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拿不准南容后的身份,只得匆匆见了个寻常的礼,随后扯了秀娘就要走。
秀娘却不依。
“我不要走,我就在这里玩。”
秀娘的性格有些跋扈,南容后拧了下眉头,边上的柔宜紧紧的抓了下南容后的衣袖,南容后下意识将人护到了怀里。
“奶娘找秀娘怕是有事,今日南姨这还在扫洒,等改天收拾完了,秀娘再过来玩可好?”
秀娘嘟着嘴,十分不悦,南容后想了下,随后在袖子里掏出一枚小玉器件来,这小器件雕的极为逼真,正是一只小兔子,是之前在幽都城里有一次和北冥宣路过一家玉器店里看到的。当时兴起就买了几件,这兔子正是其中一件。
“哇,好漂亮。是送给我的吗?”
秀娘看到洁白的兔子一下就移不开眼了,南容后笑笑点头,递到了她的手里。
“见面礼,收着吧。”
接着奶娘又是好一阵劝说,才将秀娘诱走。
“姑?”
柔宜的声音很轻细,像是刚出生的猫儿一样,南容后刹时就心软成了一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小姑娘。
“嗯?怎么了?”
柔宜睁着天真的大眼睛,挺了挺小肚子,又摸了摸,就听到肚子传来“咕”的声音。南容后一时哭笑不得。
姑和咕竟然是一个音。
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牵着人就进了屋里。
初来将军的前几天,南容后因为要照顾身体虚弱的柔宜,又要养胎,所以干脆闭了院门几天,听月娇说,秀娘来过几次,她都正好在睡着,就没有打扰。
可能将军夫人那边施压,秀娘来的时间都是无人看顾着她的时候,南容后是喜欢小孩子的,但是像秀娘这样的孩子,她没有教导的权力,又不能改变什么,便潜意识里排斥接触。
柔宜经过半个月的调理,小脸长了好些肉,气色也白嫩了些,可之前亏的太狠了,还是看着有点发黄,好在小姑娘生的好,几天下来,倒是漂亮了许多。
南容后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带了人,坐了马车,开始实地考察。
上官将军在南容后入住将军府后,回来过一次,南容后与他并没有见面,但将军特意留了许多卫兵在府中,由着将军夫人将派遣令牌送到了南容后这里。
对于上官将军的做法,南容后是十分欣赏的。一位将军如此注重细节,足以说明他在处理其他事务上更加细致。
泊罗不同于幽都城,幽都城里虽也能看到许多北堂国人,但是战争的消息早早的走漏出来后,幽都城已经很少见到走商的北堂人。泊罗离着北堂边境邺城非常近,虽隔着山也隔着水,但这山不算太高,水面也不是顶宽,便也只是做了个界线。两城虽各为一国,却都是商贸城,这仗一日未起,自然影响就不会那么大。
南容后牵着柔宜走在人群里,这日正好赶上大市集,南容后早先出门时正好也遇上了将军府上的人出门用的马车,也没在意。
北堂与南巢是不同的国家,地势的不同使得两处的许多用品都是不相同的。
南容后倒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近古代的国际商贸交易市场。北堂国的货币和南巢国的货币是不一样的,虽外型都是铜钱的模样,但色泽和上边篆刻的字都是不一样的。
因为货币的不一样,所以交易市场自然少不了钱庄和货币兑换处。
南容后看着好玩,便拿了银两换取了一些北堂国的货币,集市上两国的商铺很容易分辨开来。
北堂商铺大多都会立个牌子,南巢国的也会立一个不同的牌子。是入市时在市口领取的。领取的方式也颇为麻烦,但是看这往来采购的走商贩购物的热情,南容后便也不会觉得入铺的麻烦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北冥宣接了军令后,并没有随军行,而是早早就带了自卫队来到了邺城。听闻这日有大集市,他便带了人乔装入了市,南巢国这一战虽说没有什么战力悬殊,但是北冥宣却是很上心。他来参战的最终目地,没有人知道。
将军府的管家将马车停好后,正准备去集市时,车内突然一咕噜,滚出一个小人儿来。管家看清这小人儿的脸时,整个人都傻了。
“小姐!你怎么跟来了。”
在车上窝了一路的秀娘看着热闹的集市兴奋极了,哪里理会的了管家的话,撒了两腿就往人群里跑,管家只得赶紧去追,边追边派了个下人回府里,生怕府里找不到这小祖宗,只怕是要翻天。
秀娘看着小商铺上卖的小玉器,便拿了自己的小兔子在手里玩,边上有个孩子走了过来。
“吖,你这兔子真好看,是在这里买的吗?”
