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如不再理她,选好东西付了钱就离开了甜品店,路上接到欧阳文珍电话,“锦如,姚辉酒精中毒已经送到医院,你要不要来看看他?”
方锦如吃了一惊,“酒精中毒?他好好的怎么会酒精中毒?”
欧阳文珍叹了口气,“你来看看吧,来了再说。”
“好,我马上过去。”
在医院停车场,她看见了周华,后者并没有看见她,而是眉头微蹙匆匆进了电梯。
方锦如心下一动,看清楚电梯停在了九楼,急忙坐另一部电梯也到了九楼。
九楼是精神病科,心理咨询也在这一层,一间一间诊室找过去,方锦如终于找到了周华。
他正跟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说话,“情况就是这样,安老,您看该怎么办?”
那被称为安老的安医生叹一口气,“情况是有些棘手,若是这样不加反抗的话,迟早有一天,我怕岳朝的后背和手臂都会出问题,尤其是后背还有脊柱,万一哪一天,不小心砍在了脊柱上,那后果……”
安医生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一脸沉重。
方锦如躲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这明显是在说乔岳朝的伤势,难不成他不是自残,真的是给人砍的,而且还是毫不反抗站在那里被人砍?
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又是什么人这么狠心?
一走神,周华接下来的话她就没听到,只听安医生说,“你放心,我给乔夫人看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是省得。”
周华赔笑一声,“您是深得乔夫人信任的老医生了,不嫌我多事就好,我也实在是担心,单是乔夫人还好说,就怕万一传了出去,有人造谣说这个病会遗传,那我们乔先生……”
安医生一叹,“自来财帛动人心啊,搞得父子不是父子,兄弟不是兄弟的,又是何苦?”
周华又赔笑一声,“您说的是。”
安医生站起来,“好了,小周啊,回去转告岳朝,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能躲就躲,乔夫人不过是需要发泄,未必就一定要他用身体来承受。”
“是。”周华答应着。
方锦如看这样子,估计谈话已经接近尾声,周华马上就要出来,急忙躲在走廊的拐角,使周华和安医生的视线看不到她。
待周华走了,她急忙进了安医生的办公室,“安老,您好。”
安医生诧异的抬起头来,“你是……”
“我叫方锦如。”
“哦,你有预约吗?”
方锦如急忙摇头,“我不是来看病的,安老,我就是想问问,刚才那位先生……”
“这位女士,我们是不会随意透露病人的病情的。”
“安老您听我说,我是乔岳朝的朋友,我几年前就发现过他后背的伤势,昨天又看见了,很是严重的样子,所以我就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安医生审视的看着她,“方女士是吧?恕我直言,你此来,受伤的那个人知不知道呢?”
方锦如尴尬摇头,“他不知道。”
安医生摊开两手,“那就是了,也就是说你是背着他来的,病人的情况呢,我是不方便多说,你要是有心,完全可以自己去问他。”
“安医生,您只要告诉我,是他病了还是他母亲病了?”
安医生面色一变,霍得站了起来,“方女士,你要刺探些什么?”
方锦如一呆,她要刺探什么?这人怎会做如此想法,急忙解释,“不是的,安老,我只是想问问……”
安医生已经开始赶人,“方女士,你既然自称是朋友,那么想知道什么,大可以自己去问,我这里很忙,等一下还有预约的病人要过来,希望你谅解。”
话说到这份上了,方锦如不走也没办法了。
安医生待她走了,立刻给周华打电话,“小周啊,刚才有一位自称方锦如的女士过来找我,说是岳朝的朋友,一定要问岳朝的伤势,这位方女士你认识吗?”
周华愕然,“方锦如?是,她是乔先生的朋友,您等一下,我把电话给乔先生。”
“安老,您好。”乔岳朝接过手机,恭敬的先打了个招呼。
“您说的我都听到了,她是怎么问的?”
“就直接问呗,不像以前一些人,还装着有病,假模假式的预约一番,东敲西打的玩迂回战术,搞得我老头子都替他们着急。”
说得乔岳朝笑起来。
“这些年,因为我母亲的病,倒是让您受累了。”
“这话严重了,我看了乔夫人几十年,也没把她这病给根治了,说起来还是惭愧得很啊。”老头子语气里有些自责。
“安老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已经是这方面最权威的医生了,我母亲,这也算是顽疾了。”
安医生叹口气,“顽疾不敢说,就是不能受任何刺激,太过于情绪化神经质,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凡事顺着她,不要惹怒了她。”
乔岳朝苦笑一声,“有时候真是没法顺啊。”
方锦如自然不知道这番对话,她在去姚辉病房的路上一直在想,乔夫人到底是什么病?让人这么讳莫如深。
按那位安医生的说法,乔夫人是需要发泄,这才把乔岳朝后背砍伤,但是什么样的母亲,会仅仅因为发泄自己的情绪,就那般残忍的砍伤自己的儿子呢?
