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望着人的时候，真让人感到有很大的压力。
电梯的门又开又合了好几次，里面的人都不走出来，在电梯里静止得像是一幅画。金属门合上又打开的声音有点吵，像是夏日的蝉鸣，吱喳地在耳边响着，等到电梯再一次打开的时候，俞峥突然抬起脚踩在电梯门的侧边，烦人的声音终于停下来。
梵天心也因为他的动作回过神来。
“俞峥，”
她轻咳了咳：“你不出去吗？”
“出。”
“那走吧。”
“好。”
回答倒是干脆利落，人却依然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她。
梵天心眸光眨了几下，他不动她也走不了，男人的身体挡在正前方，无论她往哪边走最后都会被拉回来的。
“你想干什么？”
她盯着他的脸。
被关了一个晚上的男人精神看上去还是不错，就是眼窝下有微微的青黑色，头发也有点乱，这模样是非常像他十年前流连夜店，第二天硬撑着眼皮来上班的样子。
想到往事，她扑哧乐了。
俞峥跟着笑：“你笑什么？”
“那你又笑什么？”梵天心反问他：“你也想起什么事吗？”
“没，”他摇摇头：“我只是看着你笑就不自觉的跟着想笑。”
梵天心微怔：“…好傻。”
嘴上说着傻，心里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湖面，连连的荡起一圈圈的波纹。
“那你是想起来什么？”
俞峥又问。
“嗯，想起你以前玩物丧志的样子，”梵天心吐槽道：“好傻。”
“叮咚。”
旁边另一架电梯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往这边走来的脚步声，“……俞总？”
“什么事？”
前来察看的方儒摸摸鼻子：“咳，大家都问这部电梯是不是坏了？停在楼上半天也没下去，我上来看看……”
谁知道会看到这一幕。
“我这就下去，”
方儒跟了俞峥好几年，默契早已培养了出来，立即机灵地转身离开：“俞总，你继续使用，不打扰了。”
梵天心白皙的耳背红得通透不已。
“出去啦，”
她猫着腰想从俞峥胳膊下的空隙钻出去：“你是想把整个公司里的人都引上来吗？”
俞峥笑笑，不再逗她，让开路给她。
“我想看看你，”他跟在后面，“本来就是想看一眼的，谁知道一看就入迷得连时间都忘记了。”
梵天心脚步一顿，半响后侧眸盯着他的脸，“我可以确认你是十年前的俞峥了。”
一样的口甜舌滑，以前他是惯性的把办公室里的女人迷得个个七荤八素的，都差点无心工作。
推开他“玩物丧志”的办公室，梵天心再一次面对那占了半边比例的模拟高尔夫球场，依然气得想咯血。
“这鬼东西能撤走吗？”
她就随口问问，以前也提议过能不能把办公室所有一切与工作无关的东西搬走，结果他可怜兮兮的望着她：梵秘书，这些都是我在枯燥乏味工作中的唯一乐趣，你忍心赶走它们吗？
……得，合着她要是强硬把东西搬走还是犯了滔天大罪。
这次梵天心也没报什么希望，走到绿油油假草地的边缘，抬脚踢了两下，“太碍眼。”
俞峥：“搬。”搬到隔壁会议室。
咦？
某人转死性了？
“还有那个，”为了再测验一下，梵天心下巴扬向另一个方向，那里还摆着桌上足球，“也撤掉吧，也碍眼。”
“撤。”撤到方儒的办公室。
之后在不久后的某天，方儒来上班刚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傻眼了。这、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好像是俞总办公室里的那坨东西。
他突然太好说话了，梵天心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转身眯眼看他，“我怎么觉得你答应得太爽快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俞峥突然几个箭步上前一下子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天心，”
他下巴抵在她的发旋上，轻喃道：“我太想你了。”想到宁愿把这些东西扔掉都不希望再和她分离。
梵天心身体酸麻麻的发颤，熟悉的气息和怀抱都在告诉她，这次是真的，他们在相隔十年后终于能再次抱在一起。
梵天心的双手在他背上垂着，几秒后缓缓地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回抱他。
“混蛋，”
她骂，声微哽：“俞峥，你是混蛋！”
俞峥低头亲了她发旋一下。
热热的呼吸像是蝴蝶一样在她发旋上留下个印记，忽又飘走。
“你当年去美国之后为什么不联系我？”
想起从前她哽咽声加重，这些年来的委屈心酸此刻通通对着他释放出来：“你这个混蛋，不知道我会担心的吗？”
最混蛋的是她最后还看到一张他抱着其他女人的照片。
想到这里，梵天心突然快速从他怀里退出来，仰头怒视他：“俞峥，你和lisa究竟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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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a，就是他十年前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上次她在公园门前看见和他一起带孩子去玩的女人。
梵天心也认识lisa，十年前她是其中一间合作公司的总监。当时俞峥带着她曾和lisa约过几次饭局，她从来没有意识到lisa对俞峥会有异样的感情。
俞峥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晦暗难辨，眉头轻蹙一下，又很快松开。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俞峥开口解释：“天心，你误会了。我和lisa并不是那一回事。”
“那孩子是谁的？”
梵天心问：“泽泽。”
他说自己没有孩子，那为什么每次幼儿园的亲子活动他都会去参加？
“孩子是lisa的，”
俞峥顿了顿：“现在名义上是我的孩子。”
梵天心扭头离去。
“天心，”
俞峥伸手拉住她。
“你又骗我？”
她刚刚哽咽的时候眼里还有泪珠未干，恨恨地盯着俞峥，“俞峥，你再在我面前说一个字谎言，我永远都不会再见你。”
“泽泽是我名义上的孩子，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俞峥把藏在心里很多年的秘密说出来：“lisa其实是我一个恩师的女儿，她当年未婚先孕，才找上我假装孩子的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