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幽幽转醒,只觉得浑身酸痛疲惫,衣衫凌乱不堪,床榻上也像发生过激烈的厮打。花重心中一凉像是漏了一拍,但是对于昨晚的记忆,花重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琉璃端着一套新衣走进来,“皇后娘娘,您醒了?”琉璃看到床榻上的凌乱,一刹那红了脸垂下头,“皇后娘娘,皇上让奴婢给您送了一套新的礼服,说是今晚有宴会需要娘娘出席!”
花重神色淡漠,“昨晚你在这里吗?”
琉璃摇了摇头,“皇上抱着您进来之后,便让奴婢们全都下去了,甚至您的寝室周围都没有人!”琉璃见花重的脸色不佳,连忙安慰道,“娘娘,奴婢觉得皇上是真心喜欢娘娘的,娘娘本来就是帝后,更应该……”
“知道了!”花重起身,“别啰嗦了!”事已至此,花重不想多想,若是和西凉无言在一起是命中注定的,那这也是早晚的事情,自己已经欠了他十年的洞房。
晚宴。
花重传着西凉无言准备的大红凤袍款款而来,富贵花开的牡丹开满裙底,垂地的广袖上还缝制了金色的流苏,走起路来摇曳生辉。花重整个人都像是从最雍容的画卷里走出来的,不带一丝尘埃。只有明艳和动人!
花重走到一旁,突然停下脚步,神色凝重的看向一旁的人。玉衡微微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拉着蕾蕾的手却没有放开。花重仔细端详着那张与郁羡吟相似的脸,不由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今日果真是热闹,竟然连深居简出的衡王妃也来了!”花重坐在凤椅上的第一句话,便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蕾蕾身上,“从前见过郁王妃,这一次没想到换汤不换药,玉衡还真是专一啊!”
众人不由窃窃私语的笑起来,玉衡顿时感到花重的调侃带着几分刻意,有些不悦。蕾蕾却拉住他的手,微笑着摇了摇头,“承蒙皇后娘娘记挂,臣妾不胜欣喜!”
花重见蕾蕾的神色温柔,不带一丝隐藏,心中那丝怒气便也消了不少。毕竟这两个人当时还是自己牵线搭桥,如今又何必反复无常的引人不痛快?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西凉无言皱起眉悄声说道,“从不知你还是个这么有脾气的人,别人不惹你,你也会惹别人!”
花重白了西凉无言一眼,“你知道我是为什么!”
“就因为你和朕圆了房?”西凉无言冷笑,“看来你还真是心不甘情不愿,十年飞逝而过,你却对朕没有一丝丝的欢喜。朕虽然是个帝王,也是个普通人,这样的感情朕多多少少有点伤心呢!”
花重心中也突然升起一丝不忍,“十年,若是你不那样对待后宫嫔妃,或许你早就已经有子嗣了!”
西凉无言的身子一僵,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花重冷漠一笑,挑眉说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西凉无言当然已经明白花重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敢相信花重会知道自己隐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更可笑的是她竟然会拿这件事来和自己赌气的时候当做威胁。西凉无言惨淡一笑,“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别把自己脱离的那么干净,这些事情都是因你而起!”
花重面色一冷,也不再说话。
倒是婉容美目流转,自从受伤以后她似乎更加热衷于这种把戏,看出了西凉无言和花重之间的不和,更传闻昨夜西凉无言留宿伊宁宫,她不得不为此担忧!
“皇上,今日这宴会不知道是什么由头,好不隆重啊!”婉容笑着说道,“这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更不是什么节日庆典,难道是……有朋自远方来?”
西凉无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都不是!朕是要宣布一个好消息。”西凉无言广袖舒展的朝向玉衡,“玉衡,是你自己说,还是朕替你来说呢?”
玉衡微微一笑,但看向花重的时候却夹杂着几分担忧。
西凉无言以为是他不好意思,便笑着说道,“那这样朕便替你说出来!衡王妃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这将是我陵国西凉氏第一个孩子,你们说是不是可喜可贺呢?”
众人不由大为震惊,花重也在其中,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连忙恭贺。
但花重凝眉的瞬间,却看到诚公那深邃而暗沉的双眼,他径自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欢愉过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花重不禁站在长定宫外感受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暗与潮湿,那一刻的冷漠是任何人都无法感受到的,接近于绝望!
长定宫内传出东西落地的声音,似乎是西凉无言的震怒。奴才们全都低着头,一脸谨慎的站在门外。诚公已经进去了几个时辰,按理说这样的聚会之后再也不会有人来觐见,但是诚公却是个例外!
长廊不远处传来轮椅的吱嘎吱嘎声,花重转头一看,只见西凉繁微笑以对。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西凉繁?你这是在等诚公吗?”花重的兴致不高,也懒得说话。
西凉繁微微一笑,“微臣是在等皇后娘娘你!”
花重不由皱起眉,“等本宫?”
“难道皇后娘娘还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危机吗?”西凉繁淡然微笑,“皇后娘娘正处在一个埋藏了多年的骗局之中!”
“你说什么?”花重心陡然一冷,“骗局?”
“天下之争,才刚刚开始!”西凉繁勾起嘴角,胸有成竹的样子和初见他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有雪无痕的参与,才会有天下之争,否则还有什么意思呢?”
当今天下,也只有西凉无言和雪无痕的对决,才能让天下定主。从前成国的覆灭,和如今定国的灰颓,也不过是前奏而已。真正的较量,只在西凉无言和雪无痕之间!
长定宫的殿门打开,诚公脸色黯然而刚毅,“臣见过皇后娘娘!”
花重连忙双手亲自扶起诚公,“诚公免礼!和本宫您又怎需行如此大礼?”花重对于诚公是真心的敬重。
诚公笑笑,“皇后娘娘一如当初,却少了几分当初的果敢和坚定啊!几年未见,没想到还是在陵国相遇了,倒是让老臣有些失望了!”
花重想起当年自己在陵国军营月下离开的事情,“当年诚公月夜相送,本宫不敢忘怀!诚公多年答应本宫辅佐皇上重新出山的忠义,本宫也没齿难忘!”
诚公笑着摇头,捋了捋胡须,“按理说,皇后娘娘的身份如今实属为难,当年那副情况下,娘娘能心怀坦荡的为皇上着想,老臣深感佩服。老臣当年送娘娘走的时候,娘娘答应过老臣不再回来,可如今却食言了!”
“我……”
“娘娘不必解释!这件事情老臣自会讨回来。”诚公目光温顺,“娘娘,老臣再问你一个问题,若是当年你能预料到今时今日定国的危机,那你还会不会救下皇上?”
花重凝眉,认真道,“本宫救无言,与定陵两国无关!若是为了个人,那恐怕本宫谁也救不过来,因为三国皆是本宫的亲人和朋友。本宫救无言,只是出自本心,他是本宫相交多年的朋友,曾经也救过我!”
诚公笑着点了点头,“如此,那老臣不妨再请皇后娘娘答应老臣一件事!”
“够了!”西凉无言站在殿门口打断诚公的话,目光森然,“诚公,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商议过了,朕的心意已决,请诚公不要再干涉了!”
诚公默然一笑,“皇上,老臣也心意已决,绝不反悔!”
花重捏紧拳头,不由感到西凉无言浑身充斥的怒意和杀气,但诚公却没有丝毫退缩……
花重走上前,“皇上!夜深了……”
“老臣告退!”
西凉无言一气之下拂袖走进长定宫,花重跟在身后满心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