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钟舒丹没有发烧,周晓晓还不至于那么慌。她放在钟舒丹额头上的手感受到越来越滚烫的温度时,脑子一片空白。
“你醒醒,千万别睡着啊。”周晓晓摇晃着钟舒丹,不敢叫得太大声,只能小小声地叫。雨天里,这点声音就像是小猫在叫,根本不起半点作用。
钟舒丹因为不能好好地睡觉,随着周晓晓的动作一直皱着眉头。她想开口叫周晓晓别摇了,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感觉到喉咙很痛。
头痛,喉咙痛,钟舒丹模模糊糊知道自己在发烧,却提不起半点的精神。她想推开周晓晓的手,更是半点力气都没有。
“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啊,真是!”周晓晓放弃了,无论她怎么叫,钟舒丹始终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烧糊涂了。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可是她不可能背着钟舒丹走。周晓晓无奈地睁大眼睛,黑暗里什么也看不到,真是要命得不得了。
周晓晓终于想到了一点办法,她觉得先把钟舒丹身上的衣服拧干点,这样至少可以让她暖和一点,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
说做就做,周晓晓朝钟舒丹伸手。可她想得太简单了,病人一点都不配合。这会儿钟舒丹倒是有点力气了,不断地避开周晓晓的手,闹到最后,周晓晓放弃了。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力气,都快饿死了,还要费这点力气伺候你。”周晓晓嘴上抱怨,却又在想办法了。
既然钟舒丹的衣服碰不得,那她就牺牲一下吧。周晓晓比划了一下上衣,最后又是咬又是撕的,才撕了一段出来。
淋了雨,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周晓晓也不用特意挪开头顶的树枝淋雨了。她叠了一下,把破布蹭到了钟舒丹的额头上。
不得不说,钟舒丹的体温很高。湿哒哒的破布都透着热气,周晓晓很无语。
借着热气额,周晓晓拧干了破布,接着给钟舒丹擦身。
黑暗中,周晓晓把能做的都做了,她还捧了几次的雨水给钟舒丹喝了。一边这么做,一边碎碎念,“不干不净,喝了没病。”
钟舒丹总算不再扭捏着身子,整个人静静地靠着身后的泥土睡觉。
周晓晓这回是不敢闭上眼睛了,即使又困又饿,她都要坚持着照看病人。这时候,她想起了家人,不知道他们此时正在干什么。
她摸出手机,因为没电了,手机也只是一块冰冷的金属。
“等逃过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觉。”
出事前,周晓晓没几天是能睡上个懒觉的。她的片约太多,导致了每天都要早起晚归。偶尔有个提前结束的,还要去练形体,简直不给人活了。
周晓晓胡思乱想,但她没忘了照看病人。时不时摸摸头,或者擦擦背,她都觉得自己要是有兴趣,可以体验护士的生活了。
“好饿好饿,我想吃大餐!”周晓晓好几次眯上眼睛,又惊得睁开,然后念叨着吃的。
她觉得,只有说吃的,才能提神。
夜很漫长,雨到了后半夜终于停了。周晓晓觉得仿佛过了几个世纪,然而雨停了却没有让她高兴起来,因为钟舒丹这个大火炉是越烧越旺。
“你醒醒,别睡了。”周晓晓实在是没办法了,狠狠地掐钟舒丹。
钟舒丹隐约感觉到痛,可她更想继续睡下去。
周晓晓浑身也是没什么力气,掐了好几下,彻底放弃了,“再这样下去,你要是烧坏了脑子,我会过意不去的。求求你,醒醒吧。”
土坑里又恢复了安静,周晓晓不掐钟舒丹了,改掐自己。
当然,掐自己肯定不会用死力。可她觉得自己也要支撑不住了,眼皮不断地往下坠。
没过多久,周晓晓睡着了。夜还在继续,雨又陆陆续续下了起来。
***
“她们在里面。”许立扬挂掉电话,很确切地告诉顾谨严,周晓晓她们的位置。
顾谨严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雨,之前他们已经猜测过,人是不是在那片地区。因为车子是往那边去的,而后面车子却不翼而飞了,周晓晓她们的行踪更扑所迷离。
有人想要钟舒丹的命,钟家那边是给了这样的回复,但因为钟家此时分身无术,派不出多余的人去寻找钟舒丹,所以他们只能拜托顾谨严。
人如果没死,那护着不是不行,顾谨严这边由吴齐彬和钟家达成了约定。
从钟家那知道,那些人找钟舒丹是为了一件东西,钟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钟舒丹拿到东西之后,就与家里断断续续失去了联系。
钟家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敢说,顾谨严没有强迫他们。既然别人在找钟舒丹,那么他们就从这个别人身上入手。
“那片地区你熟悉,你负责带人过去。”顾谨严想了想,时间不等人。
