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南容后没料到的是,还不等她们秋收,灾难再一次降临了。
昨日里明明是晴朗的天气,看着天边的云,也预示着接下来的几天都会是不错的天气。
可是一大早的起来,南容后却发现,天空灰蒙蒙的,还夹着一种奇怪的棕色。
不等她搞清楚是什么原故时,就听到庄里人惊吓过度的尖叫。
“是蝗虫!”
南容后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地。脑中只留下两个字:蝗灾。
这是一场无法争夺主权的掠夺之战,人们面色惶恐的看着那成片的像风暴一样袭来的蝗虫,任何动作都显得那么的多余。
像过了一个世纪,却又仅仅只是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南容后原本是随着人群一起的,但是被乘风和破浪拦了下来。既使只是呆在院子里,南容后都能听到四面八方怎么也停不下来的哭喊声。
原本就很让人操心的局面越发的悲惨。南容后晕迷过去的时候,月娇吓的整个人都没了主意。
好在随行的大夫都在,只是因为承受不住打击而晕迷。随后嘱咐了几句,大夫便被叫了出去。
蝗虫过境,粮食颗粒无存,有些人在抢救粮食的时候受了伤,所以正是缺大夫,所以大夫便赶去救人了。
南容后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原定秋割的日子才醒来,呆呆的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南容后的心像被盐水泡过一样,难受的紧。
没有了粮食,泊罗接下来的冬天该怎么办,城外的大军又如何是好。面对天灾,南容后完全没有一点点的主意。只感觉自己无用到了极点了。
一同随行而来的将军府里的众人也很沮丧,来时抱着多大的喜悦,此时的绝望就有多深。
将军夫人因为这打击也病倒了,南容后听闻带人去看了,原本看着四十出头的人,一夜间好似苍老了十岁一样,南容后原本就不好受的心,更难过了。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但眼睛都是红肿不堪的。
因为将军夫人的病,南容后身体的虚弱,一行人决定暂时不回泊罗,但是关于蝗虫的灾难,还是立即写了书信送往了前线。
日子依旧在过,南容后一直提倡节检,这会也没有因为粮食的短缺而感觉生活质量有所下降,其实她知道,庄子里大多的人,都几乎从平时的一日三餐改成了两顿,能吃粥的,几乎都不见米饭,她实在是因为肚子里有个小的,不得不被特殊对待。可还是止不住的心里难受。
被蝗虫扫过的田里连着稻花都只剩有半截,可怜的老人提着篮牵着孩子走在田梗间,翻翻捡捡,那画面看着南容后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怎么办?
南容后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
莫云卿风尘仆仆的赶到别庄时,就看到南容后瘦弱的站在一棵枯干的树下,神情呆滞的看着远处的田梗,那双美丽而明亮到极点的眼睛里,是一层厚厚的水迹。
莫云卿一步一步走近,神情庄重,也不知如何开口。
南容后听到身后有动静,一转身,就看到了莫云卿,长久不见,莫云卿瘦了许多,也黑了几许,曾经玉立的君子华贵的华质,一下子沉淀了许多。看着还有几分的沧桑。
“你来了。”
南容后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哭过。
莫云卿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上前,咬了牙,唇抿成了一条线。点了点头。应了句:“嗯,我来了。”
南容后紧咬着牙,的把将莫云卿的袖子扯住,额头狠狠的顶在了他的手臂处。压抑了许久的憋屈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莫云卿感觉到袖子传来的湿意,带着许许的温度,心里的感觉复杂极了。伸出另一只手,想将人揽入怀,可最终也没有动。
他们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
哭了好半响的南容后,发泄完所有的难受好,终于恢复了过来。眼睛比之前还要红肿,但是眼睛却再度明亮了起来。
莫云卿感叹于她的坚强,也心疼她这份坚韧。
伸出的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好些了吗?”
