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束吧。
这五个字一出口，两个人都震动了一下。乔岳朝明显的愣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
方锦如不敢看他，吞了吞口水继续说，“谢谢你照顾我，只是我们的关系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你，想要跟我分手？”乔岳朝静静的问。
方锦如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不是分手，是结束。”
“有区别？”
“有，分手是恋人间的事，而我们，并不是。”
乔岳朝并没有否定这句话，这原也在方锦如意料之中，内心却不知怎地有些难过，有一个伤口在慢慢扩大，血流得更加汹涌。
“我听说姚辉在试图说服他的家人接受你，他又是去军训又是去支教的，搞得像是受了你的影响似的。”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方锦如觉得自己的伤口被撒了一把盐。
“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痴心一片了。”他一副点评外事的口气，仿若事不关己。
方锦如觉得自己的伤口在撒盐之后，又被开水烫过。她看向乔岳朝，短暂的愕然之后，他神色平静，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只不过你确定你们最终一定能结婚？”乔岳朝嘲讽的笑了笑，“他是典型的少爷，注定了只能长在家族的荫庇之下，失去了家族就一无所有，他哪里敢反抗他的父王母后？”
方锦如想起在饭店里，姚辉说你相信我，我以后只会越来越好，那淡淡的自信和骄傲，忍不住反驳，“以前或许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他很上进。”
“呵，这就已经护上了。”乔岳朝轻笑。
方锦如低下头，刚才的话真是蠢透了，乔岳朝本来就生气，她还当着他的面替姚辉说话，然而她不后悔，只有坐实了这件事，他才会快快放她走。
乔岳朝看向方锦如，“他能给你的东西，我都能给，只会更多更好。”
方锦如微微一笑，“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乔岳朝没有说话，方锦如内心滑过淡淡的悲哀，“我想要一个家庭，有恩爱的夫妻，有活泼的孩子，白天爸爸去上班，孩子上学，我在家打理家事，做好饭菜等他们回来，周末或者假期，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你说的这些，你觉得姚辉能做到？”
方锦如不答，却问他，“你有没有爱过我？”
“你现在还来问这些？”
“就是问问，我觉得，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应该是有一些爱我的。”方锦如没有把握的说，她很想再争取一下，哪怕他对她有一分爱，她也愿意对他坦白，只希望可以留下腹中的孩子。
乔岳朝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黑透了，这里不像市区，有彻夜不熄的灯光，这里只有月光和繁星。
良久，他说，“你觉得我有一些爱你，所以你就作出这些事情来报答我的爱？”
他的脸始终朝向窗外，没有看方锦如，“你的那些麻烦，对我而言都是举手之劳，有些甚至都不用我出手，吩咐下去自有人替我做，不消花费多少心思的，所以，你不要产生幻觉。”
她又想起了方洛丽说过的那番话，跟乔岳朝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那些悲哀和伤感都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彻骨的痛，泪水爬满了面颊，在这一刻，她庆幸乔岳朝一直看着窗外，看不见她，她悄悄的从包里拿出面巾纸，擦干这些痕迹。
她深吸一口气，笑起来，“是啊，我们不过是交易一场，我这一具身子，能换来这么多东西，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就好，所谓交易，原就是银货两讫全凭自愿，死缠烂打的多么难看。”
方锦如点点头，“好，那么我们今天，就要说再见了。”
乔岳朝发动了车子，进入市区的时候，他忽然说，“我答应过小敏要陪她过生日的，先把生日过完吧。”
方锦如怔怔的看向他，他还惦记着给小敏过生日，如果没有她，小敏于他而言就是陌生人，这……是爱屋及乌吗？
乔岳朝目光直视前方，微微一笑，“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可怜小敏。”
方锦如想起死在沼泽地里的那个女孩。
她不再说话。
汽车飞速行驶，却没有去绿柳巷方锦如家，而是到了乔岳朝的家。
她觉得不解，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问出口，她觉得身体有一些不对劲，好像有一种姨妈来拜访的感觉。
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接下来下车，跟了乔岳朝进门，都是机械式的行为，直到乔美丽迈着优雅的步伐从一个角落里走出来。
