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宣是直到中午才回到官驿,最先得到消息的是暗卫堂。
林成义在暗卫堂有意的透露这个消息后,很快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连招呼都不与莫云卿打,就带了人就赶到了官驿。
北冥宣简单的收拾了一翻后,着一身玄色华袍,金冠将长发束得一丝不苟。
苍白的脸色昭示着昨天行刺带给他的印记。
林成义是前来打探消息的,但是也深知不能做的太明显。
于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准备往正题上引。
“贵国皇后并没有与本王在一起。”
北冥宣目光平淡,面色沉着。
林成义虽然也料到了会有可能是这个结果,可还是惊讶了一下。
“不是一起落水的吗?”
林成义不死心。
北冥宣淡然道:“本王负伤落水,河水太急,入水就冲散开来了。”
说的很有道理,但林成义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结果已经探到了,他与这北冥宣也没什么交集,自然也就不多留。起身就走了。
赫连听到官驿的人称北冥宣安全回来了,就带着人从皇宫门口撤了回来。
他们前脚刚走,后边就是刚从御书房出来的两相。
两相从御书房出来后,都很沉默,少年皇帝的心思他们怎么猜都猜不透。
直到走到宫门口,突然又被人叫住了,竟是皇帝身边的福常公公。
“路相,皇上说了,这棋他不喜欢,这不让老奴特来还与大人。”
福常公公亲自将棋递到路华兮的手中。路华兮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立即明白皇帝的选秀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脸色也在刹那间百转千回。
边上的莫云卿只看那棋盒便发现,正是那水晶棋。
一时间也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只是心中却惊讶无比。
皇帝若是不傻,他的用意自然就是,看通南容后的失踪与路华兮有关,在用自己的法子救南容后。
可是皇帝是个傻子,所以他们才完全不敢想,皇帝会有这样的心思。
眼下,这么直接的举动,完全就由不得两相去怀疑。
皇帝是真的不傻了。
福常离开的时候,莫云卿和路华兮还愣在原地。
两个人的神情各异。
许久,莫云卿才露出了自南容后失踪后的第一个笑容。
此时在莫云卿的心里,哪怕是南容后真的没了,也没太大的关系。皇帝不傻,他路华兮就没有那么难以应对。
而路华兮的心思就复杂的多了。
看着莫云卿身轻如燕一样的快步离去,他的眉头皱的死紧。
南容后在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极为陌生的地方,心情是极差的。
北冥宣之前的所有所做所为,在这一刻都被南容后理解为,为了取得她的信任,所以才为之。而目地,很明显就是为了绑架她。
看着这个小型的营地,南容后的心情极为难受。任谁被人绑了,都不会有好心情。
“本宫要见北冥宣。”
南容后看着孤独令。
孤独令原本是不知道南容后的身份的。可是城中关于昨天行刺的事传的到处都是,他虽没进城,但身边的探子都是要进城的,一来回,自然就知道这女人的身份了。
看着这个长的并不怎么样,脾气似乎也不怎么样的女人,想联想北冥宣离开时丢下的那句话。孤独令是真不能理解,主子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给下属一个眼神,也不回南容后的话,转过身就走了。
南容后看着孤独令的背影气的直咬牙。
这个北冥宣跑到她的地盘,竟然还绑了她。意图是什么她猜不准,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得赶紧逃。
路华兮在回相府的路上,一直提着那盒水晶棋。
局势每一天都在变,他的野心,他的地位,他的一切,似乎都并不那么沉稳。
想到这里,路华兮一甩手把手中的盒子抛到了路边。
“请傅公子到秋语阁。”
路华兮转身入轿,马车急匆匆的往着秋语阁而去。
赫连见北冥宣回来心中大石落下。
“殿下,外边似乎又加了许多侍卫。”
“嗯。”
自然会加,南容后在他手里这事是事实,虽然说不在,可南巢国的人又不是傻子。
“殿下,此时南巢正乱,臣以为趁着乱最是好施行计划的时候,不如提前施行抛玉计划。”
北冥宣手中的剑微动,剑眉斜耸出一道刚毅的沟壑。
“南巢内乱不假,却难分虚实,再观察一日。”
在没有掳南容后之前,北冥宣对于这个计划是左右摆定的。但现在南容后在他的手里,南巢国如何,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抛玉计划怎么施行他都无所谓,只是个任务罢了,但是性格里的谨慎使他在公务上,每一步都要走的极为稳固。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决不出手。
