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鸿闷头想狂澜一切的时候,时光总是那么快,小年来了,离过年也不远了。于鸿很害怕过年,那就意味着假期,全民的放假狂欢。以前觉得学校放假的四五十天的假期都不算长,如今,就是短短的十来天,却让于鸿本能地拒绝。
窗外,热闹的街景,拥挤的人群,都在赶赴着一场美丽的邀约,岁月将人们一起凝聚,爆竹的声音炸开了往日的宁静,那翠绿的枝桠,经受风雨的洗礼,更加美丽,此时于鸿希望自己变成那个枝桠,在空气中尽情地呼吸,在最美好的时光里,快速地让自己成长起来,丰富多彩起来。
不想年关的到来,却还是抵不过时间的碾压,于鸿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各种向好方面发展的消息。厂房出租的信息发出去已经有十来天了,除了一些中介的电话来咨询下,真正想要租房子的人并没有。而业务方面,也同样让人心酸,因为几乎所有的客户都在用过年来推托着。
心急如焚的于鸿,上火得连嘴里都长了白色的水泡,一说话就痛得脸都变形了。于鸿心里受着极大的煎熬,是没有人能体会得到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努力不放弃,就一定会迎来成功。他可以不用休息,不用吃饭,所有的时间用在销售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挽救工厂的正事上。
在这种紧张的心理和压迫下,他变得苍白和消瘦了。
信念依然存在于鸿的内心,可是两周以来这个希望逐渐幻灭了。现在他已经十分清楚,所有的希望只能在过完年后,才有可能变成现实。
那时几天的连续阴雨,工厂里多处透风,又冷又潮湿。空调被人拆走后,一直也没有重装一个。于鸿没有胃口吃早餐,他的嗓子痛,好像还有些低烧,于鸿硬撑着。他反复思量:“我怎么办?哪里才是我的出路?”出路都被厚石头堵死了吗,一个努力在奋斗的人,就不能挑起这副担子,走出困境吗?要如何去挑,又如何去走出去?想着想着,他进入了一个不安的微睡状态。
他来到了一个荒凉古怪的地方,大雾弥漫,狂风大作,伸手不见五指。他脚下的地面摇晃不定,而且寂静得可怕,他迷路了,像黑夜里迷路和吓坏的孩子一样。他又冷又饿,又很害怕浓烟中在他周围潜伏着的东西,因此很想大喊大叫,可是喊不出声来。绝望让他两脚发软,饥饿使他头脑民晕,他绝望地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只见章一凡正焦急地俯身瞧着他,一边还在用手摇他,叫他完全清醒过来。
“是你呀,一凡。”于鸿用手揉了揉沉重眼皮下的眼睛,声音很沙哑低沉。
“你又做恶梦了吗?你没事吧?”章一凡不安看看着他,他的苍白透着青色的脸叫人怜爱不已。
“今天是年二十儿了?还有几天过年呀?”于鸿没有回答章一凡的问题,莫名地问了奇怪的话。他抬起头,眼睛没有看一凡,也没有焦点地不知在寻找什么。
“今天吗?哦,是年二十七了,还有三天就到年三十了。你要回家吗?”章一凡问。
“回家吗?我?”于鸿用悲伤的语调嘲笑自己,“我有什么颜面回家呀?”
他站了起来,朝着空气大声地咒骂,“我遇到的什么事呀,都是那么不顺,老天就要致我于死地吗?他用手指着天,突然好像发疯了一样,“你,快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他心里烦躁得很,溃烂的嗓子被他生扯着喊话,那刺痛的感觉他已经不在乎了。现在还有些资金勉强地支撑着,可是再往后呢?生活还得过下去,房租得交,工资得发。年可以过个一穷二白的年,可是,过完年呢?钱从哪里来?
于鸿已经偷偷地看过了自己的账目,唯一能支撑到的三月份,二月是短暂的,还加上年假,真正上班的日子所剩无几,但是所有的支出,不会因为过年而减少。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那么一个月,如果还是这样毫无进展,没有疑问的,自己的工厂就得走进坟墓。
“你走吧,不用在这里悯怜我。我不需要。”于鸿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红着眼,连鼻头上也是红红的,他向章一凡吼了起来,把她当成是看自己笑话的人。
“你快走,别在这里,求求你,快走吧。”于鸿的声音小了下来,由疯狂的驱赶变成了悲衰的乞求。
章一凡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她蹲在他跟前,听他发泄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此刻的于鸿需要的是一个聆听者,能真正懂得他的人,就算是帮不上忙,默默的鼓励就是最大的支持了。大健回家了,他不放心一个人待在厂里的于鸿,就通知章一凡过来看看他。没有想到,自己看到了不曾见过的如此伤心绝望的于鸿。
“你生病了,于鸿。”章一凡用手量了量他头上的温度,异常的发热,让章一凡明白了他反常的举动,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我跟你去看病,好吗?”章一凡试图扶起于鸿,把于鸿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她用一只手扶紧了于鸿的腰,慢慢地站了起来,尝试向前走,于鸿高大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他笨重的身体一个重心不稳,向章一凡身体压了过来。
章一凡柔小的身躯居然稳当地站立住了,小小的身材有着大的能量。她拉着于鸿绕过肩头的大手,扶着于鸿腰间的手一并地出了力气,一股作气地咬紧牙关,迈着小步,拖着于鸿向门外走去。
张灯结彩的街上,喜庆的气氛扑面而来,“已经过年了--”章一凡头上的于鸿喃喃地说了句,他踉踉跄跄地推开了章一凡,摇摇晃晃的站稳了身体。“不用管我,你走吧。”于鸿冷冷地说,拒绝章一凡再次靠近他。
章一凡看着对自己冷若冰山的于鸿,摇了摇头,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