许立扬很肯定顾谨严会这么说,他这段时间找人找出了经验,所以不等顾谨严有没有后续的话,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顾谨严安排完事情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自己也有事情要做,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到休息室,打开那扇在十几个小时前刚被周晓晓打开过的门。
他的外套挂在休息室的衣柜里,打开衣柜,他穿上外套。
四周很安静,这种感觉让人有些不习惯。他发现自己有点想念白天那个小女人在身边的感觉,就好像心脏被填得满满的,现在心口这一块,像是缺了什么。
萦绕在心里的情绪,顾谨严在走出休息室的瞬间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半个小时后,谜离的某个包厢里面,一个被戴了头套的男人被几个人提了进来。顾谨严和乔子深隐匿在阴影当中,对方的头套被摘掉之后,看不清他们的人。
“你是谁的人?”
男人是许立扬的人送过来的,他似乎算是对方的一个小头目。被抓的时候,可能也进行了一番的激烈打斗,此时男人全身都很邋遢,整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
话是乔子深问的,但男人嘴里塞了布条,只能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想要活命,最好老实地回答问题,拿掉他嘴里的布。”
一个人上前把男人嘴里的布条拿走,才拿走,男人就狂暴粗口。什么污秽的话全都蹦了出来,表情狰狞,恶狠狠地瞪着阴影中的两人。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过来,对抓他的人,第一反应是钟家的人。
“姓钟的,老子告诉你们,你们最好是现在就放了老子,然后给老子好好地道歉磕头,不然你们就等着死吧。”男人骂了一堆话之后,威严恐吓。
顾谨严和乔子深都没有说话,男人心里“咯噔”一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抓他的不是钟家,那会是谁?
几秒钟后,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刚才的那些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男人的脸色开始发白,眼睛瞪大看着阴影里的人。他颤抖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差点喘不上气的话,“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错人了.......”
“抓错人的话可不是你说了算,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如果还想活命,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就真的报应在你身上了。”
刚才他说了什么?男人慌乱地回想自己才说过的话,他一口一句要对方死无葬身之地的话......
男人想口吐白沫了,他这个愚蠢的人类!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上面只是让我们找到她们,再多的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上面?你怎么说也是个小头目,会不知道上面的人?别耍花招,如果现在不交代,那你就别想再说话了。”乔子深的语气染上一层嗜血的调子,此时的他与平时的他像是换了人似的。
男人明白乔子深的意思,他害怕地咽了几下,想到自己的命,他妥协了,“我真的不知道上面的人是谁,一般都是通过电话联系,号码是......”
男人说出一个号码,不用乔子深示意,有人已经拿出手机拨过去。
第一次对方没有接,第二次再打的时候,对方关机了。
“看来你的运气不好。”乔子深阴森森地笑说。
“我......没有说谎,真是这个号码。可能是因为陌生号码,不然你们用我的手机打。”
对方都已经关机,是谁的手机已经不重要了。乔子深示意人对着男人就是一番折磨,男人连连吃痛,发出痛苦的哀求声。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那个人,我认得他的声音!”
男人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不断地抽搐时凄厉地大叫,“我能找到他,求求......”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男人再次被套上头套,离开谜离后,他在车上被伪装了一番。他不敢贼眉鼠眼地看乱瞄,因为他的身边是四个人,他不过是一个人,难敌四手。
车子停在一条阴暗的巷子深处,隔着一面墙的另一条巷子,就是男人所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