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凌厉的羽刃呼啸而来,嗖的一声斩断了捆在何萧珉手腕上的绳子。
董建成赫然一惊,“谁?”
远处自动让开一条路,两个人骑在骏马之上已然显得疲惫,但却依旧威风凛凛。那一身竹青色衣衫的男子,凛然凤目而来,一身清华根本让人移不开眼睛。
湛清皱起眉头,连忙上前牵住骏马的缰绳,“属下见过主子!”
董建成连忙跪在地上,“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全军皆震惊,目睹天颜,好不荣幸!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西凉无言皱起眉头,瞟了眼跪在地上的何萧珉,有看了看董建成,“朕还以为陵国的军队要全军覆灭了呢!进入军营轻而易举,没见几个人的踪影,却不成想,是在这里起哄!”
董建成一凛眉,“末将正在惩治叛逆,所以一时疏忽,还请皇上恕罪!”
西凉无言冷哼一声,瞟了眼湛清,“朕派你来,难道就是为了看着陵国军队自相残杀?这混乱的场面你要如何跟朕解释?”
湛清身子一抖,“属下知罪!”
深夜之中,陵国中心的军队依旧没能熄灯。西凉无言坐在主位上看着垂头不语的何萧珉和董建成,给一旁的西凉繁使了个眼色。
西凉繁冷笑着开口,“董将军疆场无数,身经百战,应该深知军队纪律的重要,为何此刻却要夜半惩治何将军?难道真如董将军所说,若非夜半去捉他,难道他还真的叛国通敌跑到敌军军营之中?”
董建成连忙说道,“末将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何萧珉的确是叛国通敌之人,末将曾上书给皇上,请皇上定夺,可是湛清大人来了之后并没有明确的答复。末将怕这叛贼威胁到我陵国的江山社稷,所以才会出此计策!”
“这么说来朕不应该怪你,反倒应该奖励你了?”西凉无言凤目中透出寒光,“董建成,你身为陵国大将,跟从朕也多年了,为陵国立下汗马功劳不假。但是你却居功自傲,私自想要诛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董建成义正言辞的看着西凉无言,“臣虽然手段有所过失,但却是为了陵国着想啊!”
“还有,何萧珉,你为何一句话都不说?”西凉无言冰冷的看向何萧珉,“可是觉得朕在和董建成演戏吗?”
何萧珉微微一笑,“臣乃是一个亡国降将,没有资格在皇上面前伸张正义。董将军既然说我叛国通敌,那也是事出有因,否则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愚蠢的除去一个威胁到他地位的人吧?”
此言一出,董建成赫然青了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个无耻小儿,我一心为国,你竟然说我是私心!”
“董建成!”西凉无言怒斥,“朕尚且在此,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何萧珉冷笑,“恐怕规矩他不知道,倒是知道该如何偷奸耍滑,栽赃陷害!”
西凉繁皱起眉头,“那何将军说这话可有证据吗?”
何萧珉拿出一沓书信,“臣之所以迟迟不肯与他正面对质这件事情,就是怕打草惊蛇。所以一直在苦等皇上!他说定国军营中有我们的细作,的确是这样,但是这细作却不是我们的,而是他自己的!”
何萧珉猛然抬起手指向董建成,“他暗中在敌军之中安插了一个内鬼,为的就是迷惑我们的视线,让我们对那些消息信以为真。但是实际上这个内鬼是谁?他可曾向皇上密报过吗?臣想应该是从没有。他利用这个内鬼左右逢源,在战场上虽然得力,但却始终没有完胜。”
“一派胡言!”董建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若是真的这样,为何不直接去了定国?更何况定国已经奄奄一息,我还跟着他们做什么?何必和他们左右逢源?”
何萧珉冷笑,“因为你也不确定到底会谁输谁赢!你从前一直相信陵国能夺得天下,所以还算同意我的战略,虽然那些作战计划并不对你的口味。但是后来我却发现慢慢的,你开始在我的战略计划上做手脚,开始故意疏忽,开始反对!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感觉到了陵国的危机。你听说帝后从陵国回到了定国,听说雪无痕要与南疆结盟,更怕雪无痕和帝后复合。所以你不得不为自己的退路做着想!”
“这些……”何萧珉晃了晃手中的书信,“便是你自以为已经销毁了的往来书信!而那个细作也已经被岁末逮住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董建成拳头握的咯咯直响,双眼像是能冒出火来……
西凉无言目光阴冷,“来人,把董建成给朕拿下!”
董建成被五花大绑的拉出去,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是已经认命且供认不讳!
西凉无言看向何萧珉,“何萧珉,你既然早就掌握了情报,为何不向朕上书禀告?拖延到现在,延误了多少战机,你知道吗?”
何萧珉单膝跪在地上,“臣该死!但是臣也是凡人,也有私心。当年帝后还是高义县主的时候,一手促成了臣与内人的婚事,臣多年来与内人恩爱不移,怎能忍心伤害她的亲姐?更何况帝后曾有恩于臣,臣不能忘,否则天地不容。因此才会等到现在,也算是臣还了她这份情!”
西凉无言顿时沉默,西凉繁知道他心中的弱点,微微一笑,“你先下去吧!”
“是!”
西凉繁看向西凉无言,“皇上,有些事情的确是人之常情,不过既然您已经来了,不如就坐阵边关,挽回局势才是正经。如今阮明月已经去向雪国,看来花重夫人并没有和他达成一致。”
西凉无言点了点头,微微有些许叹息,“兜兜转转,没想到朕还是要和她在战场上相见,朕真的不知道等到朕百年以后,史书会怎么评价朕和她。是千古传奇?还是一段无可奈何的情史?罢了,朕现在都无法看清,更何况是后人呢!”
西凉繁深深拘礼,缓缓退出军帐……
夜里,陵国军营还是发生了骚乱,接近黎明时分,西凉繁拄着拐杖走进西凉无言的军帐,神色凝重。
“皇上,您竟然没有休息?”西凉繁反倒是吃惊于他的静坐。
西凉无言点了点头,“没什么睡意,朕听到外面似乎有响动,发生什么事?”
“董建成逃走了!”西凉繁叹了口气,“他异常熟悉这里的守卫和巡逻,所以逃出去并不是难事。渎职的士兵臣已经下令按照军法处置,只可惜董建成逃走了,恐怕会军心大乱!”
西凉无言一皱眉,“难道他真的逃去了定国?”
“也不无这种可能!”
西凉无言冷笑,“董建成跟随朕一辈子,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个叛国通敌的地步。想来想去他也真是悲哀,先不要去管他了,立刻稳定军心。知道该怎么做吗?”
西凉繁点了点头,“有赏有罚,赏罚分明,才能让将士安心效力!”
西凉无言挥了挥手,“去吧!另外,全军撤退到城池之中驻守,军帐全部撤掉!”
“臣明白!”
西凉无言在黎明的光亮之中叹息,有时候最后的坚守本来就意味着失败!任你是联姻也好,垂死挣扎也罢,都不会躲过这个结局。西凉无言勾起嘴角,退后到城池之中,不是因为怕定国突然起兵,而是因为退一步会有更好的效果!
西凉无言站起身在军帐之中徘徊,掀开帘子看看远方泛亮的天空,此刻董建成恐怕还在逃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