小敏的课程并不能系统的坚持下去，关于这一点，康复学校的老师十分遗憾。
此时她又对方锦如说：“方小姐，对于儿童孤独症而言呢，小敏的病症是最轻的一种，只要我们坚持上课，通过科学系统的训练，她的康复几率是非常大的。”
方锦如听到这句话就想哭，一定要筹钱，一定要治好小敏。她暗暗发誓。
然而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方锦如脱离社会经年，日常与外人打交道的机会极少，自己想了想，竟然什么都不会，就连做化妆品专柜的导购，她都不如其他人能说会道。
她拿起报纸，翻看所有的招聘广告，却是越看越失望。高收入的工作无非两种，专业性极强的和一些见不得光的。第一种，显然不是她能胜任的。
方锦如思来想去，咬咬牙，到一家名叫左爱的夜总会去面试歌手。
方锦如歌喉不错，以前还参加过一些专业性的比赛获过奖，当年也曾有经纪公司想要签约，然而方亚宁不希望女儿抛头露面去当歌星，都给拒绝了。
方锦如黯然一笑，早知今日，还不如去当歌星呢。
主持面试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妈妈桑，徐娘半老打扮得十分性感，她目光挑剔的看着方锦如，“年纪虽然不小，身材倒是不错，长相也过得去，我们是唱包厢的，你可以吗？”
方锦如不懂什么是包厢，只关心一个问题，“工资方面……”
那妈妈桑妩媚一笑，“工资日结不用担心，其实我们这里呢主要是靠小费，做得越好小费越多。”
方锦如到底社会经验单纯，只听到做得越好小费越多，却没问问怎么才叫做的好。
妈妈桑指挥手下带她去换了一件红色吊带低胸露背短裙，招呼她和其他几位歌手一起去包厢。
方锦如很是抗拒，“这种衣服也太暴露了。”
其他小姐闻言面露不屑，那妈妈桑一脸惊奇，“唱包厢是这样的了，我们这里是夜总会啊，难道你还想包头裹脚的去伺候客人不成？”
方锦如再不知世事，此时也知道事情不好，期期艾艾的问：“伺候客人要怎么伺候？”
小姐们的不屑已经不想掩饰，那妈妈桑像看外星人：“小姐你第一天出来做啊？你穿成这样进包厢，你说要怎么伺候客人啊？难不成你还以为你是大明星啊，站在台上唱首歌就能赚大钱？”
方锦如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酒吧和夜总会都是大同小异，并没有人关心你会不会唱歌，只是换了个名字的妓女罢了。
她也试探着想找其他工作，然而对于一个年近三十多年没有工作的家庭妇女来说，并没有什么人愿意聘用她。
方锦如思来想去，咬咬牙，又拨通了一家名叫九号公馆的酒吧的电话。这家酒吧要招驻唱歌手，工资日结，还有额外小费，对方同意她去面试。
方锦如已经明白陪唱和上台是两回事，此时就问：“是包厢呢还是舞台表演。”
对方让她安心，他们是正规的慢摇酒吧，只要在台上唱歌烘托一下氛围就好了，只是这种唱歌，收入不会很高，小费也少。
方锦如已经没有幻想了，有钱固然好，可也不是什么钱都能赚的，起码，她是有底线的。她算了算当化妆品柜员和酒吧歌手的收入加起来，也还过得去。只能先这样了，她告诉自己。
主持面试的是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女性，脸上画着淡妆，一身旗袍格外端庄，根本无法把她跟酒吧之类的场所联系在一起。她自称是老板娘，让方锦如叫她娜姐。
方锦如看见娜姐，略略放下心来，有如此气质的老板娘，估计这家酒吧，也差不到哪里去，起码不会干出逼良为娼的龌龊事。
此时娜姐上下打量着她，“你的年纪，是大了一点，我们这里的歌手，很多都是在校大学生。”
方锦如的心就凉了半截，怕是没戏了。不料娜姐又说：“看你的样子，如果不是实在没了办法，也不会走这条路，这样吧，你先试两首，可以的话就来上班。”
方锦如感激至极，“谢谢娜姐！”
娜姐笑了一下，想了想，“我们这里的歌手，一般都是自带服装的，今晚我提供给你，以后的，还是尽量要自己准备。”
九号公馆的化妆师十分有水准，挑了一件白色的大V领裹身裙，订着无数亮片和人造水晶，随便一动就是闪闪发光。又给她做了个大卷发，配上独特的舞台妆，方锦如立时如换了个人一般，妩媚性感婀娜多姿。
娜姐微微点头，“行了，上台吧。”
此时夜场刚刚开始，人不多，方锦如还是感到一种没来由的紧张。
豁出去了，她对自己说，只有赚到钱，才能争取到小敏的抚养权，才能送小敏去上学。
她选了一首心电感应808。
“忘了对白upsohigh，感受这个旋转的世界，忘了现在或未来，抓紧每个音符的瞬间。”
越唱声音越自然，“释放自由的魔，快乐自然去跟随。”方锦如仿佛被歌词所感染，随着音乐扭动身体，越发妩媚动人。
酒吧二楼，一个男人坐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盯着舞台紧抿薄唇，眼睛里带着惯常的笑意。
他对面的男子名叫姚辉，一双桃花眼在他脸上梭巡半晌，“看上了？”
那男人不置可否，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姚辉面露惊奇，看着男子的背影，又看了看舞台上正卖力演唱的歌手，须臾，他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方锦如一曲唱完，掌声响了起来，还有人大声叫好，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回到后台，娜姐正等着她，“表现不错，以后七点钟过来准备。”
方锦如急忙道谢。娜姐一笑，拿出一张银行卡，“拿着，刚才一位客人给你的。”
方锦如吃了一惊，“这是……”
“客人给的小费，我们这里单凭唱歌呢肯定是拿不到多少钱的，有小费不要白不要啊。”
方锦如急忙推辞，语无伦次，“娜姐，我不是……我不唱那种……”
娜姐大笑起来，“想哪儿去啦？我们也不是那种地方，咱们就是正正经经唱歌，客人欣赏呢，就给点小费，这是行规，不用你做什么。”
方锦如放下心来，只是这张卡……她陷入了沉思，断然不是因为她唱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