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看,二房的行事,真是和二妹妹一样一样的。只管着自己个儿卖好儿,却不管长房受了损失,而且这么一对比,益发会显得长房粗俗贪财外加不懂事。
可爹爹和娘亲就这么僵着可也不好啊,郭碧玉便凑到郭老太太耳边道:“奶奶,您还记得我上次拿过来那个装着知了的大琥珀吗?”
她声音也没刻意压低,全屋的人都听见了。
李氏这才略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人提出来就好了,到时候再插几句话,将这事情抹了就完了。
“记得啊,怪渗人的!”郭老太太道。
“那个物件儿啊,我上次带去薛家啦,结果被薛八娘故意摔碎了,还踩了稀巴烂。”郭碧玉扁扁嘴道,“奶奶,你说她是不是应该赔我一个?”
李氏笑着截过话茬儿:“小孩的玩意儿,什么赔不赔的。”
“那才不是小孩的玩意儿,二婶母,我先前也不知道呢!”郭碧玉嘟着嘴道,“还是一位贵人让身边的人去店里问了价钱,奶奶,您猜多少钱?”
郭老太太没猜那琥珀多少钱,而是正色对李氏道:“不管多少钱,都不能不赔啊!以前在村里啊,哪怕不小心踩烂了人家田垄边儿上的一棵麦苗,都是要赔的!怎么能故意弄坏人家的东西呢!那小娘子心不善。”
李氏倒抽了一口气,这老太太怎么胡搅呢!还敢说薛家的小娘子心不善!
郭碧玉心里差点笑抽了。
“奶奶说的对,咱们不是图这笔钱,是图这个理。”郭碧玉便不再说琥珀的价钱,而是道:“二叔说的那位薛大人既然是御史大人,肯定是个铁面无私、不会徇私枉法的,家里的女儿无端弄坏了旁人的东西,他肯定是要赔的,哎呀!”她露出担心的神色来:“薛八娘不会因为这个被罚吧?要不要我去替她求求情?”
郭老太太笑道:“还是奶奶的碧玉心善,你去和那小娘子的爹娘说说,赔了东西就行了,别打孩子。”
李氏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一祖一孙一定是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老天派下来专门气她的!
郭仪脸色也阴沉沉的,他方才给郭皋递了几次眼色,怎奈郭皋不是低头喝茶,就是看外面的烟火,甚至刚才还走过去给郭良玉换尿布,就是不看他一眼!
不多时,外面的郭衡玉等人都进来了,外面声音渐悄,李氏不再说薛家的事,而是温和的道:“快脱了斗篷暖和暖和,别着凉了,炉子上热着杏仁茶,都去喝一碗。”
郭碧玉被暖气烘的困极了,眼皮儿直往下耷拉,原本守岁也不用他们孩子们守,费氏看着时候也差不多了,笑着道:“孩子们又长大了一岁,伯母没有什么好物件儿,一人一样。”便将手里的东西分给了郭衡玉他们三个。
李氏自然也有东西给郭碧玉和郭良玉,只是郭碧玉实在太困了,站在那里拜谢都差点栽倒,李氏将她扶起来道:“快回去吧!看大娘子困的!”又回头道,“母亲也去休息,您岁数大了,熬不得。”
一群人这才陆续出了暖阁,各回各的院子。
西院的清濯堂里早已点燃了比手臂还粗的红烛,李氏把跟着郭衡玉的书童名叫李文的叫到跟前,交待了一番,这才回了屋。
郭仪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幸而薛大人和薛二郎都没找过我说起这件事——要是真的说了,咱们又说不动兄长那边,那才叫麻烦。”
李氏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私下里跟大伯说,你不肯……”
“那是千八百贯钱的东西,我怎么好直接说。”
“一块琥珀而已,未必值那么多钱,大伯可是聚时珍的当家的,还差那么一块?”李氏拿了银剪剔了一下蜡烛芯儿,见火苗腾的一下窜了上来,便将银剪“啪”的一下丢到桌子上,转头道,“就是不愿意吐口罢了。”
“聚时珍也是兄长……”
“算了算了,我一说你就要说当初你哥白手起家、多么多么辛苦。”李氏道,“反正薛家也不至于这么个东西也赔不出来,我又是为了谁?还不是因为你和薛二郎交好?倒头来你还往后头缩。”
她依旧皱着眉头,心里寻思着另一件事。
因为薛御史比起他弟弟薛二郎似乎更受皇上的重用,衡玉也大了,有些事情不得不提前考虑——比如婚事。
她原本还很看好薛家的八娘,而今这样一看,还是有些骄纵了,得再相看相看。
郭仪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了话题道:“今个儿碧玉和良玉你给的是什么物件?”
李氏已经困倦了,却还要守岁,换了便服以后,靠在软榻上打瞌睡,眼皮微抬的道:“不就是那几样,压岁钱,一人一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