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国,长平。
西凉无言正在批阅手中的奏折,眉头时不时的皱起来,脸上的神色凝重。湛清站在一旁仔细的观察西凉无言,只见有的奏折放在左边,有的放在右边,再看他的表情差异,恐怕又多了些事情吧!
外面的风雪正盛,却有人打开门走进来,夹杂着一股寒风和几片雪花,又连忙关上。
火盆中的火焰跳跃一下,湛清连忙又去填了几块银碳。
来人正是诚公,他拍了拍一身雪花,向西凉无言行礼,“老臣参见皇上!”
“诚公免礼,朕这里有许多奏折也需要诚公你过目。”西凉无言叫身边的太监把手边的奏折给诚公拿去。
诚公弯腰接着,打开一看却皱起眉头,“皇上,这个时候的大雪似乎有些不妙啊!”
“你说的不错,只是天意如此,朕又奈何?”西凉无言缓缓舒了口气,“不仅战事要停止,就连粮草恐怕也跟不上了。这样下去别说是征战,恐怕连百姓都要挨饿受冻。到时候官逼民反,那可就不是好事了!”
诚公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皇上说的不错,皇上爱民如子是陵国之福。只是如今这个时候若是放弃继续攻打,恐怕会给定国以可乘之机。休养生息之后,我们的仗会更难打!”
“朕了解女帝,她一定会坚持到最后,若是朕此刻攻城,定国粮食紧缺,司徒野也在西部为难,她为了百姓或许真的会赴死。”西凉无言叹了口气,“朕并不想让她受苦,虽然她执意不肯投降,朕也不想为难她。”
诚公有些无奈,“若是等雪停一停,或许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南疆那边……”
“朕会安抚南疆王和皇妃,希望能起到一些作用。”西凉无言勾起嘴角,“马上就是腊八了,宫里也好久没有热闹热闹了,诚公可有什么建议?”
诚公低垂着头想了想,“皇上若是不介意,也可以把这次腊八当做迎接皇妃的正式场合,这样有利于安抚南疆。如此一来,等雪过之后,南疆或许会派上大用场!”
西凉无言点了点头,“但是并不能太过奢华,毕竟皇妃不是帝后,而且北方还有灾民在挨饿受冻。朕看过了国库之中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把军用的粮草调离一些运送到北部,先供救济难民。”
“军粮不可动啊……”
西凉无言摆了摆手,“此刻若是朝廷不吃紧,百姓便会心生怨恨,帝后曾经说过民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百姓揭竿而起,天下云集响应,那陵国别说是开疆扩土,就是保全自身也难。所以,决不可掉以轻心!”
蘅芜宫。
阮思盈一副神色忧郁的模样坐在主位上,婉容和朝雨分坐在两侧,其他嫔妃也静静的坐着,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和诡异。婉容瞟了眼朝雨,眼神中带着一丝快意。
朝雨勾起嘴角,“外面这雪下得可真大,听说前些日子皇上还为北方的难民犯愁呢,也不知道到底损失了多少粮草。若是本宫说啊,这雪固然是好看,但是也是个灾难。只能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纯夫人说的是啊!每年陵国并没有这样大的雪,也不知道几年怎的,战事连连不说,就连这天气也这么不顺。”俞氏无奈的叹了口气,“北方从前都是成国的领土,听说往年雪季短的很。几年倒是闹起荒来了!”
婉容勾起嘴角看着阮思盈,“皇妃娘娘,听说南疆地处湿热,不知道是否也会下雪吗?可闹过什么灾荒吗?”
阮思盈冷笑,“南疆气候温热,从不下雪,本宫也从来都没见过雪。”
“哦?那倒是奇怪了,人家都说天有异象是因人所致,南疆不下雪,为何到了陵国就下起雪来了呢?”婉容掩面一笑,“难道是因为近日有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老天爷看着都过意不去?”
众人一愣,气氛顿时冷却。只见阮思盈的目光犀利而锋芒,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意,“如夫人,你这话似乎有些过头了吧?本宫的蘅芜宫岂容你胡说?别说你只是个小小的嫔妃,就算你是贵重之人这般口无遮拦,也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婉容站起身,高傲的笑道,“臣妾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恐怕就是这个道理。皇妃娘娘自己心中难舍做过的事情,臣妾可管不着。”
阮思盈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做了什么亏心事,才引得大雪成灾不成?你这叫目无尊卑,顶撞皇妃!”
“臣妾说的话句句属实,也只是为衡王妃抱不平罢了!可怜的衡王妃一尸两命,难道这么快皇妃娘娘就忘了?”婉容白了她一眼,“她可就死在这蘅芜宫里,若是在天有灵,必定回来找那个凶手报仇。”婉容勾起嘴角笑看着她,“娘娘,衡王妃还那么年轻,那个孩子又是个男孩,你觉得她死的甘心吗?她可是横死的!”
“对了!听说衡王这三日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似乎是疯了呢!”朝雨站起身插了句,“哎,还真是可怜啊……如今衡王也就只有郁王妃的那个孩子了。”
“你们两个说够了吗?”阮思盈怒斥,“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尚且没有定论。你们这样信口雌黄在蘅芜宫,难道是想污蔑本宫吗?”
“不是污蔑,是事实!”婉容挑眉冷笑,一派不屑,“皇妃娘娘做了什么,天在看。俗话说得好,头上三尺有神明,做人也切莫太过狠毒。”
“如夫人!”阮思盈拍案而起,“你还有没有半点规矩!这件事情皇上已经在彻查,还明令禁止宫中谈论此事,难道你不知道吗?不要仗着你协力六宫就可以为非作歹,目中无人。若是再让本宫听到这样的话,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不客气?婉容冷笑,你拿什么来和我不客气?这十多年的情义即便没有太多,也总比一个和亲的公主强吧?婉容已然不想再得到西凉无言的心,那太过缥缈,不如就退而求其次,一生做一个他习惯的人好了。
阮思盈勾起嘴角,笑看着婉容,“怎么?你是在不屑本宫对你的威胁吗?”
婉容目光流转一笑,妩媚优雅,“皇妃娘娘国色天香,又年轻烂漫,只可惜太过天真烂漫,在这宫里也并不是好事。协力六宫的四妃,是皇妃未经皇上许可,无法处罚的。”
“你怎知皇上不会许可?”阮思盈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清冷。这三天的事情已经让她在宫中度日如年,却也越发游刃有余,她相信西凉无言不会太过违逆自己的心意,因为自己并不是一个没名没分的皇妃,自己的身后还有整个南疆!
“最起码在现在,皇上恐怕不会不答应!”阮思盈靠近婉容,低声说道,“我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无知鼠辈,别把我惹急了,否则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动手!”
婉容暮然神色一凛,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但是广袖下的手已经紧紧的攥成拳头。
奥朵妲走进屋里,微微笑着行礼,“禀告皇妃娘娘,皇上有旨,说今年腊八作为您的接风洗尘之宴,阖宫皆需参加。只是北方灾患,宴会不宜太过奢华,皇上还特意交代了,要皇妃娘娘识大体,见谅!”
顿时,蘅芜宫中落雪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到,众人的神色各异,朝雨眼神犀利的瞟了婉容一眼。婉容咬了咬牙,脸色青白的白了阮思盈一眼。
阮思盈勾起嘴角妩媚一笑,带着几分得意和嘲讽,“如夫人觉得这腊八宴会要怎么举办才好啊?应该是犀利柳工的四妃主办吧?本宫虽然崇尚节俭,但是却也挑剔的很。那就麻烦两位了!”
朝雨微微低下头,和婉容两人都不甘的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