小娃儿说话的时候,边上的北冥宣正好经过,眼睛瞟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秀娘举起那只小玉兔在手里,得意的说:“才不是呢,这可是我南姨送我的。”
北冥宣原本只觉得这兔子眼熟,当听到小姑娘说出南姨两字时,竟是莫名就想到了南容后。
心中一怔,脸色都暗了下来,南容后之前出现在幽都城,他就猜到她是为泊罗之战而来,那时只以为她会留在幽都城,北堂这次的出兵为的也只是泊罗,她若在幽都城,那还算安全。怕就怕她会来泊罗。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虽气南容后当日抛离自己,喜欢莫云卿,可是到了北堂都城,最后还是忍不住当了副将。就是怕她万一在这出事。
只是这小姑娘说的南姨真的会是她吗?正在他猜忌的时候,老管家正好过来了。
“小姐,你慢些跑,这里人多。挤着可怎么办。”
这管家是将军府的人,许多商贩均是认识的,便纷纷与他打招呼。“管家是出来为将军府上添下个月的日用品吧。”
老管家为人慈善,笑着应呵。
北冥宣已经走远,将军府,南姨,小玉兔。她果然来泊罗了。
霎时间,北冥宣一点逛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想着赶紧回去,看看万一打起战了,他得怎么保全南容后。
南容后在市集上逛的正是开心,突然感觉人群里有个人的样子挺眼熟的,还不等她多看一眼,那人已经极快的消失在了人群里。
南容后抚了抚已经很明显的腹部,柔宜乖巧的拉着她找了个茶铺坐了下来。
不同于之前那么好的心情,泊罗商贸的发达让她开始不安。一个地域南贸发达,不外乎出入境便利。
而这一点也正恰恰说明泊罗地势易攻难守。
想到这,南容后的压力又有些大起来。
放眼看向四周,这茶铺高度适中,所以视线广泛,这一看,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十分熟悉的背影。
之前还觉得有个人的样子挺眼熟,没想到竟然是真熟人。
南容后心情的些复杂,眉头紧锁,唇线抿直,北冥宣的到来,预示着敌军的将领即将到达战场,那么战事的烽火,迫在眉睫。
“姑?”
柔宜小心的拉了拉南容后的袖子。南容后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一脸错愕的小孩。眉头一紧,看了眼边上的乘风破浪。心中思绪万千。
好半响,才道:“乘风,你送柔宜先回将军府,破浪着人随我去大营。”
南容后原本是想慢慢的查看地势的,现在北冥宣的出现,直接将她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没有办法再慢了!
乘风也不多问,抱了柔宜便起身,柔宜性子乖巧,对乘风也熟悉,虽然很不解,但也没过多挣扎,眼中不安让南容后有些不忍,却也没有办法顾及。
送走柔宜,南容后便坐了马车往最近的大营而去。
往大营的路上,南容后的目光一直是看着马车外的,看着那些平坦而干燥的土地,南容后的眉头皱的更加的厉害。
幽都城的旱事还未解决,难民暴发,虽然泊罗有传闻要起战事,但是在这路上还是能看到一些或是走投无路,依旧往泊罗走的难民。
南容后的心十分沉痛。
其实幽都城的旱事对于泊罗也有很大的影响,这边虽有北堂而来的支流,可到底这边也是不曾降过雨。
如此看来,若是北堂有办法将那支流截住。
南容后整个脸都白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别说战事,北堂几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直接拿下泊罗,而此时的幽都城,虽地势险要,但是面对这样的自然灾难,北堂准备又如此充足,破城也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南容后的全身都冷了。
她的脑子里不停的转动着,想了很多很多,但是却是没有一点有用的想法。
直到到达大营,南容后的脸色都不曾有过半点缓和。
上官将军听闻南容后的到来,急急的带着两名部下就赶了过来,南容后没有呆在大账里,而是就着地势高的一处,站在了那里。
听到有动静,南容后早早就转过了身。这还是她第一次正面和这位镇国将军碰面。
上官逸的父亲,上官文睿。不同于朝中大臣,常年的征战让他看起来饱经风霜,但是那双眼睛却眼亮如同星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