想到安医生所在的楼层,或许,乔夫人是有精神类的疾病?联想起几次见到乔夫人,她都是十分高贵优雅的,说话行事也都符合一个豪门贵妇的水准,很难想象她会面目狰狞的提刀伤害自己的儿子。
安医生对她的询问显示出极大的警惕,结合跟周华的谈话,显然有很多人用不同的手段来刺探过安医生,想知道乔夫人的真实病情,由此可见,乔夫人的病是偶发性的,即便是乔家内部,也对此不甚了解。
方锦如又想到很多年前,她随了欧阳文珍去参加一个化装舞会,中途跟乔岳朝一起去了郊外的一幢别墅,乔岳朝曾说她母亲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那里。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病吧,怕给人发现,所以与乔家众人隔绝。
但是乔夫人并没有丧失自由,且从其行事作风来看,她在乔家内部,尤其是对于乔岳朝,还有很大的话语权和支配能力。
方锦如想,乔夫人或许有某些隐藏的精神疾病,平时跟正常人无异,一旦发病就六亲不认,一定把情绪全部宣泄出来才可以。
她自己应该是知道的,所以她会主动住到郊外,对医生也是频频叮嘱不许泄密,尽量降低病情对丈夫和儿子的影响。
也是一番慈母心肠啊。
思索间,已经走到姚辉病房门外,方锦如调整一下面部表情,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欧阳文珍,“锦如,你来啦?”
方锦如看向室内,病房里除了躺着输液的姚辉,并没有其他人,想起那对袖扣,她的心里又浮起深深的疑虑。
“他……是怎么回事?”
欧阳文珍还未回答,姚辉已经听到了动静,“锦如,是你来了吗?”
方锦如急忙走至姚辉病床前,“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酒精中毒,不用人说也知道是喝酒喝多了的缘故。
姚辉有些垂头丧气,“关于那个孩子,就是姚秋山,我其实……”
方锦如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解释,我跟你说过,我不介意,我很高兴。”
“你不介意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对不对?我跟谁上床,跟谁生孩子,对你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因为我在你心底,原也是可有可无,是不是?”姚辉忽然咆哮起来。
“姚辉,医生说了,你不要激动。”欧阳文珍的声音里有着她自己察觉不到的关心和焦灼,她按住姚辉挥舞的手,“待会针头歪了,看你怎么好。”
方锦如越发觉得,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此时却不是追究的时候。
“姚辉,我不介意,不是因为你对我来说无所谓,而是,你让我拿什么立场去介意,又让我有什么资格去介意?”方锦如用手捂住脸,“从一开始,就是我欠了你的,你帮了我这么多,我……”
她顿了顿,想起姚辉不爱听这些,就转换了说法,“我也有两个孩子啊,你不是也没介意过吗,难道我要说,我在你心里是可有可无的吗?根本不是对不对?”
方锦如故作轻松的对姚辉一笑,“就像你说的,我们扯平了。”
姚辉安静下来,“对不起,锦如,我心里都明白,只是……”
“没什么只是。”方锦如打断姚辉,“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不可以敞开了跟我说,这么喝闷酒,喝坏了身体,你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可如何是好?”
她看向欧阳文珍,却发现后者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
“是文珍送你来的?”她问姚辉。
“对。”姚辉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紧张的看着方锦如,“我们没什么的,她就是看见我了,送我来医院。”
方锦如心里疑惑更重,却没表露出来,只是微笑,“你紧张什么,我说你们有什么了吗?”
不想让姚辉多想,急忙又问,“那天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问,不是我对你的事没放在心上,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你自己又不说,秋山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辉见她问,纵使是埋怨,心底也是开心的,急忙一五一十的,把那女生如何找到他家,姚老太太如何做了亲子鉴定,最后又是怎么处理的,来了竹筒倒豆子,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最后说,“我奶奶最烦这种心机深沉一门心思只想着嫁豪门的女生了,多给一些钱,就打发了她走路。”
方锦如强笑一声,在姚老太太眼里,她何尝不是这种人?严格说起来,她还不如那女生呢,起码人家生的还是姚辉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