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华宫。
钟离臣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神色颇有几分无奈。雪无痕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吃葡萄,葡萄皮吐了一地,不自觉的笑意盎然,丝毫没有感受到众人对他的鄙夷之色。
“雪国大军犯境,几位臣工有何良策?”
“皇上,雪国已经占领了边境阿莫城,突如其来的战事似乎对尚无准备的我军非常不利。臣以为,接下来雪国定会再次攻打阿莫城周边的萨尔城,应当在萨尔城严加防范。”
“皇上,臣以为萨尔城易守难攻,雪国定会向起边缘的月池一代攻击。”
“非也!月池一代虽然不必萨尔城地势险要,但是气候变化万千,雪国不会顾此失彼。”
“……”
“够了!”钟离臣冷声淡漠的阻止意见不一的大臣,“朕叫你们来是商议良策,而并非是听你们各抒己见。同朝为官应该求同存异,一起为定国江山而出谋划策。难道为人臣子之道,还要朕亲自来教你们吗?”
“皇上息怒,臣等知罪!”
苏宁子思忖片刻,“皇上,如今局势危急,江山安定有助于安抚百姓之心。臣以为应该不计前嫌,放太子出东宫,君臣一心,共同出谋划策才是。”
钟离春不禁皱起眉头,苏宁子乃是太子妃苏烟之父,这分明就是在偏颇太子。好不容易打压下太子的气焰,若是此刻没能抓住机会一举上位,笼络朝臣,那再等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苏大人说的有理,太子乃是一国储君,此番境遇,若是太子不在,恐怕会伤了众臣的心。”王士伦应和道,“太子殿下虽然时有过错,但是毕竟天资聪颖,心思沉稳。此刻必定能为皇上分忧!”
“那你们的意思是信王就不能为皇上分忧吗?”
众人心中一震,连忙低垂下头,让出一条路。雪无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徐徐走进来的白发妇人,不由心生敬畏。
“臣等参见太后,太后万安!”
方太后冷哼一声,“万安?哀家倒是想万安,但看你们这群废物,哀家如何万安?放着就在殿内的信王无视之,却想着一个犯了错被关在东宫的太子,你们到底是何居心?”方太后目光微凛,“到底是为了定国江山出谋划策?还是为了自己今后的荣华富贵结党营私?”
“微臣不敢!太后赎罪!”忠臣连忙跪在地上,不管在朝中势力多大,对于这个定国最高的长者,他们都心生敬畏。
王士伦说道,“太后娘娘,臣等也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并非结党营私。若是太子可以御驾亲征,必定鼓舞士气……”
“一派胡言!”方太后冷哼一声,“若是按照你们所说,太子殿下如何能身处险境?简直是自相矛盾。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抵挡住雪国的大军,而并非让谁来出这个主意!若是只有太子殿下能稳住军心,出谋划策,本宫要你们何用?”
“食朝廷俸禄,受浩荡皇恩。不要在其位不谋其政!”方太后扫视众人,最后落到雪无痕身上,“这是谁?”
雪无痕咽下嘴里的葡萄,噗的一下把皮吐到地上,“无痕见过方太后!”
“嗯?”
“母后,这位是雪国的太子,雪无痕,此刻的身份是质子!”钟离臣淡然说道。
方太后上下打量雪无痕一番,白了一眼,“怪不得像个猴子似的!”
噗——
雪无痕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还从未听到过有人这样评价才惊天下的自己!
“当世五贤之首?”方太后冷笑,“也不过如此。不过哀家倒是很好奇,若此刻你易地而处,会怎么做?”
雪无痕勾起嘴角,“若是易地而处,我倒是觉得这些臣工的确如太后所说,俸禄白拿了!”
众人纷纷看着雪无痕,目光复杂。
“不要这样看着本少主,本少主也只不过是说句实话。”雪无痕勾起嘴角,“不过本少主想给信王一个机会,信王,你说应该如何?”
钟离春欠了欠身,“本王倒是认为应该让户部调集粮草,兵部调集兵马,选一位能臣贤将前往萨尔城一带,对抗雪国。萨尔城虽然易守难攻,但也未必到了天险的地步,更何况雪国之人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喜欢先苦后甜!把难以攻破的地方攻下来,剩余兵力直接便可以占领月池一代,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据本王了解,雪帝是一个善宫心计之人。所以定会在俘虏制度和攻下的城池之中大施仁政,以求民心。”钟离春笑着说道,“此刻边关受灾的百姓,恐怕都会拥护。所以本王认为,首先应该做的是安定民心!”
啪啪啪——
雪无痕拍手赞道,“知道为什么有的人打天下只能做贤臣,有的人却可以做君主吗?”
几位大臣皱起眉头,目光复杂的看着雪无痕……
“因为做贤臣的只懂得如何打天下,如何保卫一族姓氏的江山。而为君者心中却怀着天下苍生!”雪无痕虚怀若谷,仿佛此刻就是一个战而不胜,心系天下的王者!
“这次你们还觉得应该请太子殿下出东宫吗?”方太后冷哼一声,“信王,你觉得满朝官员,应该举荐谁去萨尔城呢?”
苏宁子和王士伦偷偷对视一眼,苏宁子连忙上前说道,“太后,臣以为……”
“哀家问的是信王,并没有叫苏大人说话!”方太后不耐的摆了摆手。
钟离臣皱起眉头,“母后,这样做怕是有些不妥。信王虽然有大智慧,但在满朝文武之中并不熟识每一个人的能力……”
“无妨,哀家也只是问问,行与不行的,大家伙儿再商议就是了!”方太后满不在乎的说道,“哀家知道你们心里的想法,不过哀家向来不会被闲言碎语所控制,若是一点疯言疯语就能让哀家转变心意,那定国的江山恐怕早就风雨飘摇了!哀家老了,怕大限之期也不过这几年。但是哀家不能让定国的江山毁在我手里,即便是杀的血流成河,哀家也会守住钟离一族,这是哀家答应先帝的,否则哀家早就去陪先帝了!”
众人不由唏嘘,“太后辛劳,臣等自愧不如!”
“自己家的江山,不辛劳能如何?”方太后的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也有几分自嘲,“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若江山真的易主,倒霉的也只有皇族子弟。你们该是大臣还是大臣,该是百姓还是百姓。只要安居乐业,百姓对于谁来做这个皇帝,根本就是漠不关心。”
钟离春皱起眉头,方太后的一席话,似乎触动了他心底的某根神经,“皇祖母,孙儿觉得一人可行!”
“谁?”
“公输伯之孙——公输琯羸!”钟离春笃定的说道。
“不可!”王士伦皱起眉头,“此人身体羸弱,常常生病,近日刚刚还朝。这样的人如何做的了将军?”
“可是王大人别忘了,他也是公输大将军的孙儿!”钟离春提醒道,“公输大将军为定国立下汗马功劳,本王觉得他的孙儿也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苏宁子神色凝重,“皇上,臣以为公输琯羸不能堪当大任!”
“臣等亦是!”众人叩首在地,都觉得那个阳光青年无法承受战争的疾苦。
怀德推开门走进来,“皇上,公输大人殿外跪请召见!”
“哪位公输大人?”钟离臣皱起眉头。
怀德欠身说道,“公输伯大将军之孙——公输琯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