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如并不愿意背负这样的罪名，“乔夫人，我不是为了他的钱。”
乔夫人一笑，“是不是，不是你说，也不是我说，是世间公论。”
方锦如完全愣住。
“这世间除了病痛死亡，其他样样都可以用钱买来，世人爱钱，实在是无可厚非的，然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能为着几个钱丢了自己的良心道德。”
“我听说你的女儿常常在外夸耀自家父亲有钱，锦如，我要告诫你，一个女孩子，不好把这些话天天挂在嘴上的。再说了，你女儿的父亲我知道，熙和百货的张远是不是？”
乔夫人的笑容里大有深意，“你刚从国外回来可能还不太清楚，熙和百货如今已经江河日下，不过是苦苦支撑而已。”
熙和百货如何，方锦如并不关心，看张远的样子也知道他如今过得并不如意，她在意的，是乔夫人话里话外，根本就不承认小敏。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乔岳朝有私生女？自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了。
“我跟张远已经没有瓜葛了，我女儿也知道这一点。更何况张远，他也从不承认小敏是他的女儿。”
方锦如本意，是想替小敏争取，也是替自己争取，一双儿女，生父全是乔岳朝，她不想让孩子的祖母不承认他们。
乔夫人，自然不是方锦如可以摆布的，她并不像方锦如想的那般，问上一句，既然孩子的父亲不是张远，那又是谁？
乔夫人怎么可能问这些？
她只是微笑，“锦如，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提醒你，女孩子更要加强教养，言辞不要失当才好，相信你也不愿让自己的女儿，给人看不起。”
方锦如忽然怒气上涌，她是一个普通而又典型的母亲，她可以责骂自己的孩子，却不愿让别人说孩子一个字的不好，此时就沉下脸来，“乔夫人，我如何教养孩子，我的孩子怎样说话行事，不劳外人操心。”
乔夫人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快，很久没人这样跟她说过话了，“好话你既听不进去，我也不想多说，岳朝已婚，乐璇是我千挑万选的儿媳妇，样样都让我满意，虽说暂时没有孩子，可是他们都年轻，迟早都会有的，那才是我乔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方锦如一怔，乔夫人的意思，是连阿哲都不想承认？
果然，乔夫人继续说，“开门见山的说吧，你儿子的生父是谁，我想我们大家都清楚，不过呢，私生子这种事，不是我们乔家乐意看见的，所以，希望你以后安安稳稳的带着孩子过活，不要生事。”
方锦如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阿哲和小敏，每日里爸爸长爸爸短的，她也极想让孩子们有个父亲，乔岳朝曾说要把孩子带回乔家，她自是不舍，却也希望孩子可以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
如今，所有的希望都被乔夫人打断。
“如果我不肯呢？如果我必要生事呢？”她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乔夫人。
乔夫人一笑，“锦如，在我看来，你一向聪明识时务，四年前你收下我的支票就证明了这一点，如今你反悔，是为着什么？是不是岳朝给了你错误的承诺？是承诺你要认回孩子，还是承诺你他要离婚？”
方锦如不答。
乔夫人了然一笑，“这孩子，还是年轻气盛历练不足，什么话都敢说，锦如，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不要看乔岳朝好像威风八面的样子，就觉得他什么事都可以自己说了算，事实远不是如此，至少，他的婚姻不能。”
乔夫人的语气里渐渐充满凉意，“只要我在一日，我就绝不容许他离婚。”
方锦如全部希望都破灭了，那些隐隐约约的期待，那些恍恍惚惚的幻想，都化作了泡影。
她忽然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冷笑一声，“乔夫人，您的来意我明白了，不就是让我离您的儿子远一点吗？那么如果我告诉您，我是很想离他远一点，都是他来找我，赶都赶不走，您又作何感想呢？”
“你说什么？”乔夫人大怒。
方锦如仿佛还不解气，“乔夫人，您说只要您在一日，就不容许他离婚，可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愿意等呢？”
这句话可太严重了，就差直接告诉乔夫人，没关系我还年轻，我等你死了再让乔岳朝离婚好了。
乔夫人胸口起伏，双颊泛起奇异的红色，她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嘴唇也哆嗦起来，“方锦如，你简直不知好歹！”