赫连原本也是想再等等的,但是实在是因为南巢国内乱这件事来的太是时候,不勉有些心急。才会想着越快施行计划越好。
这边北冥宣手中的长剑挥出一个又一个利落的砍杀,脑中想的却是南容后此时是否已经醒来。醒来后,她会做些什么。要不是因为现状紧张,他定然不愿呆在这里。
搜寻的工作做了三天,城郊几乎被翻了一遍,南容后的下落依旧不明。
莫云卿的脸色很不好看。少年天子虽然已经确定并不是完全是傻的,但是莫云卿心里明白,要靠皇帝处理事务,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也正是南容后的消失,莫云卿才慢慢的发现了朝中与以前不一样的许多地方。
南容后在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现在人不在了。才知道,她所起到的作用远远比他当初所想要的要有用的多。
例如工部之前一直在推行的案子,之前每每遇到问题,一个折子上来,南容后都能直接的给出很好的处理方法,有效的继续施行计划,而现在,看着这个折子,莫云卿才知道,要想出一个很好的处理方法,远不是只是批复几个字这么简单,要查的资料,要试验的次数,再到推行,都是很费时间的事情。可之前,这个女人却是能很快很直接的就将事情处理完毕,对于处理完的事,他又怎么可能会觉得有异常呢?
不仅仅是莫云卿发现了南容后的这些优点,同朝的路华兮自然也发现了这件事。因为有南容后的这半年,他的公务减少,现在突然的增多全部都暴露了这一问题。
相比莫云卿,路华兮其实更早就知道,南容后这个女人的变化是天翻地覆的。此时看着朝中的混乱也不过只是印证了他的猜测罢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北堂国的使臣在珑城出事了。
莫云卿带着人到达出事的酒楼时,北冥宣也带着人一并赶到了。
两个人对视的视线是很平淡的,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各有不同。
莫云卿微点下首,算是招呼,北冥宣回以一个眼神,也没丢了风度。
两人一并进到酒楼内。
出事的场所已经被官兵层层把守。
涉事的主犯被押在一边还在挣扎,押人的侍卫脾气不怎么好,正想一脚踹下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什么,然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连手下的动作都松了几许。
好在那人没甚力气,就算被松了几分力,也挣扎不开。
此时鲜血的味道弥漫在酒楼的大堂里散不去。
被杀的使节衣服破烂的搭在处处可见流血的伤口边,一张脸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北冥宣站在那里,似乎还能看到当初初入珑城时,这个人骑着马在自己的身后,遥指珑城,掐媚的与自己说话时的神情。
“把主犯押下。”
北冥宣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一样冰冷。
莫云卿立即上前。
“且慢。”
北冥宣冷冷的看着莫云卿。
“出了这样的事,对于死者,不管是出于我个人,还是整个南巢国都要向死者致歉,可事已经发生,现在说什么都无事于补,只能查出事情的真相,以告慰亡灵。不让好人冤屈,也不让坏人逃避责罚。”
莫云卿的一席话说的甚带官腔,北冥宣只冷冷的看着他。
“他杀了北堂的使节,便是北堂的罪人,本王要收押北堂的罪人,莫相无权阻拦。”
北冥宣死死的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人。
莫云卿拧着眉,从北冥宣到南巢国,他就已经知晓来者不善,这些日子因为南容后的事,整个朝堂都乱成了一锅,虽然他没有放松对北冥宣这边的监视,可到底还是给了对方这么个机会。
看一眼那个跪在地上的人。莫云卿额上的青筋直跳。
在南巢国,有三个世家,开国元勋,手中无权,却是地地道道的贵族。
这跪着的这位不是三个世家中最嚣张最跋扈,混的最好的,却是最难应付的。
玉家,玉家经开国到现在,一脉单传,在皇城中也算是老实本份的一户。手中有开国帝赐的平定环,走哪都是荣耀,有国家养着,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现在这个人就跪在这地上,是刺杀使节的疑犯。
不说有这平定环,可免其死罪这一条,使莫云卿不能让北冥宣将人带走,这人更是南巢国的国颜。
直接就这么让人押了,这事传去哪里,都是失国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