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皱起眉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蒙着面纱的脸颊上流出一道泪痕,这就是曾经繁茂的边陲小镇?满地奄奄一息的人形容枯槁,到处是逃难的灾民。还不时的会有古陵人骑马飞驰而过,践踏在百姓的身体上。
素问握紧拳头,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然和普通百姓无异。走过人群之中,突然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脚腕,把素问吓了一跳,慌忙跳开。
“救救我……”只见那男子像是一条脱水的鱼,干涸的双唇张了张,便再也没有气息。素问连忙蹲下身替他把脉,素问叹了口气,“一路走好!”素问帮他合上眼睛,抬起头却在人群之中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季舒?”素问连忙跑过去,只见在一个简易的粥棚之中莫季舒正在给病人熬药。见到素问不由吃惊的连手中的碗都没拿住。
“你怎么会在这?”素问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是应该在太和的吗?”
莫季舒皱起眉头,“这应该是我问你的才对吧?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素问叹了口气,“既然危险,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两人对视半晌,噗嗤一声笑出来。
素问眼中闪动着泪花,“好徒弟,你虽然底子差,脑子差,进步差,但好歹我没看错你!你一定会把我的医术继承下去的。”
“我在太和听说这三座城池被古陵屠杀,而且造成了瘟疫病毒,所以我便来到这里,希望能为百姓做些事情。但是没有想到来到这里,才让我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这里的人只有五分之一还是健康的,其余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已经在病患之中。”莫季舒皱起眉头,“我的心就像是被他们牵绊住了,所以在这里行医救治。可是这种瘟疫似乎要比想象中的更难,我不知道玉桥是从哪里弄来这样的病毒。但是我知道只要这病扩散出去,整个定国就是一座死城!”
素问皱起眉头,拿起药碗闻了闻,“这药力不够!刚刚我为那边的病人把过脉,这瘟疫凶险的很,若是没什么药力,恐怕连拖延的时间都会很短。而且这瘟疫并不像是普通的瘟疫,而是我记忆中师父曾经提到过的碧色琉璃!却又有那么一点不同……”
“碧色琉璃?”莫季舒皱起眉头,“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从名字上来看,似乎的确是这样。”莫季舒上前两步,指着远处的一个地方,“那边是存放尸体的地方,我把所有的尸体都堆放在那个山洞之中,以作研究。为了避免瘟疫病毒扩散,我在其中撒了药粉,但是我惊讶的发现,这根本不管用。所有的尸体都在一夜之间化成绿色的水迹,消失不见!”
莫季舒失落的叹气,“所以到了现在,我已然没有找到救治的有效办法!”
“这里的药材缺乏,医治条件有限,更何况是这么来势汹汹的瘟疫呢!”素问皱起眉头,“我可以解世间奇毒,可以治世间百病,但是这碧色琉璃却是师父唯一没有教过我的。更何况这似乎还与碧色琉璃有些不同,看来只有见到玉桥才能知道怎样医治。”
“找她?”莫季舒不耐的摇了摇头,“你觉得她会告诉你解救之法吗?这件事事关天下,即便是玉桥答应,司徒野也不会答应。或许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
素问看着莫季舒凝重的神色,不由有些心疼,“什么事?”
莫季舒目光真诚的看着她,“玉桥已经是司徒野的嫔妃了!”
“什么?”素问倒吸一口凉气,“玉桥竟然和司徒野……那她到底有没有爱过恨水?”
莫季舒垂下眼眸,“师父,难道……你还没有见过恨水吗?”
素问睁大眼睛,“你见过他?”
素问找遍了那么多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但是全然没有发现恨水的踪迹。所以她想或许恨水对玉桥仍然念念不忘,所以会来到边陲……
在一个破旧的庙里,素问看到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素问流出两行泪水。只见恨水形容枯槁,一身素色的衣衫破破烂烂,那曾经优雅的气质和高贵的身姿全然不复,脸上的疤痕把英俊的相貌遮盖。
素问看着恨水紧闭着眼睛,连忙上前跪在地上,“恨水……”
声音一出,连素问都吓了一跳,沙哑哽咽!
恨水缓缓的睁开眼睛,充满惊奇,“素问?”
“是我!”素问扶起恨水,泪流满面,“三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啊?”
恨水微微一笑,摸了摸素问的脸蛋,“傻瓜,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你要是死了,我就不哭了!”素问仰天抹泪,“就你这样半死不活,我还要照顾你,所以才得哭啊!”
恨水无奈一笑,“我又不是得了瘟疫,只是身体不好而已!”
碰的一声,本就摇摇欲坠的门被推开,莫季舒一脸凝重。
“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荒凉的街道两旁躺着奄奄一息的人,只见一队士兵铁蹄踏入,都带着面纱。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都消灭!”领头的士兵大喊,“古陵王有旨,所有的百姓活着的全部关押在这座城池的周边,死去的和奄奄一息的疑虑格杀勿论,尸首集体火化!”
“是!”
一阵哀嚎声不绝于耳,火光血光刺伤了素问的眼,躲在暗处的素问咬牙切齿的流出眼泪,想要出去,却被身边的恨水拉住。
“别冲动,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救得了他们!”恨水低声说道,“看来古陵是要大规模出兵,所以才会清扫这些障碍,避免瘟疫在军中蔓延!”
“大规模出兵?”莫季舒皱起眉头,“可是这三座城池已经被古陵攻下,所有的将士都在三座城池之外的定国边陲前线,他们还出兵做什么?难道三小姐在前线胜利了?”
恨水缓缓摇头,“不可能!定国现在收到陵国的牵制,想要获胜是完全不可能的,即便是有雪国的帮助。但是雪国目前好像没有调集兵马。若是我猜的没错,恐怕古陵是要对雪国下手了,而这一切都是拜西凉无言所赐!”
恨水的目光中划过一道杀意,“西凉无言、鬼王明月、司徒野,看来他们已经联合一线!”
“那花重岂不是……”素问担忧的哽咽,“岂不是腹背受敌吗?”
恨水和莫季舒把素问带到一座地下隧道,这里很安全,像是人工开凿的地洞。
“这是哪?”素问似乎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厮杀和哀嚎,但是想起刚刚的一幕一幕,腿还是软的!
莫季舒舒了口气,“这里是在我来之前,二公子告诉我的地下密道。他早就知道古陵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这三座城池必定会成为古陵的牺牲品。到时候三小姐定然是腹背受敌,即便是西凉无言会对她手下留情,但是却不会任由其与雪无痕在一起。所以为了避免西凉无言攻下定国之后对三小姐不利,便把这些密道告诉了我。通过这些错综复杂的密道,可以完全把三小姐和雪无痕护送到安全的地方!但是那片安全的地方到底是哪,帝春没有告诉我。”
“他说,只要三小姐进入密道,就会自己发现其中奥妙!那是一处世外桃源,是世间唯一一片净土,那是帝春留给三小姐的最后一个礼物!”莫季舒美好的笑了,“我想那一定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是啊!世外桃源,果真很美,只是那么美丽的地方,却往往难以到达!”素问伤感道,“既然你知道这条密道,为什么不让外面的人进来呢?”
恨水拉住素问的手,“素问,人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是没有人性的。他们会为了自己互相践踏,甚至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向古陵人告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能救他们的命,但却不能给他们安排更好的出路!”恨水的目光看向密道深处,“因为那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