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碧玉看费氏说的笃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的踏实,道:“娘亲,这帕子还是那位荣女吏的,我想洗干净了还给她,娘亲那里还有没有比这好的帕子?”
费氏心中倒是有些吃惊,原先郭能和齐叟说碧玉懂事了,她还半信半疑,看郭碧玉问出这句话来,倒真的像是开了窍,不像以前在南边儿只懂得撒娇了。
“娘亲给你做主,不要拿更好的,这帕子其实已经很好了,你就拿一打差不多的送还回去。”
郭碧玉立刻就懂了,她今日其实已经是大大的炫了富,如果再拿更好的帕子送人,反而过犹不及,好像说人家的不好似的。
费氏有意再考考郭碧玉:“六公主那里你有什么打算?”
“六公主那里,我想把我那套小琥珀的玩意送过去,又不值什么钱,也不是天然的。”
她说的是一盒十六件儿都包着小虫子的琥珀,每个都和大人的指甲盖大小差不多。
有一次郭皋和番人做生意带了她去,那番人老头儿见她可爱,要送给她一个。
郭皋不肯收,番人说是有巧匠熬了树脂做的,仔细看就能看出来,不值钱。郭皋又见郭碧玉着实喜爱,这才让她收下来。
转头郭皋立刻请了聚时珍的老师傅来验看,成色极新,又一模一样的大小,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虽然不值钱,可是以后却不一定没有用处,叫了几个家养的匠人弄了半个多月,到底聚时珍也会了这样的手艺,才罢休。
原来郭碧玉的那块早就被匠人们敲碎琢磨了,所以郭皋叫人做了这一套补偿她。
费氏点点头道:“不错。”
郭碧玉道:“女儿是想还荣女吏帕子的时候,顺带就请她转交给六公主了。六公主是何等尊贵的人物,这小玩意能递上去被公主收下,就是咱们的福气,就别往人家身上攀了。”
她不想去攀着当面谢过六公主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这六公主的想法她完全摸不清,还是离远点儿好。
费氏不知道她的心思,顿时心酸起来:“我的儿,就是因为你生在了商户人家……”
“娘亲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郭碧玉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吃穿住行都是用自己个儿赚来的钱,又不偷,又不抢,为什么要矮人三分呢?”
她看费氏还要说话,便紧紧抱住费氏:“娘亲,咱们不要觉得矮人三分,咱们也不要高人一等,只是好好的过日子就好。咱这日子,不是也赛过神仙一样?”
她凑到费氏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儿。
费氏笑起来:“你这促狭鬼,眼睛这么尖,怎见得人家薛家就破落了?一个门帘子也能给你看出门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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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上郭皋在外面忙回来了,就看见费氏呆呆的拄着下巴叹气呢,急忙凑了过去道:“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费氏这才醒过神来,道:“哟,天色都这么晚了,玉庆、玉福,摆饭!”又对郭皋道:“今日怎么样?”
郭皋换了便服,拿着费氏的茶杯喝了一口凉茶,道:“在弄呢,还是按照江南那边的格局布置,这倒不急了,总归至少也要等到过了上元节以后才能开张。”
他见费氏闷闷不乐,有意说些好事,便道:“这还多亏了碧玉了。”
“又关碧玉什么事儿?”
“要不是碧玉敲定了,这两间铺面还要至少再涨上一成。”
“骗鬼吧你!”费氏轻笑一声,“这么贵还有人买?这得做什么样的暴利生意才能回本?”
“自然是聚时珍这样的生意。”郭皋憨笑了一声,见玉庆和玉福已经摆好了桌子,躬身立在那儿等着伺候用饭了,便来扶费氏,费氏打开他的手道:“你就吹吧。”
二人用完了晚饭,郭皋和费氏便去了小书房那边,喊了管事冉波进来。
郭能虽然也是管事,但他主要打理宅子这边,他和郭妈还有一层亲戚关系,用着也放心,冉波才是实打实的聚时珍上京分号的管事。
他年纪不大,左臂其实是有些残疾,是被人给打断过,因为这个,寻不到事情做,一度在街上要饭。
还是有一次郭皋掉了钱袋子被冉波捡了,硬是偏着膀子追了一条街,把钱袋子还给了郭皋,郭皋见他是个实诚人,便收留了他。