她这个样子，方锦如也害怕起来，想起周华和医生的对话以及自己的猜测，乔夫人，这是要犯病了吗？她发起疯来，可是连亲儿子都恨不能砍死的人啊。
她一面站起来离乔夫人远一点，一面说，“夫人，您感觉怎样？都是我不好，我说错了话，您有没有带随从过来，我让他们来照顾您。”
乔夫人深吸一口气，已经恢复了正常，“我没事，你口不择言让我觉得吃惊罢了。”
或许她没有发病，方锦如确认了这一点，又离乔夫人近了些，她的情绪也过去了，回想刚才的话，确实说得过分，简直形同诅咒了。
“对不起夫人，我也是一时激动，您原谅我吧。”方锦如诚挚的说。
乔夫人看着面前的女子，脑海里浮起一副并不清晰的画面，多年以前，仿佛也有一个人，这样跟她说，对不起。
仔细看看，方锦如的神情相貌，也跟那人相似。
不会，不会，乔夫人摇摇头，跟那人离别，已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人的长相，自己根本就记不清了。
她不想再继续停留下去，匆匆站起身来，“方小姐，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好好想想吧。”
方锦如知道她是要走了，也是一头雾水，她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心里也不是不后悔，到底也是自己一双儿女的祖母，自己怎么能那样顶撞于她呢。
方锦如已经下定决心，不论乔夫人再说什么难听话，她都一个字不反驳，由着她去说，不想，她竟突然要走了。
楞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我送您下楼。”
“不用了。”乔夫人淡漠的拒绝，面上已经没有了惯常的笑意。
她自己打开门走了出去，方锦如跌坐在沙发上发呆。
乔夫人态度转变，是在自己道歉之后，可是这不应该啊，以乔夫人身份地位，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过，日日围在她身边奉承讨好的也不知凡几，怎么可能因为她一句对不起就偃旗息鼓了呢？
正想着，谢阿姨买菜回来了，“方小姐，刚才是谁来过，怎么门都没有关。”
“啊？”方锦如醒悟过来，急忙掩饰，“可能是小敏他们去上学忘了关门了，我竟没有发现。”
谢阿姨心中疑惑，面上却是分毫都没有表现出来。
另一边，乔岳朝已经接到调查结果，“乔先生，您说的那个车牌是一个套牌，我们又费了一些周折查到，跟踪监视的人是唐磊手下。”
乔岳朝自然知道唐磊。
他挂了电话，危险的眯起眼睛，手伸得倒是长，他冷冷的想。手上却不停，又拨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下唐磊在哪里。”
片刻过后他收到一个短信，上面有一个地址。乔岳朝看过之后，冷冷一笑，驱车赶到九号公馆。
自从方锦如离开这里，他也很久没有涉足了。
难得还有服务生认得他，娜姐收到消息，迅速迎了出来，“乔先生，您好久没来了。”
乔岳朝一笑，“这么些日子没见，娜姐一点都没变，还跟以前一样。”
“老了。”娜姐微笑。
“我是来找人的，你不用招呼我。”乔岳朝说着就朝着二楼走去。
王乐璇看见乔岳朝的时候，呆了呆，旋即醒悟过来，“岳朝，你怎么有空过来？”笑了笑，又说，“我正要回家呢，我们一起回去吧。”
乔岳朝目光森冷，“我找唐磊。”
王乐璇听到这四个字，又看见乔岳朝的表情，心脏就漏跳一拍，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他知道了，他要来找唐磊算账了。
有很多妻子会原谅出轨的丈夫，只要丈夫肯回头，日子一样过，甚至丈夫不肯回头，只要不离婚，也可以维持表面的和谐，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原谅出轨的妻子。
一瞬间，王乐璇腿都差点软了。
乔岳朝这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她想要解释，又想全盘否定，脑子里想法转来转去，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想套套消息，看看乔岳朝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想试探一下看他有没有证据。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唐磊已经出来了，“听说你找我？”
他挑衅一般的看着乔岳朝，自己情人的丈夫。
这是乔岳朝第一次看见唐磊，互相知道是一回事，此番见面却是第一次。唐磊穿一件黑色衬衣，黑色长裤，身体很是壮硕，五官长得还好，只是因着混过黑社会的原因，面相上看起来有些凶狠。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换个地方，我想跟你谈谈。”先开口的是乔岳朝。话音刚落，他已率先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