呵！这一只美丽通人性的猫。
猫咪纵身一跃，如第一次一般跳上她的肩头。
很好，方锦如想，这般开始，这般结束，连猫都懂呢。乔岳朝却挥手把乔美丽赶开，“美丽，不要闹，回自己房间去。”
猫咪偏头看了看自己的男主人，轻轻的叫了一声，跳下地竖着尾巴走了。
方锦如淡淡的叹了口气，“乔先生。”她对他又恢复了以前的称呼，“我去一下洗手间。”
“你自便。”
当方锦如看见内裤上红色的痕迹的时候，心情难以形容，居然……居然是这样？
命运又一次，给她开了怎样的玩笑？
万般无奈，只好喊乔岳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我……我那个……”
他听懂了，“你等着。”
回来的时候，他拎着一个大号的购物袋，“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我都买回来了。”
方锦如无法想象他买这些东西的样子，嗫喏着，“谢谢你。”
他已经面无表情的离开。
等方锦如再出来的时候，乔岳朝正坐在沙发上，明显是在等她，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每次他们在一起，好像除了那件事，并没有做过别的。
然而今天……
“我……我想给小敏打个电话。”
他一声不出，她觉得他是默许，掏出了手机，接电话的是谢阿姨。
“方小姐，你去哪里了，小敏一直念叨着，我也悬着心。”谢阿姨关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方锦如一直都很感激谢阿姨，自从她来了，自己省了多少事。
她十分感激的说，“谢谢你，我有点事耽搁了，又不方便打电话，现在没事了。”
这时候小敏的声音传过来，“是妈妈来电话了吗，我要跟妈妈说话。”
方锦如听到这个声音，忽然激动得难以自抑，“小敏……”她有些哽咽起来。
“妈妈你怎么了？”小敏听出方锦如话里带着哭音。
“妈妈没事。”方锦如再生一个孩子救小敏的希望破灭，越发的难过起来，“我要晚一点回去，还有一些事情没有结束。”
“好，我等着你。”小敏十分乖巧。
她又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他了，他说过要陪我过生日的。”
方锦如咬紧牙关，把眼泪逼回去，“你爸爸既然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他会在你生日之前回来，你放心。”
“嗯。”小敏答应着。
“妈妈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好，妈妈再见。”
“以前答应过你要带你来我这里看电影的，你想看什么，一般的片子我这里都有。”刚挂上电话，她就听见乔岳朝清冷的声音。
她想起在她家里看的那部影片，她抱怨音效不好，他说可以到他这里来看，她当时以为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却一直记得。
她又有些感动起来，她想，他到底爱不爱她呢？
乔岳朝已经起身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她急忙放下思绪跟了上去。
她挑了一部商业片来看。
他坐在她身边，默默的陪她看电影。直到电影结束，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片尾字幕出现的时候，乔岳朝走了出去，再也没回来，过了一会，有敲门声响起，是江南。
“方小姐，乔先生让我送你回去。”
方锦如答应了一声，怅然若失。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江南并不催促，耐心的等着。
终于该离开这里了，以后或许永没有机会再来，方锦如环视着这所房子，乔美丽不知从何处悄悄的踱了出来，静静的站在方锦如身边。
“再见。”方锦如忍不住蹲下来，抚摸它柔软的毛发。
她蜷缩在座椅上，从后视镜里看那所房子越来越小，终于汽车转了个弯，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跟了他几年了？”方锦如忽然问江南。
江南笑了笑，却不回答，“怎么方小姐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方锦如觉得自己又说了傻话，江南跟周华一样，看着和蔼随意，却从来没有透露过任何事。就连何守光，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不该说的话却也一个字都不肯说。
她却还是不死心，“你知道李淑和这个人吗？”
江南这次沉吟良久，方锦如的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希望，却听他说，“名字好像听说过，记不清了。”
明显是敷衍，方锦如却不依不饶起来，“乔岳朝认识她吗？他们见过吗？”
这次江南回答得很快，“方小姐想知道的话，可以亲自去问乔先生。”
这句话真是熟悉，方锦如记得很久以前，他也这样回答过她。
呵！也不是很久，根本她认识乔岳朝，也没有太长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