南容后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也不好意思抬头,憋了那么多天,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好在莫云卿来了,莫云卿的到来,不能说多么的有用,至少南容后觉得,在这样绝望的时候,有他在,总好过她一个人扛着。
蝗灾已经发生,生活却还是要继续,民生问题,战事问题,这些都不能在这个时候不管,如果他们都不管了,那么留这百姓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南容后深吸一口气,终于振作了起来。
蝗灾灾情严重,南容后在莫云卿到达后,第一件事就是完整的统计泊罗城受灾面积以及真实的损失数量。再就是统一挨家挨户的统计粮食数量。
唯一说的上庆幸的是,不止是泊罗受了灾,边境对边的北堂情况和这边相近。因为这突然的天灾,两国之间的战事突然就这么叫停了。
只是北堂的大军却并没有退兵的意思,这就代表着战事依然存在,只是再次开战的时间不定。
经过长达半个月的努力,灾后统计工作完整的梳理清楚了。
南容后和莫云卿探讨出来的对策也开始推行。
在回到将军府后的第二天,南容后就提出了放弃泊罗,迁军幽都城的提案。
莫云卿听罢,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一步一步询问南容后退兵后的计划,南容后的退军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想法这么简单。她将一早就拟好的方案拿了出来,一条一条的和莫云卿讲解着,莫云卿听完,眉目间是认同的。
但是他提出了南容后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一点,那就是上官将军那边。在军事上,这种直接迁城,让城的举动,对于一位将军而言代表的是什么,莫云卿比南容后更清楚。
南容后也正是忌讳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和上官将军说,这会莫云卿也没有办法,于是两个人沉默了。
事情好像就这样卡在了那里,不上不下。
好在也不止这一件事够他们忙活的,灾后的事太多,上官将军不能直接来管理,所以只能由着莫云卿来全权处理,在处理的过程中,南容后突然灵机一动。
拉着莫云卿道:“蝗灾过后,这个冬天,泊罗超一半一上的人都是要饿肚子的。到时候这些人的出路,就是外逃,我们既然想让城,迁移城中的百姓其实才是最难的一件事。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鼓励百姓往幽都城撤呢?”
莫云卿拧了下眉头道:“幽都城今年旱灾,灾情比着泊罗还要严峻,让泊罗的人往幽都城退,似乎不太理想。”
南容后脑子转的快,道:“两城都有灾情,朝中库里应该还有余粮,赈灾肯定是在冬天的时候,不如提前将灾粮运到幽都城,我们在这边,引导百姓往幽都城退,一方面幽都城的水渠挖通了,水运也开通了,水运的开通必然促进多城之间的商贸,对于人工的须求也会变大。红缨堂早先就有成熟的水运系统,只要开通水上运输,打通南北两省,我们的处境就会好很多。”
莫云卿听的目瞪口呆,之前就知道南容后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却没有想到,她在红缨堂还有水运。南容后说完才记起来,红缨堂好些模块,她似乎都没有告诉过莫云卿,其中就包含了水运。
莫云卿惊讶过后,便是探寻的看着南容后。南容后吞了口口水,感觉自己好像被蛇盯上了一样的感觉。
“你别这样看着我,当时走水运只是因为实验田会用得上。”
南容后脑子知路的解释完,又发现自己又掉坑里了。莫云卿好看的眉目危险的看着南容后道:“实验田又是什么?”
南容后这会是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敲开来看看,人说一孕傻三年,她这智商真的是直线下降。
心里也明白,现在并不是隐瞒的好时机,在莫云卿的严刑注目下,南容后只能一五一十的招供。
红缨堂当初在珑城起初是只运行商业,后来因为手里有钱,就是那笔丢失的库银,南容后用那批库银做的第一件事其实是买地。
买的地方还都是些离珑城并不近的地方。这些地她是用来种值的。古代的水稻和现代的不一样,这里的水稻收成并不大,而南容后极好的记忆里正好就有杂交水稻的知识,于是在珑城最初时,不论朝政的那些日子,她在宫里的一处禁地圈了个大棚,培育了一批杂交水稻的苗,后来送去了买的各处田地。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红缨堂那么多的商铺都在赚钱,却是连税都交不上的最主要的原因。
要不是因为今天这一提,南容后都快忘了自己之前还做过这么先见之明的事。
听完南容后的交待,莫云卿看着南容后的目光更加的深幽了起来。
他看着南容后道:“你原本种的粮是想怎么安排?”
南容后眨了眨眼睛道:“没想怎么安排啊,有粮在这个时代就是钱的代名词啊。当时只想着赚钱,所以这会都没记起来,还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